《乍暖还凉》红茶公子

4、Chapter4谷雨

　　雨生百谷春盎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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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摊开纸条，典型的女生细小而娟秀的字迹：刚才那道函数题还是听不懂呢，下课又要拜托你啦，嘻嘻……结尾的地方署上佳怡，仿佛是一种异常熟悉的存在。

　　陆凉将纸条收了起来扔进课桌，其实他们之间一直有着无法看见和触摸的屏障。

　　所谓的相熟抑或外界传言的关系匪浅，都只是单方面的认知和八卦飞传过程中的添油加醋，陆凉一直都是个冷静而自持的人，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看似天涯咫尺，其实咫尺天涯。

　　杨佳怡的黑色皮鞋规律的轻轻踢着桌底的横杆，看着陆凉打开纸条，她想，这样子的早熟凉薄的男生有没有什么事情可以打乱他的心绪，超出他的控制？

　　后桌的张涛拍着陆凉的肩，带着意味明显的笑意，“看高一女生跳鞍马什么的，真是最美好了。”

　　陆凉嗤笑了下，“你是在期待她们白色的底裤吗？”

　　张涛做出羞涩的表情来，轻声反驳，“混蛋，一下子就把我揭穿了，果然平时都一直在乎着我吗？”

　　陆凉的视线也随之转到楼下，从器材室搬出的鞍马被调到了一个让女生头疼的高度，老师指挥着一个接一个跳过，下一个是陆暖。

　　小鹿般轻盈的身躯，为了跳鞍将袖管卷至臂弯，露出纤细洁白的一段手臂，助跑起跳，双手撑在鞍马上，从陆凉那个角度可以明显看见的是，扶着鞍马的那个女生突然降下了鞍马的高度，陆暖从鞍马上重重跌下，手臂着地，即使在三楼也能看见洁白的手臂上有刺目的鲜红。

　　陆凉手中的笔蓦地在习题册上划出一道长长的痕迹，黑色的墨水痕迹刺目的留在一贯整洁的册子上，仿佛一道暗色的疤痕。

　　因为出了这样子不大不小的事故老师和同学一下子将陆暖围住，操场上出现了一阵短暂混乱，而那个扶着鞍马的女生却在没人注意的时候又将鞍马调回了原来的高度，一阵小跑随之加入安慰的人群中。

　　不多久体育老师就指派一名同学扶着陆暖去医务室，被托住的双手，一瘸一拐的走路姿态，陆凉的呼吸顿了一下，又恢复如常。

　　张涛微微张着嘴，半响，“陆凉，你妹妹是不是得罪了谁啊……”

　　陆凉看着窗外那个站在树荫下的女生，“她是谁？”

　　张涛也看着那个女生，“说起来的话，这个女生我还真认识，她在学校的漫画社，统计社团成员时因为她的名字很特别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

　　“她叫什么？”

　　“我记得她叫田野。”

　　・

　　下一堂课开始的时候陆凉的位置依旧空着，杨佳怡传了纸条去问何文勇，何文勇说不知道，语文老师看了眼空出来的座位，出于对优等生理所当然的信任，“陆凉是去帮老师办事了吧。”

　　学校的医务室内陆暖卷起了裤管衣袖，校医边擦红药水边问她，“你跟同学打架了？我看你长的倒是眉清目秀的……”

　　陆暖痛的龇牙咧嘴，“我没打架……是从鞍马上摔下来了。”

　　校医无奈道，“这么多年了，没见过跳马摔成你这样的学生。”

　　陆暖点头，“我也觉得很奇怪。”

　　医务室的门被轻轻推开，出现的是一张少年清隽的脸，陆暖惊讶道，“哥哥？”

　　陆凉抱她到休息室内休息，陆暖躺在床上，手上腿上都是大片的红药水，发出特有的味道，附着在皮肤上有些微微的凉意，伤口处还在钝钝的疼，陆凉的目光慢慢扫过陆暖的伤痕，大片的擦伤，因为药水的关系，伤口的周围凝结着黑色的边，看起来格外狰狞可怖。

　　陆凉的呼吸又是一顿，他慢慢转开眼看向陆暖，因为狠狠跌了一跤而格外狼狈的她，头发散乱着，几缕发丝垂在脸庞，显出某种清新的诱惑来。

　　他伸出手来帮她将马尾松开用手指捋顺后又重新扎上，陆暖看着他，“哥哥，你对我这么好，以后我就离不开你了。”

　　他笑了下，“那就最好了。”脸上却不是开玩笑的表情。

　　奇怪的情绪再次从陆暖心底涌出，找话道，“你不去上课么？”

　　“反正那些课我不上也会啊。”

　　“你要傲娇的死掉了。”

　　“还是陪着你吧。”

　　“唔。”

　　春光融融的午后，难得的晴天，蒸腾而起的水汽，翠色的梧桐叶，校医室内若有若无的消毒水味，操场上的体育课，尖锐而模糊传来的哨音，在这一切的背景前，清隽的少年坐在床沿半靠着身后的墙。

　　陆暖闻到他身上特有的清爽味道，倚着他的肩膀睡去了。

　　伤口的疼痛在睡意中模糊了去。

　　・

　　回了家自然是被陆妈妈一顿数落，“这么大的人了，还不知道轻重，摔出个好歹来！”“要是脸被刮花了，你找谁去哭。”“不会跳鞍马的话你就和老师说啊。”长篇大论的总结语是——“你气死我算了。”

　　关于事情的真相，陆凉仿佛不知情般，只字未提。

　　陆爸爸看了下伤口，乐观的笑道，“没事没事，只是擦破皮而已，不会留疤的！小孩子就是好动嘛……想当年我也常常摔跤……”

　　陆凉端过陆暖的饭碗来拌上汤喂她吃饭，陆妈妈看不下去了，“让她自己吃，这么大的人了还要喂饭，像什么话！又没有断手断脚！”

　　陆凉护着她，“吃饭夹来夹去的她手会痛，小孩子摔伤了就要安慰么，妈，就今天一天啦。”

　　陆爸爸笑呵呵的帮腔，“看见兄妹这样友爱的画面，我确实很欣慰啊……哎呦，你看那个女明星好漂亮呦。”

　　但是陆妈妈却不这么认为，又是上次那般的不舒服感，但是看看其它的人似乎都安之若素，她只能想莫非自己是更年期，什么都过度敏感？

　　自己家的哥哥妹妹，怎么可能会有什么……不会的，他们都是普通的孩子而已。

　　第二天早上陆凉叫她起床时，陆暖更是以穿衣服会手痛的理由和陆凉撒娇，陆凉叹着气帮她套上衬衫，一颗一颗的扣子由上往下扣着，扣至胸襟处手微微的有些颤抖。

　　载着她去学校，将她一路送到了教室门口，问着，“中午来找你吃饭么？”眼神慢慢掠过整个班级，在陆暖位置的后方，昨天的那个女生也抬起头朝门口看着，那是一张还算可以的脸，却远没有陆暖来的舒适漂亮。

　　“何文勇会怪我抢走哥哥你的。”

　　不动声色的收回目光，“那一起吃。”

　　“叫上周莉好吗？”

　　“嗯，我上去了。”

　　中午的时候两个男生等在高一教室的门口，况且还是在校园内知名度颇高的两个人多多少少招来了不少热烈的目光。

　　何文勇一一对那些目光报以热情的微笑。

　　陆凉兀自靠在走廊的栏杆上，看着教室内的陆暖，陆暖在老师回头写字的间隙朝他挥手打招呼，班里的女生看着教室外的两人兴奋的交头接耳。

　　“其实陆凉跟何文勇也很配嘛……”

　　“只要不把陆凉拱手送给杨佳怡，我就什么都满足了！”

　　拖堂的生物老师，不紧不慢的语调，“心脏剧烈起伏的时候呼吸也会短暂停顿，当我们有剧烈的情感波动时，常常以为心脏不跳了，其实心脏会跳的更厉害，停止的是呼吸……”感受到了班里不同寻常的气氛，生物老师放下书，看向窗外，“哦，是陆凉啊……陆暖是来找你吃饭吗？”

　　女生涨红了脸点点头，周围一阵哄笑。

　　老师也笑了起来，“好好，下课吧，大家都去吃饭。”

　　陆凉依旧看着她，以及她斜后方的那个女生看向她时那一闪而过的厌恶。

　　周莉一路跟着陆凉他们去校外的汉堡店算是知道了校内红人的样子，一路上不断的有人朝着陆凉和何文勇挥手招呼，陆凉习惯性的带着漠然的点点头。

　　陆暖不止一次的意识到，其实哥哥对着别人的时候是意外的冷淡呢。

　　何文勇看着周莉感激涕零，“还好有你陪我，不然待会这对模范兄妹一定当着我的面上演那些兄友弟恭，其乐融融，温馨和睦的刺激人场面，要知道我还是个单身汉那！”

　　周莉不解的看着他，“可陆凉也是单身汉啊，就算有我，你也还是单身汉啊。”

　　何文勇颓然的抱头，“啊啊啊啊……这年头是个人就吐槽我啊！”

　　陆凉看着他，“那是因为你的人生就是个笑话。”

　　陆暖去买汉堡的间隙，陆凉随口问周莉，“听说你们班有个名字很特别的人。”

　　周莉的手指无意识的敲着汉堡店的塑料桌面，“你是说田野吗？”

　　“好像就是这个名字……”

　　“哦……”拖长了音调，“那是个又孤僻又奇怪的女生。”口气里带着厌恶和疏远。

　　仿佛是无意间的询问，“她的朋友呢？”

　　“她才没有朋友……”

　　“这样。”

　　陆暖拿着汉堡和奶茶回来，无意间挑起的谈话也就自然而然的结束了。

　　中午剩下的休息时间里数学老师兼班主任的赵丽叫了陆凉去办公室誊写成绩，在赵丽离开的间隙，陆凉起身朝教高一的邱老走去，打招呼道，“邱老师准备午睡吗？”

　　高一时曾经也教过陆凉并且留下了深刻印象的胖老头高兴起来，“是啊，年纪大了，精神就不好，中午不睡会儿，下午教不动啊。”

　　眉目清隽的少年随口问道，“陆暖最近考的怎么样？”

　　邱老随手拿过一本成绩册，“你妹妹啊……还是不错的，上课也很认真，就是不肯多动脑筋啊……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背地里帮她做了多少功课。”

　　少年也笑道，“因为是自己的妹妹么。”

　　邱老随手把成绩册递给了他，“喏，你自己看看吧，最近的成绩都在这上面了。”

　　陆凉的视线慢慢停留在一个叫做田野的名字后，各科的成绩都明显的差了陆暖一截，算是典型的中等生，中等偏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