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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利刃の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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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银发少年暗红的眼色更暗,拔出了腰间的黑刀。“元老院密令,我等将不惜一切代价缉拿末代之君五十岚不灭忍回伬审判。”语毕,原本站在一起的七个人迅速包围了忍和总司。
夕阳最后一抹光辉穿过层层叠叠的林茂照在那群弩拔剑张的人身上,浅风拂过,扬起了黑发少年宽大的羽织和他高束的长发。纯白的刀刃比在眼前,寒光闪过漆黑的双眼,她轻轻勾了勾殷红异常的唇角,说,“有组长站在身后,真是意外的安心啊……”
背靠着她同样身穿羽织的男人似乎是笑了,也许少年没有听到。几乎是同时,两人左脚猛地蹬地,消失于原来的所在。然后便是隐约可见的身影一直交错,唯一得以目分辨的,只有刀剑相交不断迸溅电光火石之声。
来者不善,元老院和忍打了这么多年交道也不会傻到以为随便派去几个人就能活捉她,他们这次唯一的胜算便是这银发少年。其名上野陌,由忍之手被赋予初拥,自是熟知忍的招数套路,所以这群血族剑术不凡,且招招攻忍要害虚盘。几轮交战,忍意识到势不利己,险险躲过银发少年狠戾的攻击暂藏于一棵树后,看了一眼被压制住正处于下风的冲田总司,爱惜的把菊一文字则宗插回刀鞘,取出了缠在腰上内里面的逆鳞鞭。
两把菊一文字则宗对这群训练有素的血族根本构不成威胁,即使击中所造成的伤害也不足为虑。而逆鳞鞭不同,鞭如其名,逆鳞。鞭身上倒布着密密麻麻的刀刃,其利在于,抓住猎物后并非倒钩撕裂,而是直接一分为二。
挥鞭瞬间,只是瞬间,朝她攻来的两个人被三丈长鞭拦腰斩断。
原本只是情势紧迫的战场瞬间化为修罗地狱,而那两个被拦腰斩断的血族则是厉鬼,还在向他们爬来。总司碧绿的瞳孔瞬间收缩,眯着眼看忍。
忍只是朝他甜美一笑,“菊一文字则宗招待人,逆鳞,招待鬼。”她飞身,挥动如蛇一般灵活的长鞭,动作行云流水,仿佛她是杀了千千万万这样的人,才练就了这如本能一般的招数。即使是身经百战的新选组,即使是被世人贬作恶鬼的壬生狼,或许都不愿以这样残暴的手段来战斗吧……
“呐,总司,你是剑的话,我就做鞘好了。”你来保护新选组,我来保护你。
她站在远处,低低的这样说着,就像说给自己听的誓言。然而上野陌一声令下,剩余四人齐齐包围了冲田总司,于是她瞬间踏至总司身旁,又一挥鞭,赶尽杀绝。“组长~你没事吧~”
“还有一个人没有解决,现在不是问候的时候吧~”总司轻松笑道。虽然对付体力耐力都十分强悍的血族很吃力,但好在现在为止还没有受到什么大伤。
而忍还没来得及说‘那太好了’空中便响起一阵破风之声,为了对付血族,特别是纯血特地打造的黑色利刃刺穿了忍的脚踝。忍低头,被拦腰斩断的人并未断气,这才以最后的气力伤了忍。叹了口气,她弯腰拔出长刀,“所以我才说其实腰斩是仁慈的刑罚啊,或许都不会觉得痛……不过,你很不错。”只是那人耗费最后气力伤了她,已经听不到纯血之王的赞誉了。
“忍。”总司唤了一声,抓住了她的手臂,以为她已负伤还要去解决最后那个银发少年。
忍看着总司抓住自己的手,眼底飞快闪过什么,而总司来不及看见。“没事。”忍笑然后转身,向上野陌的方向一步步走去,她不再隐藏末代之君的威严。
五十岚公主返祖,成为末代之君,并且是数百代纯血之君中的最强,拥有使其后裔也成为纯血的力量。元老院正是忌惮她这样的能力,才妄想铲除她。而她的第一个后裔,是拥有罕见银发的纤细少年,其名上野陌。
忍走到上野陌面前,银发少年早已屈膝在地,这是所有血族的本能,服从纯血之君。但他还是倔强的使尽全力抬起头,面色苍白苦苦哀求,“殿下,回来。”
忍见他模样隐忍,便收起气势,蹲下了身子,认真道,“小陌,我不想看见那帮老东西。”
少年稚嫩的面容有些黯然,“是因为那个男人吗?为他动用逆鳞,为他与元老为敌,也为他抛弃我……”少年抬头,带着期盼的急切,“为什么不把我带在你身边?!!!”
忍看着少年与她一样深红的瞳孔,始终宠溺的笑了,揉了揉他的银发,“你还是个孩子,很多事都想得太简单。我会把你带在身边的,但不是现在,陌,你要变得更强……回去吧。”忍站起身,神色一凛,“舍弃上野,记住,你名为五十岚。”
少年先是一滞,随即重重的点头,“是!”然后银发少年消失了,天色已暗。事情算是解决了,忍松一口气,身子直直的往后倒去。
远处的总司连忙跑过来,靠近却发现这家伙眼神清醒得很,根本不是因为体力不支之类的原因倒地不起的。于是总司唇角捎笑,“我们该去和他们会合了。”
忍没有理会总司,变回漆黑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夜空,深邃得仿佛能包容一切,却又什么都不曾包容。她的声音低沉而嘶哑,带着这夜里森林中道不出口的寂寞,“呐,总司,为什么今晚没有星星呢?”
那片天空一定很寂寞吧……
总司什么都不说,躺在地上的忍突然对着总司伸出两只手,嘻嘻一笑,“组长——公主抱!我脚疼~”
总司眼底有别样的光彩,明媚而笑意灿然。他伸出手,一把拉起忍把她背在背上。总司背上的忍撅了撅嘴巴,然后两只手圈住他的脖子,把头埋在他耳边,“总司,怎么什么都不问……”
“都清楚了,就没什么好问的了。”如果细听,也许听得见棕发少年语气中浅浅上扬的悦意,平淡而温馨。
忍用自己的额头撞了撞总司的头,“组长真过分!人家是一心向着组长的啦~”
“是是我知道了~”
交织的欢笑声,在这片寂静的森林里突兀,而寂寥。回声过后,是死一般的沉默。
“滴——答。”感受到湿意的忍抬起头,长洲的夏夜下起了雨,不似小雨淅沥,也并非大雨磅礴,只是绵绵不绝的落下。像深沉的女人,静静发泄她的悲伤。感受到背着她的人似乎加快了脚步,她的手不由自主覆上他被雨浸湿的发上,然后说,“走慢点吧总司,这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
我们一时半会儿到不了。
这雨下的很及时,这样一来即使我哭了,落在你肩上的,也不知是雨是泪不会令你困扰……
有多少次了,多少次了呢?不记得了……可是每次都一样,每一次走到这里我都要哭,总司啊,原谅我吧,这是最后一次了,真的。
再陪我看一次樱花,我就再也不回来了,我就回去面对我的一切了,我就再也不任性了。总司啊,我听的见你的心跳哦。
心贴着心的距离,其实也很远。
“……你在哭吗。”雨声一直不断,我以为是我听错了,可是你微微转头似乎要看我。我只得咧嘴一笑,甚至声音还带着浓重的鼻音,“嗯,我脚疼!”
怕疼,是个很好的借口呢……
两个人再也没有说话,雨水泥泞了边境的道路,男人背着女人,深一脚浅一脚走着。黑夜中那略显蹒跚的背影在岁月的洗涤中从未老去,无论彼此,在日后无尽的年华中总会记起。那个雨夜,哭泣的女人,和察觉到女人悲伤的男人,彼此心中似乎都有什么在轰然坍塌,坍塌之后的废墟里又生出一苗嫩芽,等待着某个时机破土,开花。
回到驿站后,忍本身受了外伤,加上淋雨的缘故发起了烧,一病不起。身为恢复能力极强的纯血之君,那小小剑伤本算不得什么,或许她小看的是那把黑色利刃,被其所伤伤口竟无法愈合,是以才极其虚弱。
几十年未曾受过如此创伤,此次一挫,竟让躺在病床上的忍生起了嗜饮鲜血的念头。若是吸血,这点伤自会痊愈的。可是,且不说会不会有人愿意让个吸血鬼咬着脖子吸血,找不找得到能让刁钻如她对味的都难说。
如是以前,就算被黑刀所伤也不会变成如此情形吧。还是说,她的力量以大不如从前了?算算,她该有六千岁了,就算是对于长生的血族来说都是段漫长到令人望尘莫及的岁月。
她是不是……老了?
“忍。”门外有人推门而入,夹杂着淡淡的血腥气。
总司根本没有看清楚本应该躺在床上的人是怎样来到他面前的,便被扯开了衣领。但在看清那人惨白的面容和她那双暗红汹涌,自制与狂性相矛盾的双眼后,终是了然一笑,这个孩子饿了。他甚至将她的头扣到自己颈边,“如果这样你会好起来的话,请不要客气,我的副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