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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人盅养蛊 ...

  •   接下来好几天,长河都留在凤起郊外某处避暑山庄“做客”。虽则是变相的软禁,但风邪并未为难她,除了不能出去,她在庄中各处倒也算行动自由。
      有时晚膳过后,凤起的国师大人还会亲自来她院中坐坐,带些精致美味的茶点过来,两人坐在院中吹着风聊聊天,间或讽刺上对方几句,气氛尚算融洽。

      这日一早,长河尚在蒙头大睡,有人敲门。
      她睡眼惺忪地打开门,凤起国师风姿翩然地立于庭中,望着她道:“这几日能与长河大人朝夕相处,毕生的幸福也不过于此。只可惜美好春光难留,世上无不散之宴席。”
      长河当即明白过来:“你与大漠谈妥了?”
      风邪拍了下手,身后站立的丫鬟将准备好的两个镂花篮子放于院中石桌上。
      “小小心意,还望笑纳。”
      她能走,顿时没心思再与他虚与委蛇:“不必了,本姑娘胃口不佳,吃不惯国师大人这般珍馐美味。”
      “以在下这几日所见所感,您着实谦虚了。”
      “看来国师大人还不够了解,有的人胃口虽大,心眼却小得很。”
      风邪闻言不禁莞尔,只道:“那就在此预祝长河大人一路顺风了。”
      “我也预祝国师大人,一、帆、风、顺。”

      长河语气讥讽地说完,扬手想摔门,动作做了一半突然想到什么,硬生生停住。
      “云曼人呢?”
      她问得直接,倒让风邪一时有些意外。他很快恢复平静,面上便带了抹意味深长的笑:“长河大人对我这位手下可真关心。”
      长河懒得理他的阴阳怪气:“你把他怎样了?”
      从那天被围困,到了这处山庄,她就没再见过云曼。
      “你放心,他还活着。”
      还活着?她眉眼现讥诮:“活着也分很多种的,现在活着将来也会活着,现在活着很快就不会活着,或者,现在生不如死地活着。”
      “他对我还有利用价值,你觉得他会是哪一种?”
      长河语气持平道:“本大人从来不凭"觉得"做事。”

      “让我见他一面,今天之前的事,一笔勾销。”
      风邪闻言神色十足困惑,思索片刻认真道:“长河大人的话,我怎么听不懂?”
      “你懂。”
      她答得太笃定,让他一时好气又好笑:“你这是在拿虚无缥缈的筹码来跟我谈判?”许诺不会因为曾经的失败而打击报复?
      这筹码实在可笑至极,让他出口的话也变得尖刻:“我能赢你一次,两次,自然能赢你以后的每一次,你以为我会在乎你的报复?”
      “你会。”
      她又是笃定的两个字,堵得他半晌无语,沉默一刻后,风邪也不知是否气极反笑:“好,我就让你见一面。”

      长河随他进了主楼书房,风邪不知按了书架之上的哪处机关,两边书架缓缓分开,在中间的墙壁之上现出一道暗门来。
      他二人沿着暗门之后的密道缓步前行,密道虽不透光,但四周墙壁上都有照明的火把,将摇曳的人影投射在冰冷的石墙上。
      密道尽头是另一道石门,风邪按动机关,石门缓缓打开,顷刻之间各种各样的声响不绝于耳。
      嘶吼,呻吟,尖叫,哀嚎……很难一一区分开来,唯有一点可以让听到的人确定:这屋子里的人都正在承受巨大的痛苦。
      长河踏进屋子,这房间不算大,高一丈有余,屋子的四周有四根石柱,每根石柱上都用层层锁链绑着人,有两根绑了一个人,还有两根各绑了两个人,一共有六个人。
      她手中的火把映照着离她最近的那人的脸:眼眶凹陷眼球爆出,红色的血丝在蜡黄的面容上凹凸蔓延,其间暴涨的青筋就像条条扭曲的菜虫。
      她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才起身拿着火把一个个照过去,最后在右边的柱子找到那个人。
      他垂着头,披散的长发盖住面容,无声无息地沉寂着。若不是那身体因为难以克制的痛苦而颤动,你或许只以为这个人已经经受不住过度的疼痛死去了。
      长河抬指搭上他脉搏,他手腕上的青筋也已经开始暴涨,然后会越来越鼓,越来越鼓,直到这一拨非人的折磨过去,或者永远地撑开外面的肌肤断成两截。

      长河开口,声音在这炼狱一般的石窟里肃敛而阴冷。
      “风邪你还是不是人?”
      这些铁链不是为了防止这些人逃跑,而是为了阻止他们因为过度的疼痛而做出自残的行为!
      她将手中火把狠狠摔到地上,暴怒难抑:“你拿活人当盅养蛊?!”
      被斥责的那人面容始终沉静,黑眸中瞬间暴涨的戾气却转瞬即逝:“他们是自愿的。”
      “自愿?你等到亲自尝了这种痛苦再跟我说自愿这两个字!”
      他似乎也光火了,倏的拔高声压过她:“这种痛苦我比你清楚得多!”
      “是,”她唇畔现出讽笑,尖声道,“这些都是你的族民!你的百姓!你当然比我清楚!”
      “叶明澈!”

      两人在石洞两端剑拔弩张,气氛一触即发,良久,风邪深吸一口气,缓缓呼出。
      他道:“我今天不是来跟你吵架的。”
      长河冷冷瞪眼:“我要带他走!”
      “带他走?”他重复一遍,跟着一字一顿说道,“叶明澈,这里是凤起,是蛊族。看清楚,在你面前的是凤起的国师,蛊族的王!你呢,你以为你是谁?”
      她立马反唇相讥:“我是谁无所谓,起码我还有人性,懂得知恩图报!”
      他眼中的轻蔑却一点一点凝起来,似乎这是今年以来所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了:“你到现在还不明白我带你来的意思吗?凡是背叛我对你施恩的人,都将会承受最痛苦,最生不如死的惩罚。我要你抱着这样血淋淋的恩惠,一辈子都活在痛苦内疚当中!”

      长河听到这处才始觉不对,是,自从她接管西域以来,这几年来一直与风邪明争暗斗,但一切的争斗也无非是立场不同而已,从何时开始,他竟对她有如此深的怨恨?
      “我什么时候得罪过你?”
      他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过激反应,先前略显狰狞的面容迅速恢复平静,跟着冷哼一声道:“你该问问,你什么时候不得罪我。”
      “我只想知道,我得罪的是你,还是凤起国。”
      他冷道:“有何区别?我乃凤起的国师,你得罪我就是得罪凤起,得罪凤起就是得罪我。”
      “那换句话说,你获利也就等于凤起获利,凤起获利也就等于你获利;你强大也就等于凤起强大,凤起强大也就等于你强大了。”
      她这一番看似很有道理,其实细想却不太有道理,可也不能算完全没有道理的话一说出来,连风邪都不禁无语:“你想说什么?”
      “我现在有个能让你和你的凤起一起获利,并且有希望更加强大的好提议。”
      他闻言微讽地:“洗耳恭听。”
      “大漠用凤起三年的贡税赎我,我同样用三年的贡税——赎他。”她边宣布,边握住身边那人紧抓着铁链的手,无声地予以安抚,留心到有鲜红的血迹从他的指缝缓缓渗出。
      风邪将她的一言一行皆看在眼中,不动声色反问道:“你真愿意付出这样大的代价救他?”
      “是。”她很坦然,“诚如你所说,云曼现下是我的责任,我绝不想背着这样负疚的包袱一辈子。”
      “甚至甘愿为此牺牲□□的利益?你应该很清楚这不是简单的迭加问题,三年之上再三年,放任凤起坐大的风险远不止原先的双倍。闻名天下的长河神捕,原来是这样自私自利的人?”他说这最后一句,意义明显,半是嘲讽半是试探。
      长河无谓耸肩:“这也是国师大人刚刚教我的,既然我是□□的捕快,那我负疚也就等于□□负疚,我难受也就等于□□难受,□□的贡税也就是我的贡税,那我用我的贡税来解决□□的问题,又何错之有呢?”
      风邪听了这个解释哑然失笑,须臾冷下脸道:“本王没兴致开玩笑。”

      长河抬眼睥他,嘴角微翘似是在笑:“蛊王大人又何必对我提议的原因这般关心呢?最重要的不应该是结果吗?接受或者不接受,横竖一句话而已。”她顿了一顿,又状似漫不经心道,“再说现在天灾人祸这么多,三年之后凤起存在不存在还难说得很,说不定到时候贡税的问题就自动解决了,所以何必想那么多呢。国师大人您说是不是?”

      她说完最后一句笑得分外灿烂,也难为风邪听完面上还能维持着笑容。
      他自是也不会再追问了,只道:“这事总还需要大漠大人首肯。”
      长河道:“大漠那边由我去说。你先将云曼身上的蛊虫取出来。”
note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人盅养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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