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复》唐堇

14、Chapter.14 折兰，余止

　　KTV豪华包厢音乐震天，几位转战来的男同事意犹未尽的继续划拳喝酒，麦克风在女同事间流转。连夏唱了几首K歌时必点的曲目觉得嗓子有些吃力，躲到角落里喝果汁。
　　喝酒到兴头上的同事眼尖地瞄到她，塞了杯酒在她手里：“先干为敬。”
　　连夏无言以对，只好把满满一杯酒灌下，叫好声顿起。在自己成为众人灌酒的对象前，连夏放下酒杯立刻道：“我酒力不好，这杯是极限了，再喝就要耍酒疯了。你们玩得尽兴，我去点歌。”

　　才坐到点歌器前，手里的手机一阵震动。把位置让给别人，连夏缩在沙发里看着屏幕上的短信：“不能跟男同事拼酒。”
　　抿唇一笑，回道：“差点就被拖下水了。”
　　很快一条短信进来：“需要救美吗？我很乐意奉陪。”
　　“在你眼中，我可不是美人。”
　　“你记得？”
　　私人医院外的迷宫花园，她怎么会忘。
　　他不容她拒绝地抱着她，那么骄傲地说，只要你愿意，不管多久总能走到我身边的。
　　事实确实如此，是她自投罗网。

　　“男朋友？”平日和她关系很好的女同事简安不知什么时候坐到旁边，端着酒杯一脸“我都明白你不必解释”的表情睇着她。
　　连夏这才发觉自己盯着手机发呆了好久，冲她一笑，说：“是啊。”
　　简安却一口喷出酒来，瞪大了眼睛：“真的是啊？我只是随口一说……连夏，你真有男朋友了？！”
　　连夏觉得眼前的女人反应过度了：“我有男朋友。”
　　“太让人意外了……”简安喃喃自语地喝着酒：“这下有人要忧伤了……”
　　连夏笑了笑转过头去点歌，像是没听到她的话。

　　简安的好奇心被全部激发，蹭到连夏身后咬耳朵：“有照片没？我来给他看看面相，我可是圈子里有名的半仙。”
　　连夏哭笑不得：“简半仙，你能预见他的长相吗？我没有他的照片。”
　　简安一脸不相信地撇嘴，放她一马，继续刨根问底：“那他在哪儿工作？同城异地？”
　　连夏静默了一瞬，浅笑着说：“他……他在盛远。”
　　“哇哦。”简安流气地吹了个口哨：“年纪轻轻就在大名鼎鼎的盛远工作，听说盛远最底层的职员薪资都是普通公司中层的两倍，前途无量的大好青年，郎才女貌就是指你们啊！”

　　连夏知道简安眼里闪闪发光的东西代表着什么。
　　值得羡慕吗……她自嘲：大概是的。
　　如果别人看到她和他在一起，除了羡慕，更多的又是什么呢？
　　胸口忽然像被压上巨石，让人透不过气。
　　“简安，这首歌不是你最喜欢的吗？你来唱吧，我去洗手间。”
　　“快去快回。”

　　*

　　沉默地低头洗手，细细的水流划过手背皮肤，带来冰冷的刺痛。连夏双目空茫地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年轻的美丽容貌，也只有这个了。
　　三个衣着妆容精致得体的年轻女郎轻言细语地走进洗手间，边对镜整理补妆，边继续交谈：“经理的算盘白打了，折兰包厢的那位先生只想一个人待着，谁都不让进。”
　　“他是什么身份来历？经理把Su都叫来了。”
　　“不清楚，从来没见过这号人。不过，Su也和我们一样，被客气地请出来了不是吗？”
　　“换了别人，Su肯定当场让经理下不来台，今天居然这么乖巧地出来，让人意外。”
　　“呵呵，哪个美人想在这样英俊的男人面前失了优雅？”
　　连夏把手从水龙头下抽开，到烘干机上把手吹干，不着痕迹地走出洗手间。她自然明白那几位女郎的身份，这样的顶级娱乐会所，怎么会少得了这些助兴。

　　沿着原路返回，曲折幽暗的走廊打着暧昧的灯光，在尽头拐角，连夏走向与自己包厢相反的方向。
　　越往里走，装修越精致华丽，繁复的复古花纹盘亘在淡金色的墙壁上，缠得她心脏负荷不住。
　　折兰包厢进入视线的那刻连夏觉得自己实在是无聊的可以，放弃继续向前走的念头，折身回去。
　　经过的某间包厢门忽然被打开，声色犬马瞬间从封闭的空间奔涌而出。连夏垂眸避开里面走出的一个身影，下一刻手臂便被抓进手里。
　　“连夏？”

　　连夏没有想到会再遇见余止，微怔地仰头注视着她不曾熟悉过的男生，或者说，经过社会洗礼的年轻男人。因为刚从包厢出来，身上沾染着浓重的烟酒味道。
　　“好久不见，余止。”微笑着问候，目光落在他抓着自己手臂的手上。
　　不着痕迹地松开那只手插在裤子口袋里，余止侧身倚在墙壁上，注视着让他第一次觉受到挫败感的女子。清远的眉目间依然是他熟悉的神态，似乎时间只在她身边打了个转，没带走属于她的任何东西。
　　“很荣幸你还记得我是谁。”
　　“之前是我做的过分了，抱歉。”
　　“我还没有那么小气。你不喜欢我，我不可能强求。工作还好吗？”
　　“还算顺心。”连夏看了看手机时间，已经出来很久了，决定赶快结束这种陌生的交谈：“同事在等我，我要先过去。再见。”
　　“等等。”余止叫住已经转身的她，说：“有时间出来吃顿饭吧？”
　　“她大概没时间出去吃饭。”有着令人熟悉的清冷声线的浅淡声音不远不近地传来。

　　连夏微愕地望向斜前方修长笔挺的身影，镜面般的淡金色墙壁上映着男人英俊的侧脸。原来洗手间碰到的几位女郎口中的神秘先生真的是他。
　　“江先生？”余止大感意外，居然会在这里见到江晋世。
　　江晋世淡淡点头，说：“关宁的表弟？我记得你和连夏好像是同学，对吧？”
　　余止暗暗捏紧手指，扯出笑来：“连夏和我是申城大学金融系同一届的同学。”记得这些，也该记得他曾在酒会上说过连夏是他女朋友。

　　江晋世显然只是象征性地招呼，听完余止的话只笑了一笑，问连夏：“怎么出来了？结束了？”
　　“还没，不过快了。”连夏疑惑地问：“你呢？怎么在这儿，不是回家了吗？”
　　“说了会等你。车里有点无聊，就进来休息一下。你们的包厢在哪儿？我送你过去。”
　　“不用……”
　　江晋世不由分说揽着她的腰走向走廊尽头。
　　余止表情阴郁地注视两人的身影在视线中消失，身后的门被打开，一个喝高的的男人嚷嚷着：“小子去卫生间一日游了？现在才回来？”
　　“表哥。”余止讽笑：“你说的没错，女人真他妈没有一个省油的灯。”

　　快到包厢时，连夏握着江晋世的手停下，说：“我们先走吧，我给朋友打个电话打声招呼就不进去了。”
　　“你怎么都可以。”
　　连夏拨通了简安的电话，那头传来一句低咒：“重死了，老娘的腰都快折了……”
　　连夏顿时结舌：“你……你在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那几位像打鸡血似的拼命灌酒，你出去不一会儿就全趴下了，只有我们几个女同事还有陆意能直着走。”
　　“要我帮忙吗？”
　　“得了，全收拾好了，扔车上拉走了。都喝了酒不能开车，我们打车回去，你还在上面呢？下来一起走。”
　　“没关系，车子来了你们先走，不用等我，有人来接。”
　　“啊……男朋友哦？明白明白。”
　　挂掉电话一抬头正对上江晋世含笑的双眼，笑盈盈的问：“什么事这么高兴？”
　　他只低头轻吻她的唇角，扣上她的手：“回家。”
　　男朋友这个称呼，他想他是喜欢的。

　　*

　　“该死的，难道这里时空扭曲了，出租车都没法进来了？等了这么久也没看到一辆车经过！”简安竖起衣领在路边跺脚，说话时浮出大团大团雾气。
　　陆意笑：“之前来的那辆你怎么不上去？”
　　“哎呀，她们几个离得远嘛，回去晚了不安全，我上去肯定要绕很远。再说，我走了不就只剩你自己了？”说话时眉梢高高挑起，那神态分明在说“看我多够义气”。
　　“那我还得谢谢你特地留下来陪我等车了……在看什么？”发现简安视线突然定在某个方向，陆意下意识随之望去。

　　简安疑惑地眨眨眼，喃喃自语：“是她吗？不过怎么会……”
　　陆意看过去的时候只见一辆黑色流线型车子从娱乐会所前的停车坪驶出，问：“看到熟人了吗？”
　　“啊……没，可能是看错了。天太暗了，看什么都模糊。”
　　“不过刚刚离开的那辆车子很眼熟。”
　　“嗯？你见过？在哪儿？”
　　“盛远。事务所一直和盛远有合作，半年前跟着老大去审计的时候偶然看到的。”
　　“记得倒挺清楚啊。”简安打趣。
　　“男人爱车就跟女人爱名牌奢侈品一样。这种车整个申城屈指可数，见过一次当然忘不掉。”

　　提到盛远，简安自然想到连夏，再看眼前这位，只能暗自感叹有缘无分就是专为他创造的。“盛远果然是藏龙卧虎，在里面工作肯定很不简单吧？你跟老大去盛远审计的次数最多，有没有见到过传说中的盛远老总？”
　　陆意笑着拍她的肩：“果然还是个小女生。这世上哪有那么多传说，刚才经过你身边的那辆车，就是盛远总裁江晋世的车子。”

　　把之前分散的章节合并了，现在把更新的补在旧章节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