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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祸兴萧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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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夜,也是如此沉重,入了梦,也断了念,梦里依稀谁的颜,早辨不清,只得无情的伤,伴着晨曦突来的光,那时,他们尽量避过萧绎所派大将樊猛,乘船遁进长江,然长久作战,士气不振,军不成军,溃乱不成行,赴水死者竟有八千余人之多。
顷刻,也不知是怎么一回事,樊猛便获悉军机,立刻派大军前后夹围,将武陵王一家人困在江上,随即禀折而上,萧绎闻讯,不顾同门情谊,马上送密信给樊猛,表示“萧纪生还,不算你成功!”,下死命一定要斩了王爷的头,带回江陵。
那个六月,去年的六月,两军的船就那样遥遥对望在江上,他站在另一只船上,似乎都能看到王爷颤抖的身躯,然樊猛挥手进攻,船如破竹,向他军而去,刹时攻入,上了敌船,斩杀竟在瞬息,他望着樊猛的眼,满眼皆是志得意满的笑,他看着他提刀上前,攻入指挥大船。
随后,他也入船,可惜他太过势单力薄,他没能照顾好王爷,却是被樊猛的手下扣住,带入船内,樊猛冷冷的笑,提刀的手青筋可见,立刻,王爷朝后退,惊惶的从随身箱子里抓出一大包黄金,哀求道:“请你送我见一下七官,我必以此金相酬谢!”
“想见皇上,你凭什么,若是我杀了你,这金子照样是我的。”话音一落,樊猛便无所顾忌的纵声笑了起来,那笑投进他心里,只引得他阵阵颤,望着坐在榻上的萧圆满,看着王爷将他抱在怀里,他知道他想从窗户跳出,但是天命,这就是天命,他们被一把明晃晃的刀挡住了去路。
“知不知道你现在是在干什么?苟延残喘而已,以为逃得掉吗?不可能的,来人!”樊猛朝随在他身旁的兵士喝道:“把萧圆照三兄弟给我带进来。”
“是,将军!”兵士应着,便把已经擒住的圆照三兄弟拉扯进了船舱,让他的眼不由微微闭起,他是萧圆普的属下,面对如此情形,知大势已去,那时的他心里满是侥幸,他多么希望他可以放过他的主子们,可瞧那双眼,全是傲然与决绝,求他还可能吗?该是会惹起讥笑满舱吧!
“爹,樊猛,你放过我爹,我可以随你上江陵请罪!”圆照使劲挣扎,却动不了半分,他的双臂已经被那些兵士牢牢箍住,只那眼却直直望着樊猛,带着乞求,只要能救得王爷,他该是不在乎上到江陵会受到怎样的惩罚。
“放过,明着告诉你们,皇上已经下了密令,武陵王必死!”樊猛的话一落,便举起刀,急切的朝武陵王砍去,所有人都是一惊,王爷更是忙绕榻而逃,让樊猛气结,纵身一跳,跃上榻,刀起,狠狠砍下,贴在咽喉上,头骨碌滚到了地上。
“王爷!”他满眼惊,只那么愣愣瞧着武陵王幼子,竟陵王萧圆满的身子从那具无头的尸身里落到榻上,惊恐的哭喊着,他才只有五岁,而他竟然在他面前如此无情的杀害他的父亲,身子一阵抖,男儿的泪,立刻盈在眼里,王爷,真是走了,为什么?他们不都是萧家人吗?为什么?
满室尽是血腥味,萧圆照和萧圆正也是呆,唯一镇定的只是萧圆普,他毫无波澜的瞧着那染血的头颅,没有流泪,也没有惊恐,漠漠瞧着,无动于衷,而他呢?也是渐渐淡漠,这结局他早已料到,只是没想到竟是这样快,也许只要这大梁江山还姓萧,就足够了。
“爹爹,爹爹!”瞠目良久的萧圆满似乎缓过神,扑到已经绝命的王爷身上,伴着涟涟而下的泪,大声喊着,他还小,好多事情都不明白,不明白王爷怎么就这么倒下了,那个人到底是谁?他为什么要杀王爷,为什么?站起身,他捏紧小小的拳头,捶打着樊猛的大腿,哭喊道:“你这个坏蛋,你把爹爹还给我,你把爹爹还给我!”
“滚!”樊猛使劲抬起一脚,把他踹到榻边,无情的狠,但圆满并没擦去嘴角溢出的血,又一次走到他身边,大声喊着,“坏蛋,坏蛋,坏蛋。”
“不识相的混帐东西!”樊猛按捺不住,抽起刀,狠狠劈下,顺手又把圆满的脑袋砍下,小小身子就那么无所遮掩的跌在王爷身旁,引得舱内众人不由倒抽一口冷气,他竟是连一个五岁的孩子都不放过。
“樊猛,你这个混蛋!”他终于也无力跌下,如圆照、圆正一般颤抖身躯,那唇早已成惨惨的白,为何?为何连一个孩子都要杀害,难道这也是萧绎的密令吗?密令,什么时候开始,密令竟是同门相残,仰首,瞧着那舱顶,泪滚滚而下,湿了面颊,也惊着他们三兄弟的心。
镇静如圆普也是满眼不信,只那么一瞬,阴阳相隔,唇微微颤抖,想吐出哪怕任何一个字,却是不得,他呢?他又该做什么,心里一直都在恨恨的骂着,萧绎,你这个王八蛋。狠狠咬着下唇,再也不允许自己的泪流,他需得坚定,绝对的坚定,只那眼,却是死死瞪着樊猛,他不过只王琳的一个部下,却是敢如此明目张胆肆杀。
樊猛一抖,他知道他的心一定惶惶不安着,厉声喝道:“把他们拖出去!”
“是,将军!”兵士得令,立刻把他们三人拽出船舱,捆进指挥大船。
火,那时的火也是今夜这般的激烈,蔓延在江上,只听得木头燃烧的“扑哧,扑哧”声,军早已溃不成军,跳江的跳江,投降的投降,乱了章法,遂了心愿,船转头,朝江陵去,只舱内有着两个密闭的箱子,箱子里放着两颗人头,请功的人头。
而他也借水遁去,他要去寻找一个人,一个让谯王萧圆普深爱着的女人,如今他找到了,并且还呆在她身边,这一呆就是一年多的时光,他看着她玩弄权谋,或是手腕,他却什么都说不了,只能瞧着,瞧着忧伤漫过她的眉目,沉淀在内心,隐蔽住所有相思。
红,耀眼得很,挣扎在瓦舍间,跳跃的轻灵,从一隅窜到另一隅,转瞬就腾腾起,激烈、狂乱,风又大,火更野,没了约束,不可停滞,轻咬下唇,转身欲走,却迎上一双眼,面容黝黑不似曾经,目光俊秀犹可相似,间或带上一丝冷漠,认识与否,不得确定。
掠过那人,想远走,却又停下,望他,而他也正望着她,满面泥污,打满补丁的衣服,遮盖住他本该光彩夺目的身影,凝望一瞬后,终还是开了口,道:“是你吗?”
“是我!”他没有反驳,看她的眼是客气,让她惊悸,右手不觉按住娄诃的手臂,问道:“为什么不告诉我?”
“夫人身份今非昔比,在下未敢莽撞!”他答得是那么的云淡风清,仿佛一切均与他无关,让她由不得一叹,无奈的笑,扯了扯嘴角,细细咀嚼着他说出口的“夫人”二字,是讽刺吗?他会吗?努力平息不安,朝身旁的娄诃说道:“娄诃,你能帮我们看着一会吗?”
江陵祸患,谁人能解?轻尘雨露风霜。伫听寒声,慰至亲心伤。念流逝,满院温馨美满可伴,明霞光灿暖阳。兵灾难敌,总平生过往。火光中、烟尘人仓皇。可知否、扶苏暗里戕。眷念宽阔胸膛,苦别梦微漾。笑相逢、林中清风荡。荒寒地、权谋何来抗?怎奈何、一缕相思,烙心海暗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