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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9:流花鉴下,满门屠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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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地缙云山南脉有隐士,传其十二即成名,自号‘冷玄’,使剑庭云,姿雍容,斗气凌霄,十八岁时,为尊者喜,招入宫内,御前行走。年双十,负气与景王府士私斗,杀十五人,伤无数,趁夜遁出京。翌年,弃剑用刀,刀名破浪,为试锋挑刀客不知凡几,尽斩之,一时‘天行孤’名声大噪。而立之年,逢东洋刀客真宗,饮恨败北,破浪刀断,淡出江湖,再复出乃五年后,号南山客,不假器物之利,使一双肉掌,返璞归真,内力强绝,纵横湖海,难求一败,性愈狂骄,随心所欲,尤喜杀人。为祸江湖十年,睥睨正邪二道,均无法可制,然却不知何故,归隐缙云,开宗立派,收徒传道,不再出山,时年五十岁,得号‘南山老祖’至今,多有恶之者,私呼其为‘老怪’。
唐、花二人不约而同想到这南山老怪的来历,都是隐隐牙疼。说白了,这老怪就像是酒楼说书人嘴里那些运气逆天的传奇故事主角一样,天资奇高,运道也好,年少成名,甚至这名气都传到了皇宫内院,被一道圣旨招去当皇上的保镖,可想而知他剑法相当不错。后来与景王世子起了冲突,便杀了人家王府十五个高手,伤了无数人,如果不是景王手下也有几个不好惹的,恐怕后果不堪设想。得罪了景王,这人便弃了好不容易练成的剑法,改为用刀,可他运气实在太好,又不知从哪儿学了一套绝世刀法,竟然半路换兵刃后还给他练成了江湖第一流的刀客,横行了快十年都没有碰到对手,却是有一年在东海碰到了远渡修行的东洋刀圣真宗,毕竟半路转职抵不过人家专修刀法几十年的苦功,兵刃被断后落败而逃,可这十年偶遇的一败非但没留下什么祸事,反而成就了机缘,这人不知怎么的又练成了一套惊世骇俗的掌法,干脆连刀也不用了,就靠着肉掌和一身强横的内力打天下,这第三次复出竟然混的比前两次还有名……
这种奇遇不断跟开了挂似的boss级老怪,那能是好惹的吗……但见他身着普通的护院服饰端居首位,却无丝毫突兀之感,双目精光内敛,身形稳如山岳的样子,唐剑凌叹了口气。当日他与唐燕二人,伏杀了雨珠儿,知道必惹来老怪怒火,干脆一不做二不休,隐藏在雨珠儿尸首暗处,待老怪面对爱徒死状心神失守之下,趁其不备各出一招,也不管得手与否便分路而逃,即便如此,全身挂满剧毒花瓣儿的南山老祖仍然一人一掌谁也没落下,唐剑凌重伤至此,被老怪一脉紧追不放,而逃过一劫的唐燕恐怕也不好过。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几十年来,能这么打南山老祖的脸的人,可真的没几个了……
绝望之余,心里竟然还有点自得。也不管那老怪在说些什么,唐剑凌低声对花流痕道:“稍后我将那姓雷的引过来,弄出点动静,引开南山一脉注意,你便趁机掳了染儿破窗去罢。”
花流痕瞧了瞧几人方位,觉得这个法子可行,那小姑娘身形娇柔,又是学过武的,带她飞掠却是不用多费力气,加上那南山老怪最想留下的一个是有深仇大恨的唐掌门,一个是知道天魔神针来历的柳公子,只要这两人还在,走一个花流痕一个小婢女,多半是不会全力追出来的。
通过气后,唐剑凌便冲柳公子方向行礼:“雷先生。”
这人毫无疑问是个高手,唐剑凌断无可能用唤小厮的口吻去叫他‘小雷’,然他身份却不过是柳公子的一个仆从,也没法称呼的太尊贵,思来想去便安了个先生的名头。看到小雷一张娃娃脸带着迷茫看过来,唐剑凌勾了勾嘴唇:“‘杀人者’有句话带给你。”
谁都不知道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却见那小雷脸色却瞬间白了白,“公子……”
柳公子道:“既有私事,便自行处理罢了。”
“是。”小雷得了主人允许,便走到唐剑凌身前,皱了皱眉:“他什么意思?”
唐剑凌微笑:“靠近些,别让人偷听去了。”
小雷点点头,靠近了一步,将耳朵凑到了唐剑凌身前,却听这人轻声道:“出门碰到南山老怪,还让他起了夺宝之心,也算你们运气不好,合该身陨,临行前不妨挡那怪物一挡,为染儿开一条活路如何?”
——那是南山老怪?你跟染儿什么关系?
小雷一时尚未反应过来他什么意思,便听唐剑凌提声道:“多谢兄台厚意,若唐某此番能够逃离生天,唐家堡必有回报。”说完,将那满脸茫然的小雷往南山老怪方向一推,自己却提步疾行,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了大门口。这时‘李凤南’与数名‘护院’便七七八八围住了小雷,南山老怪亲自飞身来拿唐剑凌,电光火石之间,花流痕足尖一点,身子倒飞数丈,他背后的两个红衣公子只见眼前一花,来不及做任何反应,那青影儿已如流光般飘飘然擦肩而过,待回头时,却是那花流痕掳了柳公子身后的小姑娘,一路破窗去了。
小雷被唐剑凌推入局,唐剑凌逃向门口,南山一脉围住小雷,南山老怪飞身擒拿唐剑凌,花流痕趁乱掳走唐染,都在刹那之间,破窗之声方落,场上形势便明朗起来。南山老怪身子激射而出,竟后发先至,连点唐剑凌三处大穴,唐剑凌右手本已拉住门环,却软软倒坐在地,不能动弹。两名红衣公子带人赶到破了大洞的窗边查看,只听天边一道炸雷响起,顷刻间扑簌簌下起了大雨,外面只有树影摇动,却哪能看到花流痕的身影?
倒是大厅中围攻小雷的七八个南山弟子,武功已自不弱,此时却仍没能将对手制住,反有两三人身上挂了彩。南山一招制住唐剑凌,已探知他武功尽废,如今被点了穴,等于毫无威胁,拧眉看着场内弟子围攻小雷,又听两个红衣报告了花流痕的情况,眉头略展:“本座之前最忌惮的,便是这姓花的……江南武林之首,多少也有点保命的本事,背后又是个大家族,若他定要出头,也是麻烦,既然已经惹上了唐门,还是不要再横生事端,走就走了吧。”
先前用烟青剑调侃柳公子的那个李公子便点头道:“义父,那这个小雷你看……”
南山说话归说话,目光一直没离开厅中战局,那小雷指法强横,开合间竟隐有风雷之势,被他一指按到的伤口,都会凭空炸开血洞,轻伤也会变成重伤,自己的几个亲传弟子放到江湖上也算是叫得响字号的角色,竟然数十招过去,都拿不下这人,也不禁赞道:“狂焰神指名不虚传,这人是江南雷家的。”
李公子吓了一跳:“怎么又是个江南的!还是霹雳堂雷家的,义父……这雷家可也不好惹!”
南山冷笑:“蠢货,这些名门世家的子弟,哪怕是个普通的内门弟子,又怎会给别人为奴做婢,此子虽然武功练得不错,也不过是个破门的而已,无妨。咦!”
听到南山老祖发出奇怪的音调,李、孙两个红衣人都走到他身边询问:“义父/老祖?”
南山老怪并没有答话,目光却落在了那个柳公子身上,心下暗暗称奇:这个姓柳的小少爷,事到如今还当眼前这生死相拼是玩闹么?竟然一副认真样子观看厅内打斗,丝毫不见紧张害怕。这姿态可一点不像故作镇定,可他一个十几岁的娃娃,能有什么倚仗?就算他还有几枚天魔神针,对老祖我这个境界的,都没什么威胁……
心念闪动,南山老怪再次将那柳公子从头到脚细细打量了几遍,还是没有发现任何端倪,心道:怪哉!能让老祖看不出内功深浅,只有两个可能,一个是丝毫不会武功,一个便是修为还强过我。如果不会武功,这娃娃为何如此镇定?可如果修为强过我……这又怎么可能?
南山老怪自恃有数十年苦修,天资、奇遇又远胜常人,如今内力之强横,说是当世最强或许有些夸张,但若说是最强之一,却毫无疑问。这个姓柳的不过十五六岁,就算在娘胎里开始修炼,出世后加上些奇遇,也绝不可能强的过他。一念至此,暗笑自己越老越疑心病,排出了心中最后一点顾虑,坚信此子并不会武,否则那小雷如今久战不下,险象环生,也该忍不住出手相助了……
南山决心已定,便不耐烦再看,欺身入场随手一掌,便将那以一己之力拖住了七八个一流高手的小雷拍飞,本以为这一下便要了他的命,却不料眼前一花,什么东西被扔到了脸上,还有一丝香气……吃过唐氏公子一朵蔷薇、一朵唐花大亏的南山老祖,此时再被花朵扔到脸上,可真是被吓到了,当即屏住呼吸往后退去,却不料那朵花毫无异状,飘落在地,却是小雷本来插在发上的一朵山茶,想是被方才强横掌力震落的,南山刚松口气,便见那小雷身子还因自己一掌不受控制的往后横飞,抬手就是一指。
多么美丽的一指。
那一指时机、分寸都拿捏得极端巧妙,正好在山茶花砸中南山面门,南山吃惊摒息的时候发出,花落时,南山正处于惊慌之中,迎面就是一股苍劲指风,及至山茶花落地,指风也弹到了额心。
白色的火焰。
竟像是一缕生出了灵性的炽阳,下界狩猎。
荒狂如是。
仓促之间,眉心已是剧痛,南山多年厮杀经验救了他,瞬时劈空一掌切断指风,再摸印堂,可不已经流下一线血迹了么?那小雷重伤反击,失了力道,离得又远,减了速度,纵使计算精巧,指法高明,却也没能奏效。然而……南山冷眼瞧着掌心一抹血色仍忍不住有点儿后怕:即使如此,只怕方才自己动作稍慢一步,这脑袋就要跟个破壳的西瓜一样了。现在的小辈可都如此狠么,真真是丝毫不能大意啊。
‘扑通’一声小雷身子落地,砸到了那柳公子脚前,挣扎着站起(恩?挨了师尊一掌竟然还能站起来?南山弟子们倒抽一口冷气,一溜儿的佩服之色),那柳公子仍是面色平淡,开口道:“这儿椅子很多。坐下吧。”
“是,公子。”
南山阴沉着脸没有说话,一脉弟子自然不敢擅专,那向来不会看人脸色的柳公子这时把眼光放到了门口瘫坐着的唐剑凌身上:“唐公子,方才你要说什么?”
唐剑凌苦笑:“什么要说什么?”
柳公子提醒他:“你正要说这天魔神针,结果被那位李公子让你不要瞎操心,打断了。”
……重点怎么看都不应该在这里吧?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花流痕、唐染已经按计划脱身,唐剑凌再无牵挂,倒也不用客气,直截了当的道:“你知道不知道,那天魔神针的价值,要远远高于烟青剑,若是交换,你却是吃亏了。”
“是么?”柳公子却不以为意:“原来是这事,唐公子你却是看走眼了。”
“哦?”唐剑凌疑惑:“莫非那天魔针……有什么问题?”
“毫无问题。”柳公子淡淡的道:“不过是只能使用一次的奇技淫巧而已,怎么比得上一柄好剑?”
“……”那可是关键时刻能救命的东西。唐剑凌吐出一口血来。跟爱剑之人谈论顶级暗器的重要性真不是一个好选择,何况从某个方面来说,这柳公子说的也不错。就算唐门是暗器世家,子弟们从小也是从基本的练气开始,打好扎实的基础的,很多暗器的控制手法都需要强横的内力支持,若根基不稳的时候就开始玩暗器,那多半不会有什么成就。
见唐剑凌一脸‘反正命不久矣懒得跟你争论’的表情,那柳公子冷冷淡淡的脸上倒是第一次泛出一丝明显的柔和笑意。
南山老怪有意立威,着弟子打扫收拾过大厅后,换了一身黑袍,义子李天翔、大弟子孙阳一左一右,恭恭敬敬给他搬来一把椅子,“义父/老祖请坐。”待坐下,便有弟子重新奉茶,唐剑凌也被提到了他的面前。
眼尾瞥了瞥内伤严重形容委顿的小雷,以及那似乎不知自家命运的柳公子,南山心里冷笑一声,也罢,先折磨这姓唐的,看那不知人心险恶的嫩脸能淡定到几时。
思罢,凶名赫赫的南山老怪却像个和蔼的老者般,柔声对唐家掌门大公子道:“唐公子……”
“老怪物,”唐剑凌不等他说话,便面无表情的出声打断:“要杀趁早,否则我唐门子弟遍布天下,暗器、毒药防不胜防,何况家族经营百年根基深厚,不说金银之物,便是随手拿出几样药方、铸炼图纸悬赏,你南山一脉也有的头疼,这辈子怕是休想安生。我劝你动手之后赶紧回缙云山收拾行李,带着这一窝徒子徒孙换个妥当的地方隐姓埋名藏起来大概还能多活几日。”
话音淡静,隐隐还有威胁之意,字句包含的阴毒竟是说的几名南山弟子目光闪烁,微微变色。
不过这话本来也不是说给蠢人听的。
果然南山老祖目光一动,满腔怒火倒是稍微按住,想起来此子身为一门之主,这条命可是很贵重的,随即阴测测一笑:“唐公子,邪道至尊九幽真君素有一方,可控人神智,这法子本座恰好也知道。一个死了的唐剑凌还真没有一个‘听话’的唐门门主用处多。你这条命就先寄下吧。不过……”他满脸慈祥的起身走到唐剑凌身前蹲下,拉起他左手轻抚:“唐公子武功已废,这门主之位还坐得稳么?”说一个字,便扭断他一根手指,十指连心,唐剑凌本就内伤在身,这样一来更是痛得冷汗都出来了,再怎样狠厉的性子,也忍不住闷哼一声。
南山老怪手下不停,仍是满脸慈祥的轻抚他手臂,外表看上去像极了爱护晚辈的老人,只有明眼人方知他正一寸一寸、一点一点的断他真脉。筋肉经络乃武人锻炼肌肉力量的依托,真脉经络便是修习内力的关键,真脉尽碎,就算及时医治,也不可能恢复如初,便是练气天才,自后也沦为普通,何况唐剑凌本就受了极重的内伤?南山明明可以一掌杀了他,却要这般折磨,自是要拔光这天之骄子赖以自傲的羽翼,在满心绝望中求死不能。
不过他倒是小瞧了唐剑凌。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唐剑凌眼内仍是神色清明,满脸不屑一顾,一点崩溃、绝望之色都看不到。
唐剑凌的确无所谓。反正之前废了武功时就知道这辈子穷尽一生,也练不回从前,如今也就是更废一点而已。他之前故意将唐门寻仇说的严重,便是提醒这南山老怪,自己有多大的价值,果然如今这老怪也只是不停折磨自己,再无杀意。能拖延一时,便多一分活命希望,就算武功废了,也得争取保命不是?唐剑凌见老怪起了贪心,反倒轻松不少。
南山正欲将唐大肩胛一并按碎,却听那一直安安静静端坐一隅的柳公子突然出声道:“吾想起了,李凤南,你曾经是剑手冷玄……是个会用剑的。”
南山老怪恍惚了一下。冷玄,多少年没被人叫过这个化名了……想当年,庭云剑君冷玄的名字也响亮的紧,还响到了皇宫大内……可惜得罪了景王,才弃剑修刀,换了个身份。一时间场面孤静,只有外面的雷雨声无休无止。他放开唐剑凌,重新落座,偏头看那柳公子:“南山老祖之名如日中天,你却偏偏记得冷玄,倒是奇葩。”
柳公子道:“吾只对用剑之人多留一份心思,旁的无暇理会。”顿了顿,疑惑的口气:“足下与唐公子私事既已处理完了,那位李公子又是足下义子,想必方才天魔神针换烟青剑一事,亦已知之。如今,可否来谈谈这件事了?”
“呃!”李天翔都忍不住无语了:这少年还真是够奇葩的,老祖刚才对那姓唐的一番断骨碎脉的折磨,自然也有威吓这少年的用意,就连自己在旁边看了都疼得眼皮直跳,他竟然轻描淡写说成什么私事,还惦记着换剑,要命不要了?一个人要有多傻才会认为下手这么凶残的人会和他换东西啊?
显然南山老怪也没想到柳公子还在等着答案,心里嘀咕了一句‘这小子是真傻还是装傻’,瞧着外面雷雨未停,不便动身,倒与义子一般存了玩弄之心:“哦?柳公子,你这护卫,”他指了指脸色苍白的小雷:“是被本座打成这样的,你不为他出头,还愿意做交易么?”
柳公子看了一眼小雷的伤势,冷冷道:“他被唐公子所骗,造成了你们的误会,这也怨不得人。正巧你说起此事,吾便好奇多问一句,唐公子,你何以知道,冒用‘杀人者’之名,定能将小雷骗过去当挡箭牌?”
南山老怪被他‘既然是我们被骗了,那就先放你们一马’的大言不惭的语气给气笑了,一时之间竟懒得理这狂妄无知的少年。唐剑凌也实在不想与这浑然不知自己大祸临头的少年多说,只随口解释了两句:“雷家刑堂的杀人放火金腰带之名,谁人不知,我猜雷先生乃破门弟子,必然对掌刑杀人者多有忌惮,所以……”
柳公子点了点头,脸上不见喜怒:“聪明。不过你也吃够了苦头……李公子,”末了,话头却又执着的转回来了:“那烟青剑到底……”
李天翔看着底下南山弟子都憋了一脸笑意,就连义父都快撑不下去那张威严面皮的样子,只得神色古怪的抽出佩剑拿在手里,道:“既然柳公子如此想要这把烟青剑,便自己来拿吧。”打定主意等他过来就拔剑杀了,免得自己师兄弟笑死在这里。
“理应如此。”柳公子面上露出一丝喜色,竟就起身往过走,毫无戒心的来取剑。
这时,却听外面有人提声示警:“且慢。”
因这声警告,柳公子迟疑了一下,往发声处看去,屋内所有人也与他一样,都看向那个破了的窗洞,但见青影飘动之间,厅内便又多了一个人,正是花流痕去而复返。
外面雨势甚豪,花流痕夺路而逃,自然没什么讲究,如今全身都是湿漉漉的,一头长发也化作缕缕贴在颊边,袖口、衣摆都在不停滴水,这江南骄子如今看上去是如此狼狈,哪还有一分纵剑琴魔的风采?
见此人居然去而复返,莫说南山一脉都是一副‘这人失心疯了吧’的表情,唐剑凌也是满脸不可思议,不禁怒喝道:“花兄!”这一气之下牵动新旧伤势,又吐了口血,脸色愈加难看起来。
“唐大,我不甘心啊……”
花流痕将背负的古琴解下,竖立在地,扶着琴的手指用力得骨节处都泛着青白之色,“虽然你说我对上这老怪物没有三分的胜算,但若不试试,我不相信!”
“你……!”
不等唐剑凌再说什么,花流痕手一扬,南山老怪身前三尺处的地面上,便钉上一枚令牌,正是四瓣梅花的纹样。
“流花鉴。”南山老怪眉毛一动,便见那花家当家四公子狷狂一笑:“正是流花鉴。我花四今日便在这里与你南山一脉做个道场,流花鉴出,满门屠绝。”
柳公子扭头看了看那浑身湿透的琴师放狠话的样子,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又坐回了先前的位子上去。
“公子……”小雷捂着中掌伤口,呻吟也似的唤了一声。
柳公子摇摇头,清冷孤绝的眸子里,渐渐燃起了点点亮光:“奇门绝艺清伤琴剑,能现场看到花家的剑法,真是不虚此行啊。”
……看剑法之前,这人就不能先认真看看气氛都险恶成什么样了吗?就连唐剑凌都忍不住和南山弟子们一起吐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