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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扑朔迷离 ...

  •   长河道:“先带王爷过去厢房,我去找骆总管,让他赶紧通知王府大夫。”

      孰料她说完这话,骆子旭竟勉力睁开眼,阻止道:“别……不要……”他声音气若游丝,每个字都似费了千番力气挤出。

      陆清逸看他这样子是又气又急:“你话都说不齐整,为何不让请大夫?长河你守着人,我去通知——你这是做什么!”他转头瞪着长河抓住自己胳膊的手,气急败坏,“你也疯了不成!”

      “既然小王爷不让请大夫,我们该尊重他。何况这边不是有位现成的大夫么?”她视线落在穆岑身上,声音与面色一样阴沉,“小王爷身份尊贵,真出了事谁也脱不了干系。我想穆大夫必会尽全力救治才是。”

      话是这样说,接下来从穆岑将小王爷安置到厢房,到实施救治,长河从头陪到尾,寸步未敢离开。只是,她看得越久,事情却似乎与她想象的大相径庭。

      依她一开始的猜测,伤骆子旭的人是穆岑,否则骆子旭为何不准请大夫。不通知,是为了避免将事情闹大。否则日后追究起伤人的起因,势必要牵扯出陆小郡主与穆岑的事情。不管是出于保护小郡主,还是维护两家声誉的目的,这件事都是不要为人知的好。

      可是她在房中守了这么久,穆岑在治疗骆小王爷的时候,那份担心完全是发自肺腑的,刚开始止血时,他拿着纱布的手甚至都在轻微发抖。她与穆岑虽然到今天才是第二次见面,可亲眼见识过他对待小郡主的态度,那种无谓与今日实在对比鲜明。虽然这么想很荒谬,可就她所见所闻,倒是倾向于骆子旭对穆岑来说是很重要的人,小郡主才不过泛泛之交。

      这可能吗?以她有限的喜爱人的经历,性子使然向来是有什么说什么,可也许有人就是压抑的个性,越是喜爱,越是表现得满不在乎。而他现下对骆子旭这般担心,可能只是害怕骆子旭真的出事,势必连累到小郡主。

      血已经完全止住了,穆岑满头大汗,放下帷帐。

      “小王爷怎么样了?”

      “没大碍了,让他好好休息。”

      她悬了半天的心才放心,有心思问起重要的一件事:“他为何会受伤?”

      穆岑坐在桌边,他额角都是汗,不知是惊吓过度还是太累,脸色刷白,不比床上人好多少。

      “是我失手。”

      “是你?”这本是意料之中的答案,此刻从他口中说出来,长河却突然有种不确信感,“你为什么会跟小王爷动手?”

      “这问题你不若等他醒来自己问他。堂堂王爷想与一介草民切磋,我有权利说不吗?”

      穆岑这样说着,模样看来疲乏至极,不像是说谎。

      何况他所说,也与先前的推断不谋而合。若依他所言,伤了小王爷纯属无心之失,所以才会如此担忧惊慌。

      但是长河确信,他在说谎。

      骆子旭绝不可能这样出手。以他的地位和手段,有无数种更好的办法能让穆岑永远消失。

      若是伤骆子旭的人不是穆岑,那是谁。骆子旭要维护的是谁。穆岑在说谎,他想维护的是谁。

      长河越想心中越沉:骆子旭与穆岑想维护的是同一个人。这人有要骆子旭死的动机,时间上也完全可能。依陆清逸所言,陆清云发脾气走人,他们三个就分开去找人,那么这段期间每个人都是落单的,如果陆清云趁这个机会下手,骆子旭又对她完全不设防……至于没有杀死的原因,可能是穆岑刚好赶到,救了骆子旭。依她与穆岑初见那次,穆岑因为小郡主纵马危及行人而出言训斥,可见是个心中有公义之人,出手救人也属正常。

      这结果再合理也仅是她的推断,除非骆子旭或者穆岑承认,否则都做不得准。这事她此刻贸然插手并不合适,或许该等骆子旭醒过来,先与他谈一谈。

      “穆大夫,小王爷伤势不轻,极有可能伤情反复,在他醒来之前,还望你能寸步不离看护。”

      “我是这打算。”

      长河推门出去,陆家兄妹和余连山叔侄都在门外守候。

      见她出来,陆清逸焦急问道:“怎么样!”

      “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今日的事情,在小王爷醒来之前,还望各位可以守口如瓶。”

      余连山道:“这是自然。小王爷没事便好,他现下最需静养,待他醒来我们再行探望。”

      余连山叔侄告辞离开,陆家兄妹还站在原处,陆清云看来也与她哥哥一般担忧:“我要进去看看子旭哥哥。”

      长河猝然伸臂拦于门前,小郡主面色一冷:“你什么意思?滚开!”

      “穆大夫让我转告小郡主一句话,今日奔波劳累,还请早些回去歇息,对大家都好。”

      陆清云闻言怒不可竭,“他这话什么意思!是在怪我——”“好了!”谁也没想到一直沉默的陆小王爷突然发飙,“你闹够没?今天要不是你耍性子,子旭怎会落单受袭!到了现下你还要在他病房前生事!任性也该有个限度!”

      陆清逸对这个妹妹素来疼爱,平日里只由着她闹性子,顶多背后抱怨两句,当面一句也不会说她。今日难得听他说这般重话,陆清云被他骂得呆住,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一跺脚转身跑了。

      “小王爷要不要跟去看看?”

      陆清逸烦躁道:“不必管她!我进去看看子旭。”他往前走了几步,长河拦路的右臂仍是伸着,陆清逸不由抬眼,神色微讶。

      长河冷道:“小郡主个性爽直,有什么都表现在面上,王爷这一趟北行,路途漫长,双目也未失明,今日穆大夫与骆小王爷为何起冲突,你心中应该清楚才是。”若然他什么都不知,先前在林中同时不见了穆岑与骆子旭,为何那般惊慌。树林这么大,听到结束的锣鼓一时出不来有什么好急的。

      陆清逸完全意料之外,回过神只感无言以对,半晌讷讷道:“你相信我,清云虽然任性,事关女子名节她绝不会乱来,何况阿岑对她根本没意思。她现下只是年岁尚轻,又有新鲜感,待与子旭成了亲,一定会收心的。“

      “王爷这番话还是等你的好兄弟醒过来,亲自跟他说吧。不过子旭现下需要静养,受不了任何刺激。小王爷知道什么人是最刺激他了。”

      “我明白……”陆清逸低头,又想起什么,“那阿岑?”

      “现下必须有大夫在场,不便找另外的人。先前林中穆岑也是失手,如今就算借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对骆子旭下手。大家都心知肚明,这次若出了事,陪葬的绝不仅一两个人!”

      陆清云存心要骆子旭死,都做到这份上,骆小胖竟然还是要护着人。他想保存的,究竟是骆家的声名还是这姑娘本身,亦或是,与陆王府的利益关系。参与谋反的事,陆家知情吗。——现下说谋反是否为时尚早。

      今日在林中她已经试过余连山叔侄,隐在树丛后的那一箭是她射的,那个位置,就是为了让余晟音看清楚射出的一箭,人在情急之下会做出最真实的反应——当时他中指食指无名指同时搭弓完全是救人的本能反应。

      这种覆压式的手法与□□人两指夹箭的指法不同,属于力量强悍的辽人特有。

      昨天第一面见余连山,她就怀疑此人身份,想看他右手无名指是否有磨损痕迹,只可惜未能看到想看的东西。没有痕迹也不能说明什么。若他在中原时间已久,磨损的东西总会复原。但是就算身体可以复原,那些从小就承袭的习俗,到了关键时刻总会显露,就像辽人骨子里流淌着的凶残血性。

      长河来骆王府真实的目的就是要调查骆家谋反之事,如今确定了余连山叔侄的特殊身份,反而不急着下结论。风邪的事情让她受足了教训,就像大漠警示的,越觉得接近真相,看到的越多,越该小心谨慎。

      余连山叔侄是辽国探子,不代表骆子旭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就算骆子旭知道他们的身份,也不表示他就选择了与辽人合作。

      她亲眼见到余连山与骆子旭深夜饮酒,可饮酒本身代表不了什么,重要的是她不曾听到的,他们在饮酒时交谈了什么,更重要的是,当时她是循着屋顶的脚步声追踪而去,那房顶的是谁,引她去到亭边见那二人密谈,存心还是无意。

      屋内没有点灯,长河有在黑暗里思索的习惯,蘸了墨的笔在纸上无意识地画,鬼画符般的废纸铺了一桌,她随手理了下,一张纸飘到地上。

      是昨晚她画的那张余连山的画像,她蹲下身拣,乍看之下感觉有哪处不对劲,想了想才想起来,提笔在那人眼角点了下,一颗小巧的泪痣泫然欲泣。

      右眼下方内侧的泪痣……先前瞧着并无感觉,现下却似乎勾起了隐藏的一处记忆,印象中曾在哪处见过似曾相识的泪痣……不知不觉,她食指按在了自己眼角相同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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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扑朔迷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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