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害！》玖重落冠

6、第六章

　　沈岚风站在北冥山的山腰处，旁边有一棵大树。他按着树干一路往上摸，果然抚到了一个突起的小点。他一摁，旁边一阵青烟吹过，碎石声响起，原本密合的山石缓缓打开。
　　他站了过去，一排石阶延伸到下面另一扇石门。他足尖轻点，就跳到了那扇石门前，道：“东琉，是我，岚风。快开门。”
　　果不其然，他听到一阵声响，但是里面之人并未给他回应，于是他只得再说一遍：“东琉，我来看你了。”
　　依旧沉默。
　　沈岚风好看的眉毛皱了起来，口气变了：“韩东琉，倘若你再不给我开门，我便把你的容身之所告知于天下！”
　　终于石门缓缓打开，沈岚风一闪身进了去，石门又快速合上。
　　他打量着这石室，不算太大，但足够坚固。韩东琉是早有准备。他沿着一条狭长的甬道往内室走去。
　　甬道内只有一盏烛火，而且极为微弱，而内室更是一点光也见不到，可见韩东琉中了鸩蛊惧光的传闻是真的。
　　“什么事？”侧躺在床上之人问道，声音绵软无力中气不足，可见身体已十分的差。
　　“没事就不能来看看你吗？”沈岚风挑挑眉，向床走去。
　　“不要过来！”韩东琉始终背对着他，突然间大吼起来，吓了沈岚风一跳。
　　“怎么了？”沈岚风没来由的心慌，不过这很快被他归为是“怕韩东琉对自己不利”。
　　“不要过来。”韩东琉也不正面回答，只是沙哑低沉着嗓音又说了一遍。
　　“不过来就不过来！”沈岚风的语气里夹杂着不服气，不过他自己却一点都没发觉。
　　“你是不是过来看看我到底有没有死？”韩东琉话里满是嘲弄，“不过很抱歉，让你失望了。”
　　“韩东琉你什么意思！我就真的只是来看看你！”沈岚风嘴巴一张很快就否定了自己来找韩东琉是为了影晶珠的事。
　　良久，都没有人回答。沈岚风有些不安，试探性的问问：“东琉？”
　　“你……”韩东琉欲言又止。
　　“什么事？”沈岚风努力克制着自己的不耐烦。
　　“你真的只是来看看我吗？……还是，有求于我？”韩东琉的突然语气一反之前，却带着深深的不安。
　　“……”沈岚风一下子被戳中了心事，他咬着嘴唇沉默了好一会儿，良久才开口道：“没有，我是来看看你。”
　　“呵呵呵……”韩东琉像个得到糖果的孩子一般高兴的笑了起来。这笑声却刺得沈岚风心口一阵发疼，总觉得自己对不起韩东琉。
　　“东琉……”沈岚风迈步走向他的床，完全忘记了刚刚韩东琉不让他走进。
　　“不要！不要！”韩东琉的语气焦急紧张。
　　“怎么了，东琉？”沈岚风真的很疑惑，为什么韩东琉不让自己靠近呢？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韩东琉几乎是在恳求沈岚风，可是沈岚风却觉得不太对头，一个跨步上前拉开了遮在韩东琉身上的被子。
　　“……”
　　沈岚风惊异的瞪大双眼。
　　床上之人瑟缩着身子，已经变得松松垮垮的亵衣更是体现出了韩东琉已经变得怎样的瘦弱，他痛苦的闭着眼，长长的睫毛和整个身子都在颤抖。令沈岚风惊奇的不止这些，而是……他的皮肤！他的头发！他的皮肤苍白如雪，仔细看几乎能找到隐藏在皮肤下跳动的血管，这已经成为了一种病态的颜色。他的头发散开，披散在床上，却已不是黑色，原来如瀑的青丝已经成为了诡异的白色！只有发梢才是淡淡的黑色……
　　沈岚风几乎拿不住手中的被子，他不可置信的颤声问道：“韩东琉……你怎么……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
　　韩东琉灰白的嘴唇扯开一个苦涩的弧度：“岚风，岚风……”
　　韩东琉的呼唤让沈岚风抑制不住的心疼，他慢慢伏下身子，蹲在床边，伸出手把韩东琉整个给拥在怀里，声线不断颤抖：“东琉……东琉，为什么会这样？”
　　“你……难道还不知道吗？”韩东琉眼里是看不见边的哀痛。
　　“鸩蛊……是鸩蛊吗？”沈岚风那张绝世无双的脸上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呵呵……你不都知道了吗？”韩东琉缓缓闭上了眼。
　　“……”沈岚风抱着他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当他看到韩东琉已经中毒至深时，没有预料之中报复的快感，反而有那么一点点难过——不过他不可能承认。
　　“岚风，你在看到我这个样子之后，还会再来看我吗？”韩东琉像个受伤的孩子一样小心翼翼地问。
　　“回的，我还会来的！”沈岚风不由自主脱口而出，但又很快说服自己——那么快答应他是为了救微儿，拿到影晶珠！
　　“那么，你快些走吧。小五马上就要回来了。”韩东琉说。小五就是上次那个在沈府大门口扶住韩东琉的影卫。
　　“好。那你好好休息。”沈岚风放开韩东琉，站起身子向门外走去。
　　当他听见两扇石门砰然关闭的声音时，眼角有泪滑落。
　　“岚风……我们要是还能回到小时候该有多好……”

　　他逃出去之后，因为体力不支而晕倒了。待他再次醒来后，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大大的脸，那张脸虽年幼，但仍掩不住日后的绝世风华。
　　“你为什么要躺在这里呀？”稚嫩的童音软软的。沈岚风站在韩东琉面前，好奇的打量着这个比自己高一个头的哥哥。
　　“疼……好疼……”韩东琉不由自主痛苦地【呻】吟着。
　　“你哪里疼？”眼前的小孩儿的脸上充满对自己的焦急和担忧。那是一种韩东琉从未从别人身上体会过的情感。
　　大概，自己对沈岚风的好感就是从那时开始的吧。
　　“唔……”韩东琉说不出话来。
　　“你怎么了，大哥哥？”小孩很着急，似乎想把他扶起来：“大哥哥你快起来吧！这地上太冷了！”
　　“不用你管……唔……你走开……”
　　“大哥哥，你跟我走吧！我们家里有很多很多很好的郎中，肯定能让大哥哥不痛的！”小男孩说着伸出手来。
　　于是，在那个下雪天，小自己三岁的沈岚风牵着自己的手，把自己带到了他家里。
　　后来，自己跟了他五年，作为他的书童注视了他五年。
　　后来，他终于明白了，那年他救他并不是因为怜惜。而是因为他与别人打赌，结果他输了，输了的代价就是把街角那个小乞丐带回家。
　　纵使这样，韩东琉依然爱他，因为，放出去的心已经不可能再收回。
　　从八岁的初次相遇到现在，十七年了。
　　自己爱他十七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