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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春梦无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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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兴,坐落在太湖边,仲春的日子,翻飞着春日的温暖,营州刺史李洪雅力屈,已以空云城降了陆纳,这陆纳本为湘州刺史王琳下属,奈何却为个王琳甘愿成为叛军,与初初登基的皇上对抗。
想那王琳为会稽人氏,出生在兵家,在重文轻武的梁朝,家境自是清苦,如若不是因其姊妹皆入王宫,他便不会以少年之身呆在当时还只是湘东王的皇上左右。
怎料候景之乱愈盛,他又一向好勇,王便封他为将帅,跟着王僧辩平乱。乱后,以功勋卓越,恃宠纵暴,王僧辩奈何不得,只得以宫殿被烧为由塞责,秘密启奏王,请诛王琳。王要登上皇位,还得仰仗王僧辩的兵力,不得已,只得把王琳诏至江陵,关进大牢,安抚人心。
然就是这个决定,造就今日湘州的拉锯局面,朝廷派出大将无数,却不见丝毫进展,反而越来越高涨叛军气焰,扬言只要释放王琳,便可全军归降。
料想皇上对这样的结果应该是乐见其成,毕竟他对王琳宠爱有加,更何况王琳的二姐为他生下萧方诸、萧方略两位皇子,凭此王琳也绝不会被斩于秋后,只是却不知那位镇卫将军会是何态度,当初是他执意要王琳入狱,今时却不知会不会把王琳提出狱。
应该不会,以他的个性怕是会把王琳逼进绝路,除非皇上顺水推舟,以陆纳事件为借口,放掉王琳,但这恐怕也得拖上一些时候,直等着王僧辩亲自去到湘州,见着一切,方能有所考虑。
“子华!”站在一旁的子高瞧着陈茜,忍不住轻轻喊着,今日兵士上报的消息他多少知道一些。
虽然他并不懂军事,但这湘州的战况却是越演越烈,大有燎原的架势,如若真发展到那样一个地步,怕又会重蹈侯景覆辙,使得好不容易开始恢复的梁朝再受上一次重创。
“子高,来,过来陪我坐一会!”陈茜指了指身旁的位置,示意着,子高会意,忙走到门边,关好房门,坐在他身旁,看着他眼里渐渐消逝的忧心,不由笑着,那笑迷惑着陈茜,手按住他的手背,而后握在掌中,感受着他的柔软。
子高没有反抗,眼里有着怯意,他们呆在一起差不多有一月之久,却还是这般眉梢带怯,让陈茜微微带上不悦,拉紧他,带到榻边,居高临下瞧着,扯起他的下巴,凝望着。
朦胧中,他迷醉在他带着迷离情意的眼里,那情如幻如梦,如烟如云,鼓噪着他的心,让他无法控制,终于再次沦陷,用力把他按在榻上,死命盯着他脖上的肌肤,那柔滑、细嫩的肌肤袒露在微敞的袍衫里,带着无边诱惑。
唇,放肆的落在锁骨上,手,迅捷的扯去袍衫,一切都是那样激烈,子高不由紧紧闭起眼,他们这大半个月来总是日夜不离,寝食同在,可他依然怕他,怕看到他□□燃烧的眸子,怕不知该如何应对才是最正确的,毕竟他是将军,而他只是他的随从,只要他高兴,随时都可离弃他,到时候他怕会忘不了那双眼,既然如此,那还不如什么都不知道的好,任由着他幻梦沉溺。
“子高,你很怕我?”陈茜停下,盯着他睁开的眼,微蹙眉头,唇边泛起一抹嘲讽的笑,如此一个男人,该只是委屈在他的权势里,既然如此,一切疼惜都是没有意义的,虚情假意的迎合罢了。
“我……”子高一时语塞,木愣盯着他额上的汗,伸手想替他擦去,但陈茜却紧紧捏住他的手腕,言语里带着不容回避,“回答我的问题。”
“子华!”手腕传来疼痛,他真的很用力,似要发泄什么,他明白,这湘州的战事让他担忧了,毕竟他刚当上将军,如若让陆纳之徒以湘州为中心,肆意扩充,只怕会危及到江陵,毕竟江陵与湘州的距离远比江陵与吴兴近,如若真要有什么暴动,就算他们想支援,也是来不及的。
“回答我的问题。”陈茜不容许他的逃避,有些气恼,气恼自己的突然在意。
盯着他,子高咬了咬唇,胸膛起伏着,一字一顿的说道:“卑下只是将军的随从,连护卫都不是,如果有一天将军要走,卑下也不可能留下将军,卑下……”
子高哽咽,那初初的相遇早已种进他的脑子,让他十六岁的心思里全塞满他的名,迎合也好,顺从也罢,他都是他的人,不是吗?转瞬,眼里泛上泪,头扭向一边,不敢在他面前落下哪怕一滴眼泪,如若他要误会他,或是曲解他,那他还留在这里干什么?不如回到山阴老家,过他织履为生的日子。
“子高!”陈茜慢慢松开手,别过他的脸,强迫他看着自己,那眼里有着受伤后的心悸,他这是在干什么?
湘州战事并不是他可以担忧的,他不过只是一吴兴将军,就算他的叔叔陈霸先有着征北大将军、承制使的名头,代镇着扬州,但毕竟也是相隔遥远,这场仗恐怕还得倚靠王僧辩。
想到这里,他抚上子高的脸,那如锦绣缠绵的肌肤正是他不忍舍弃的,“子高,如果有一天需得上到战场,你愿意随我一起杀敌吗?”
“子华,我愿意。”子高颤抖着嗓音回答着,那样的一天正是他梦寐以求的,能够和他一起上阵拼杀,就意味着他能够建立自己的功勋。
陈茜看着他,把他的手放在掌心,用另一只手柔柔磨蹭着他的手腕,白嫩的手腕上已出现了淤红,带着让他揪心的痛,一笑后问道:“我弄疼你了吗?”
“没有。”子高柔柔笑着,那笑明媚如春光,射进陈茜的心,让他的唇不禁停在他的脸上,那张国色天香的娇美面容让他怦然心动,只愿永远的抱着他,守着他,要着他。
只那要着化进心里,变成伤,他是个男人,这是个改变不了的事实,他和他的关系永远只能暧昧不明、纠缠不清,可他却愿沉沦在这属于他们的时刻,手指瞬息缠绵,眼里有着戏谑,“真的没有?”
又是那样的言,与淮水河边那一幕如此相似,子高盯着他的眼,漫溢着轻松的眼,笑着回答道:“不是没有,不过我已经忘了。”
“忘了,看来我该让你重新记起来。”陈茜的话音一落,便迅速吻上他的唇,而子高的手更是环上他的颈项,回应着他的热烈,房外春光无限,房内更是春光旖旎,荡漾着彼此的柔情蜜意,充盈着彼此的缠绵悱恻,无关乎任何,只在意这片刻的沦陷。
深沉的夜,悄悄来临,陈茜之妻沈妙容坐在厢房的榻上,怀里抱着还不满周岁的陈伯宗,身旁站着贴身侍婢楚风,一个和她差不多年龄的女人,却拥有着和她不一样的风华。
风华,想到这个词,她的心不觉一紧,想到了韩子高,他应也是一个风华绝代的男人,否则她便不会看到今天下午那一幕,想她没让任何人通报,只那么直接的走到书房前,轻轻推开房门,却看到她这辈子却怕看到的场面,她的丈夫正紧紧搂着一个有着绝世容颜的男人,而那个男人也正紧紧靠在他的怀里,满室都是流转的情。
她带着惊惶关上房门,快步逃离,而他们居然沉浸在无边缠绵里,忽视了她所带来的声响,看来那个他亲自赐名的男人果真占据了他的整颗心,十三年,他们成亲已经整整十三年,在如今,他居然会,会和一个男人在床上翻云覆雨,全然不顾她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