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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PART 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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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奇心人皆有之,唯这位急救医生为最甚。若希架不住一路上他反复纠缠询问到底因为什么才令伤者产生如此奇怪的现象,就告诉他是她为受伤的人做了催眠治疗。结果把自己陷在当前这种境地。
医院里一群医生、护士把她围在中间,七嘴八舌地向她询问催眠是什么,如何做催眠,催眠为什么会有那么神奇的力量……那个急救医生还真是个活广播站,短短几分钟功夫,她为伤者做催眠使他即使受了那么重的伤还能存活的消息迅速传遍了整个医院,引得医院里几乎所有的人都跑出来看“奇妙大观”现场版。
这个场景好熟悉,今天早些时候不也有一群人(同学们)围住她问这问那?若希苦笑。还好现在是夜间值班时间,值班的医生、护士和来看病的人都不多,如果换成白天……那情景不堪设想。
郁文跑到哪里去了,快来救我吧,若希在心中暗暗祈祷。都过了一个小时了,办个手续为什么需要这么长时间啊。
“让开,都让开,你们在干什么呢,不用干活了吗?快散开,回到各自的岗位上去。”终于有人出面驱散了人群对若希的包围,若希松了一口气,她其实非常不喜欢被一群人围在中间,那会让她产生强烈的窒息感。
若希感觉头眩晕得厉害起来,不得不用手扶住墙才可稳住身形不致摔倒。
一双温暖的大手及时握住她的双肩,顺势把她搀扶到旁边的长椅上坐下。若希抬头看见郁文关切的眼神,他柔声对她说:“累了吧。我去办住院手续,可能是人手不足的原因,本来很简单的事情却拖了很长时间才办完,这个医院的办事效率实在有待提高。”
是呀,几乎所有人都跑出来看我,还能有多少人留在岗位上做事情,若希苦闷地想。
“刚才李筝来电话说让我们等在这里,她和警察一会就到,我们作为目击者需要做笔录。你若累了,就靠着我睡一会儿吧,你的脸色有些苍白。”若希的样子让郁文感到心疼。
“我过一会儿就没事了。刚才好多人围着我,有些缺氧。”若希故意说得云淡风轻,免得让郁文担心。
“缺氧,好多人围着你?怎么回事?”
“还不是那个急救医生到处宣传说我会做催眠,引得好多人都跑过来看会催眠的人是不是长了三头六臂。”若希虚弱地拿自己开玩笑。
郁文真是后悔刚才没能陪在若希身边,让她独自应付那么混乱的场面。本来打算让她好好休息一下,才主动要求去给那个受伤的男子办住院手续的。早知道会有那么多人来骚扰若希,他一步也不会离开她。想到这里,郁文的心像针扎般疼了一下。
“郁文,”若希轻声说,“给我讲讲你的故事吧。”她需要转移注意力,那种窒息的感觉实在太难受了。
郁文深深地看了一眼若希,微微一笑,说:“终于对我感兴趣了?”惹来若希娇嗔的目光,“我的父亲是英国人,母亲是中国人,我有一个姐姐,一个双胞胎兄弟。有趣的是,尽管我和我兄弟几乎同时出生,我和他的长相却有很大差别,我长得像爸爸,而他长得像妈妈,所以他比我幸运,很早就娶妻生子,郁茜今年都快四岁了。而我还是孤单一人。”
若希被他故作寂寥的表情给逗笑了,问道:“为什么说你的兄弟比你幸运呢,你长得很帅呀,怎么会没有人喜欢你呢?”
“你不相信?我用我三十年的生命发誓,我,郁文,没有过女性的爱人,连女性的朋友都几乎没有!”
若希猜想他是在演戏,故意来逗自己开心才会这么认真地说些根本就不能让人相信的话,干脆她也来配合他,于是就指着自己说道:“那我呢?我算不算是你女性的朋友呢?”
郁文的脸上露出一个古怪的表情,眼眸中复杂的情绪连聪慧如斯的若希都无法解读。不过那个表情迅速被他招牌式的灿烂笑容取代,俯到若希耳边,用一种非常性感的声音说:“若希,你是我生命中的一个异数,你的出现打破了我原来的一切计划。在我心中,你是与众不同的……朋友。”
他一定是故意的,他的表情、动作、眼神都像是在对爱人说着火热的情话,湿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脸旁,磁性的嗓音引起周围气流的共振,惹得若希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郁文哭笑不得,可怜他第一次对异性坦白自己的感情世界,竟然让人家以为是笑话。
“对了,你的职业是?”若希赶紧打圆场,继续他的话题。
“我……画画。”
“你不是演员?” 她们一直都认为他肯定是演艺界人物,这个新闻一定要告诉李筝。他长得那么出众,表情也出奇地丰富,不作演员简直是浪费。
郁文又露出那种古怪的表情,似笑不笑地望着若希,说:“为什么你们都认为我是演员,难道我……”
郁文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阵嘈杂的脚步声打断,两个人的视线不约而同地投到那个旋风般跑过来的高个子男人,后面紧跟着十来个保镖似的人物。他一直跑到手术室门口,呆呆地盯着“手术中”的红灯,身体支撑不住,歪靠到身后的墙上,一副受到重大打击的模样。他痛苦地捶打着墙壁,口中不住嘟囔着:“这个混蛋,明明说过不再动阿海。混蛋!”
若希猜想他可能是辛海的亲人,于是站起身来朝他走过去,准备跟他打个招呼,顺便告诉他辛海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让他放心。谁知,还没走到那男人身边,她就被那几个保镖拦住,不让她再继续靠近。
若希没有坚持,反正一会儿医生出来的时候也会跟他报告辛海的情况,她说与不说都无所谓,转身往回走,打算继续跟郁文聊天。
正在这时,“手术中”的灯灭了,里面走出来一位医生和几个护士。那男人赶紧迎上前去,紧张地向医生询问病人的情况。医生扫视了一下周围的情况,冷静地对他说:“伤者在来医院以前已经得到了非常好的‘处理’,使他脱离了生命危险,也让我的工作过程顺利了许多。他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转到特护病房后,你就可以去看他了。”说完,他径直朝若希走了过来,摘下口罩,脱下手术手套,向她伸出手,唇边绽出一丝迷人的微笑,说道:“这里就你一位女士,那你一定就是我们护士口中的那位会使用催眠术的‘神女’吧。”
神女?若希一下子就理解了古代神话故事是怎么形成的了,人类的想像能力实在厉害,本来很简单的纪实情节,一旦经过若干人的思想加工,口头转述,不日就可以变成一本内容丰富的传奇小说。
若希自嘲地笑了笑,礼貌地握住对方伸过来的温暖的大手,算是打了招呼。
刚才那名神秘男子这时才发现若希,赶忙过来激动地向她表达自己的感谢之情。他握住她的手说:“是你救了阿海一命,从此你就是我们‘路海社’的恩人,今后无论你有什么要求,我萧月路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怪不得看着他有些面熟,慈善晚宴上跟李筝把酒交谈的男人就是他。李筝提到的“萧月路”是他的话,难道辛海是他那个被“将军”陷害了的师弟?“路海社”是指萧月路的“路”和辛海的“海”吗?
手术室的门被再次打开,若希连忙指着萧月路的身后说:“辛海被推出来了,你快去看看他吧。”
萧月路听到她叫出辛海的名字时愣了一下,但马上就被面色苍白,伤痕累累,血迹斑斑的师弟吸引了全副注意力。辛海仿佛睡着一般安静地躺着,推车四周的铁架子上挂满了各种液体,这幅景象让萧月路难过得失去思考能力,机械地跟着护士去了特护室。
“刚才整个手术过程我并没用麻醉药,因为根本就没有必要,他受的是深度催眠吧?”说话的是刚才那位医生。
若希闻言,看了他一眼。他,懂催眠,否则也不会说出这么在行的话。
他身上有一股儒雅的气质,即使穿着臃肿的手术服也丝毫不影响他卓绝的风度。他只是静静地负手而立,唇边带笑,竟然让若希有种亲切之感。
“不错,是我对他进行了深度催眠,那种状态的确不需要麻醉剂就可以动手术。”
“在中国,懂得深度催眠的人本就不多,能够将受伤这么严重的病人成功催眠的人更少。能不能问一下,你认识刘星雨老师吗?“
“我是他的学生。”
“真巧,我也跟他学习过催眠术,可惜天资愚钝并未能领悟其中的真谛。”
“那我就要叫你一声‘师兄’了。师兄,你太过谦了。我想你最大的兴趣一定不是催眠术,否则凭你当主治医师的头脑一定能将催眠术学得出神入化。”
“你怎么知道我是主治医师?”
“呐,”若希伸手指了指大厅墙上的值班人员名单,“莫云飞师兄的照片就在挂最醒目的地方,后面还写着姓名和职称,我一进来就看到了。”
莫云飞笑了,她真是个与众不同的女人,同时有着女人细腻的感性和男人冷静的理性。跟她聊天,对他来说,就像身体里注入一剂清凉的清新剂,让他做完手术后的疲劳感消失无踪,浑身又重新聚集了能量,仿佛马上就可以再次投入到紧张、繁忙的工作中去。
若希喜欢莫云飞,他给她兄长般的感觉,他看她的眼神、展露的笑容是那么温柔而包容。若希觉得在他面前不需要像小刺猬一样竖起层层心防。
发觉郁文不声不响地站在自己身后,若希将他介绍给莫云飞认识,两位男士礼貌地握了握手,只有心细如发的人才能发现这两人的表情平静得有些刻意。
接着,郁文对若希说:“莫大夫刚做完手术一定很累了,我们就别再占用莫大夫的宝贵休息时间了,你说好不好?”
若希分明从郁文的口气中听到了一丝烦躁,他似乎不喜欢看到若希和莫云飞交谈甚欢。
不过,若希承认郁文说的非常有道理,尽管她从莫云飞温文尔雅、淡定自然的脸上看不出疲惫的神情,但他已经为辛海做了近两个小时的手术,的确应该马上回到休息室好好休息一下。
若希不好意思地向莫云飞道歉:“对不起,我太没有眼色了,明知道你刚做完手术还占用了你那么多时间来闲聊,耽误你休息了。希望以后有机会再跟你好好聊聊。”
“不用道歉,我们刚才聊得很开心,对我来说这是最好的休息方式。你说下次再跟我好好聊聊的话我会将它当作预约,记录进我的日程安排中。还有,我是该继续称呼你为‘神女’呢,还是其他更美丽的名字?”莫云飞温柔地对若希说着。
若希看着莫云飞那俊逸的面庞,为他说的话而感动。他真的好像哥哥,哥哥就是像这样爱护她,关心她,用纵容的口气跟她说话的。唉,不能再想了,好容易用了15年的时间才逐渐淡忘那段不堪回首的历史,回忆的闸门一旦打开自己恐怕会被汹涌而至的悲伤冲击得无法自制。
努力压抑住酸楚的泪水,若希到服务台要来纸和笔,把自己的名字、电话、地址清楚地写了下来,然后郑重地将这纸条交到莫云飞手上,说:“我的名字叫盛若希,我会记得跟你约好的聊天,你有时间也可以随时给我打电话。”
莫云飞仔细地将纸条叠好放进贴身的衬衣口袋,握住若希的手说:“若希,能够认识你,真是件让人高兴的事情啊!”然后又跟郁文握手道别,才潇洒转身离去。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郁文紧紧抓住若希刚才被莫云飞握过的手,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你不公平,为什么第一次跟他见面就把地址和电话都留给他,而我们第一次见面你连理都不愿理我呢?”
若希笑笑回答:“因为你太帅了,我没有安全感啊。”
引来郁文轻声怪叫:“长得帅也有错啊!那莫云飞也长得很帅呀。”
“是吗,我没留意。”这是实话,莫云飞眼中不时流露的温暖深深地吸引着她,根本没去注意他的长相如何。
郁文这才作罢,不再继续纠缠公平与否的问题了。
正好李筝和两个警察也到了,郁文和若希迎上前去。
若希疲劳地打了个长长的哈欠,略有埋怨地李筝说:“你怎么这么晚才来啊?”
李筝连忙解释说自己刚才有事回了趟局里,处理完事情才赶了过来。然后她让两个警察分别为盛若希和郁文作笔录,之后,赶紧把困顿不堪的若希送回家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