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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钱钱钱 ...

  •   白芷终于决定出王府一趟,没人陪,她自己长有腿。
      净月递把伞过来,指着阴阴沉沉的天空,说可能下雨。
      街道上的商贩散了不少,剩下吆喝着促销大甩卖,白芷巴巴的看中好几样可心的,可犹豫了下还是没买,拎着麻烦是其一,其二她身上的钱所剩无几了。
      她来到大船起航的码头,大柳树下,一排屋檐低矮的旧屋。逐次找过去,及至朽败的白水居牌匾下。数遍扣门而无人应,似乎空无一人。但白芷知道这里绝不会没人看守,她时间有限,一着急,吱呀声推开了门。
      门槛后四五名奴仆打扮的家伙,个个虎视眈眈。
      白芷立马举手投降:“我叫白芷,百晓生新老大晏律光的师妹,找一下路爷爷,麻烦通传下。”掌心空空示意没带任何武器。
      几人对视,一人道:“你稍等下。”从中走出一个女人搜白芷的身。片刻后里屋中出来一位三十余岁的姑娘,面容平庸模糊。
      “跟我来吧,”她说话时兜起松松的双下颌。下人们自觉让出一条道。
      白芷拱拳谢过:“姐姐你先走。”
      既有求于人,江湖上的基本礼仪还是很遵守的,何况此人白芷记得,样貌虽模糊,但自身风采及周遭人态度,一下便回忆起是白水居管家白轻羽。
      沿途只见游廊空旷,无一物闲坠,庭院中草木扶疏,虽没有千山万水运来的名贵品种,却处处点缀得恰到好处,如同八卦阵给人一种和谐怡然之感,院中引活水绕流,水澈明微光,蜿蜒至正中央一块凸起的青苔大石板上,立有花斑竹响一只,水蓄够则嗒的声落下,声响四野,一落即起,最后只余下石板正中心凹陷的小窝一个。
      白水居房屋仅四五间,狭窄而精巧,扇扇窗户恰到好处的开出一条缝,透过可间屋内立有多宝阁或古物架,上至或流光溢彩或华光宝像的古董。古董多颜色陈暗,装潢风格统一,以至于给人一种整个屋子都灰扑扑的旧感。但若仔细观察,空气里一丁点浮动的尘埃也无,足可见主人爱惜之深切了。白水居,顾名思义,就是这里的珍宝犹如白水一样普遍。
      没行多远,管家停到一扇雕花木门前,轻叩门三声。
      “白芷姑娘来了。”
      少顷,屋内传来老人家说话:“进来吧。”
      管家躬身退后,白芷颔首:“有劳白轻羽管家。”
      白轻羽冲她温柔一笑。果然记住人名字是会留下很好印象的。
      推门的时候,白芷注意到连门锁都是前朝的样式,色泽与款式一见就出自大家,绝无仅有的珍品。
      她深吸一口气。
      还未见人,便被泼天的权势给惊吓住,连气势上都矮上一大截。
      屋内陈设清雅而简洁,老人坐在窗边的竹摇椅上,悠哉哉的微微晃动着,手里奉着碗乡下人才喝的盖碗茶,一副要有多闲适就有多闲适的样子。
      白芷先开口道:“路爷爷好。”
      “我知道你要来找我。”路老头耷拉了下碗盖,抿了一口边沿,“说吧,怎么了。”
      “那天我在街上见到你与宫中的一名小太监走在一起。”
      “怎么?”
      白芷蠕蠕嗫嗫的说将宫中事三言两语概括一遍,末了留下疑惑:“我想知道那小太监究竟有什么目的。”
      “其实你想问的是我有什么目的吧?”路老头沉沉道。
      白芷更小声了:“太监毕竟与我的圈子没有重叠,可您……却是与我的师门相识的。若一联想,只能联想到您来。”
      “没错,是我帮你的师父在试探,你、晏律光与吴紫关系的。”
        “吴紫?”白芷赶上话题,“这与丞相又有什么关系?”
      “京畿就这么大,掌权的人就这么些,联姻妯娌,师门子弟,同期进仕,故土同乡,拎哪一个不是有关联的?吴紫与我百晓生门派有关联,又有什么可奇怪的?”
      他一腔话说来有条有理,倒显得白芷是想得小气,手脚更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
      甚至都有点想草草结束就离开的冲动。
      可毕竟来一趟不容易。
      “那您知道我师父在哪里吗?我来京畿这么久,都没人管问的。”话说来自己都冷嘲。
      “你很安全,深宅大院的不见日月,于你是好事,”路爷跳过她的自艾自怜,“我既然收了晏律光为继承人,也相当于是你的师父了。即便让小太监带你去,也不会害你什么。”
      “好吧,”白芷同意。
      “至于原因——”他像有些累了似的,将盖碗茶放到桌子上,手叠放到胸口闭上眼睛。
      “该你知道的时候,你会知道的。”
      人故作睡觉,便是摆明了赶人走的意思,白芷也不敢再多叨扰。向一个一面之缘的人询问如此之多,已是对她的最大善意。她鞠躬行礼,垫着脚尖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满目苍翠,精巧得可怕,及至硬着头皮出了门后,冲着市井脏巷,她才深深地吐出一口气。

      天上乌云密布,闷雷滚在云层之上,暗沉沉的压下来。
      真的快下雨了,街道上的人更稀少,冷不妨的,见到街尽头站着一名五十来岁的中年男子,曲臂朝她招手,似乎是在呼她过去。
      茕劲如苍竹的身躯,头微微前倾站姿是压在竹上的积雪。
      迎着那凝视的目光,白芷无端端感到由内而外的可怕,吴紫为何会突然出现?古人云不要背后说人难道是真?遇着他,就没有过好事,青白寺的案情,从淳于九畹手里换走作要挟,再到师兄与他打斗,冥冥之中似乎所有的噩梦都与这家伙脱不了干系,都围绕着他在发生。
      于是根本想也不想,她反方向就逃。

      待回过神来时,发现又不自觉走到了王府外。
      零星雨点子落在鼻尖上。
      门卫王伯第一时间招呼她:“白姑娘去哪儿了?小媚管家到处找你呢。”白芷也不好再到处奔走,立到屋檐底下去等,眼见雨由点及线,一点点大起来,她斜斜的撑开伞庇护身体。不一会儿春媚以手抵额的跑过来,不由分说拉起白芷就走。
      “殿下今天有事需要白姑娘,怎么偏偏就今天没了人影?养兵千日,用兵可就一时!”小媚快言快语,噼里啪啦的训斥起她来。
      气得白芷甩开她手:“我何时成为你王府的人了?”
      小媚哎哟喂的跺了跺脚:“我说姑娘,就算是我急了说错了好吧。”推攘她背,“大皇子可是真的在等你,真的有急事。”
      白芷脚黏着地,拖拖拉拉的随她来到后院。马车夫架好了马车,早早就预备好。小媚临到上车突然一拍额头:“完完完,忘记要事了。”
      白芷疑惑,她吵嚷:“白姑娘得易容才行,你的易容箱子在哪儿?我派人去取去。”
      白芷本能的抵触:“安身立命的东西,怎么会随便告诉下人。”小媚无法,只得拖着她再往溯暖居跑去,速度之急,伞都给飘落了。路上她喘着粗气问道:“到底是去要哪儿?”
      “宫中啊!又到每月中旬见皇后娘娘的日子了。姑娘给忘了吗?”
      白芷偷摸翻了个白眼,跟她有什么关系?
      回到溯暖居,将小媚关在门外。白芷从床底下的隔板中挖出黑漆金底巴斯克花纹的匣子,离开前想了想,又扯下桌布搭两颗钉子。

      马车中,小媚惊讶地看着白芷往车厢壁上钉桌布,美名其曰是师门绝学不可外穿。马车滚滚行驶,偶尔颠簸不平,二女好不容易达成所愿:将里外隔开来。
      易容与绘图有异曲同工之妙,先里后外,先骨后皮,从一层中取出黏胶用以缩放鼻翼与眼眉轮廓,改变骨架;从二层取肉色面皮与黑色毛发,以形补形;三层便是颜料与画笔了,以妆容靠近原样。可惜时间匆忙,加之身处逼仄摇晃,白芷不得不草草为之,最后是喝下一小瓶药水,那是师父研发的独门配方,可短暂改变声线。一切准备妥当后,白芷取下帘子,小媚的眼睛瞬间瞪如铜铃,啧啧称奇,围绕着白芷转了两圈,最后手托着下巴,迟疑道:“我觉得还有些不对的地方。”
      白芷不服:“身高形体吗?需得一整夜的预备缩骨延伸之术,你打死我我现在也没办法。”
      小媚挑高低眉,撇着嘴道:“倒也不是,你与瑞奴相差不了多少,对了——”她左手掌右手拳上下一锤,“我想起来了,瑞奴她呀,总是金钗翡翠,满身玲琅,烟视媚行,香飘十里的,你这样呀,太素!形似而意不似了。”
      这句话一下令白芷难堪了,她坐倒在软塌上,垂头丧气的说:“你难道不知道你家殿下,没有给过我钱么?”
      小媚闭了嘴。
      话已及此,索性一股脑都说出来:“我不知道瑞奴以前他是如何相待的,亦或者是对别的相好。管吃管用,却没有主动给月银的意思。”
      小媚面露尴尬:“或许是殿下忘记了吧。”
      “呵,”白芷冷笑,“我一个姑娘家,总归不好亲口去讨要吧,那成什么的了。”
      小媚侧脸:“也是我身为主管的过失,一开始不知你要待多久,所以不知以什么明目上报。”
      白芷心里揪了下,呐呐动不了舌来,春媚管家每一笔开支都要记到账目上,列名目对公账,若给她月银,怎么报?白芷纠结得后颈窝都冒出汗来,又悔失言,又不吐不快,有些话,当淳于九畹面不好说,再当春媚面不说出来,那不给人活生生憋屈死。
      “男欢女爱的事,你身为一个外人,本来就不方便插话,这事怎么也怪不到你头上来,”白芷咬紧后槽牙道,“而且,说实话,真要从公账里出,给我我也是不要的。”
      “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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