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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严冬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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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冬梨突然想自己是否低估了眼前这些人。
“你们到底是谁?为什么这么说?”严冬梨压低了声音,皱着眉头,神色阴冷。
“呵呵,刚刚还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怎么这么快就变了?”李璧姚除了变得很爱说话外也变得更爱笑了,二十五六的女人笑声仍是澄澈可爱的,但严冬梨觉得这其中不无讽刺,面孔也愤愤的。
李璧姚看她脸色不善,也不再取笑,稍稍收敛了笑容:“怎么?别告诉我你不知道自己不是严冬廷亲生的。”
“我……我问的是你会怎么知道!”感觉被人戏弄了似的,严冬梨的声音也变响了。
“唉,你要全燕国官兵都知道我们在这里吗?这么大声干什么?”李璧姚笑嗔她一眼,“因为我认识真的严冬廷的孩子啊。”
“什,什么?”严冬廷有亲生孩子?严冬梨仿佛被人当头猛敲了一棒,耳边轰轰作响。一时竟也难以回话。
李璧姚看看她,嗤一声笑出来:“你这什么表情啊!我不仅认识他,也是他的属下,当然这里的所有人都是,我们是奉命来将你救出燕国的。”
脑中乱作一团,怎样也理不清头绪。目光依次落在那三人脸上,还是两个面无表情,一个脸上带笑。
说我的父母有亲生孩子?如果有那还收养我干什么?如果有为什么从来没有告诉过我?如果有为什么那孩子不是燕国人?如果有为什么那孩子不来看看他们?
胸中百感交集,充塞了满满的疑问不解和难以言语的不安委屈,不知为何鼻子竟有点发酸,低头不语半天,半晌才纳纳的问了一句:
“那他们的孩子是男是女,多大了?”
“他不是孩子了,是个跟你年纪相仿的男人啊。”
“哦……”眼眶也有些热了,胸中的莫名情感翻腾着怎样也无法疏解。蜷缩紧了身体,将头埋在膝间,暗骂一句自己怎么这么多愁善感。
“喂,你怎么了?”李璧姚觉得她有点怪,轻轻拍拍她。严冬梨摇摇头。
又马不停蹄的行了两天,什么吃喝拉撒全在马车上解决了,连严冬梨想下马车去看看墨云怎么样了,也被李璧姚坚决地驳回了。其实她完全用不着这么紧张,她们行进的路线是及其偏僻的荒郊野外,连半块田地也看不到更别说什么官兵了。而且严冬梨是在堂堂大燕皇宫在皇帝眼皮子低下被劫的,想必皇帝昊钰濂也不好意思大张旗鼓的全员出动搜捕她们,否则被别国的知道岂不叫人笑掉大牙?
事实也证明了严冬梨的猜测。当天夜里她们终于有惊无险的出了燕国边境。
于燕国毗邻的是筝国。
筝国的东北部有大陆上面积最广的草原也孕育了万千热情豪爽、骁勇善战的游牧民族的百姓。二十年前,这个民族的军队攻破了筝国国都——筝阳,筝国易主,新君主登基,不改变原筝的国号,现行制度大体不变,推行仁政,鼓励异族通婚,交流民族文化,甚至国君一族也该了个中土姓氏——凌。筝国百姓感恩戴德,两族争端少之又少,国力发展迅速,很快从被燕、明两国压迫的小国一跃成为强国之一。
严冬梨脑中飞快的过了一边筝国的简史,此时她们正奔驰在筝国广袤的草原上。李璧姚刚刚将上半身探出马车车窗外,朝空中放了一支类似炮竹的东西,“砰”的一声巨响。应该是发信给同伴告知我们到达的消息吧,严冬梨埋下头,深叹一口气,也就是说我马上要见到我父母的亲儿子了?唉~~这种说法还真怪。
车里弥漫着一丝雀跃的欢快气氛,那两个面无表情了好几天的女人似乎在隐隐的高兴。严冬梨不知道自己是否也该高兴,说不清对这个突然顶了个“亲生儿子”的牌子出来的人是爱是恨,却总有种莫名的不甘心——可恶!亲生的了不起啊!
隔日的傍晚到达了一个还算大城郭,行至一间大宅前,李璧姚和另外两个人现跳下车,然后她掀起车帘,微笑道:“冬梨,来,下车了,我们到了。”可能太久没着地了,严冬梨脚一着陆竟一个趔趄,差点摔倒。李璧姚忙扶好她,并在她膝盖上轻捶了几下,道:“等下要见我们主子了你也不用紧张啊。”
谁紧张!?就算见他老爸我也没紧张过!
严冬梨忘了怎么进去的,忘了怎么梳洗的,忘了怎么吃饭的,当一行人掌着灯,李璧姚引导她来到一扇门前时,严冬梨恍然发现自己这是要去见自己父母的亲儿子啊,原来自己不是自己父母的亲生孩子啊……
啊!为什么又是这种奇怪的说法……严冬梨甩甩头,李璧姚已打开门,里面传来不知名的薰香,她知道自己将要面对自己的真实。
“主上,我们来了。”李璧姚躬身行礼,后面跟着参与这次行动的人,严冬梨愣愣的站在一旁,瞪着横亘在眼前的纱帐。
这是啥?隔帘听政?他以为自己是女的啊,还把自己保护的那么好,是不好意思被人看还是丑的没脸见人?严冬梨一边恶毒的想着一边恶毒的瞪着。
纱帐后的人点点头:“那个女人呢?”
如同胡琴般悠扬又如古筝般沉静的声音似曾相识,却不带什么感情。
那女人?是指我?
“在这里,主上。”李璧姚拉过严冬梨。
纱帐后的人从座位上站起来,掀开纱帐。
那一刻,严冬梨差一点喊出来。类似的眼角上扬,清婉的眉目,类似的脸孔精致,粉雕玉砌的轮廓,甚至是俊朗修挺的身材也很类似。但毕竟是有不同的,健壮活力,英气逼人,还有那冷漠甚至鄙夷的眼神是严冬廷和翟梨不曾有的。
严冬梨肆无忌惮的盯着他,果然是亲生儿子。
李璧姚用手肘顶她一下,让她注意自己的眼睛不要乱看。
那男人慢慢的走下台阶,冷笑道:“那老头也不怎么样,花了十几年居然培养出这么一个人。”
“老头”?“这么一个人”?……谁啊,什么意思?严冬梨愣在当场,用更呆滞的目光盯着他看。
那男人的嘴角扬起一个戏谑的弧度,眼中盛满了嘲笑,他走近严冬梨,站住。
严冬梨就这么傻傻的看着他离自己只有半步之遥,还没等她反应过来,那男人忽然钳住严冬梨的下颚,抬起她的头。
啥?怎么了?
脑中又一片混沌,严冬梨就这么仰着脑袋,瞪着眼睛,张着嘴巴,活像一只被卡出气管的青蛙。
“还真是丑啊,看来,那老女人也没对你花什么心思把你的丑貌遮挡一下 ……”恶毒的吐息令严冬梨一阵颤动。终于知道他在说什么了。
“叭”的一声严冬梨狠狠的甩开他的手 ,怒道:“你就是这么说自己的父母的吗?”
男人笑了,像一株艳丽的毒草:“没想到,你到是很有孝心,他们给你一根骨头,叫你一声女儿,你就……”
“主上,时间不早了,属下敢情马上回报这次行动的具体情况。”李璧姚忽然插话,仍是微微俯首。
那男人看她一眼,转身,回到纱帐:“你们都出去,李璧姚你留下来。”顿一顿又道,“你以后不准叫严冬梨,四位侍女中刚好少一个,你以后就叫冬梅了。“
严冬梨的怒火已经升腾到胸前,压迫的伤口阵阵疼痛,她杵在原地,仍狠狠瞪着纱帐内,握紧了拳头,想要冲过去揍他一顿。
李璧姚轻轻推她,又用眼色示意旁边两名女子,拖着她要走。
不行!严冬梨一使劲欲挣脱,一边大喊着:“你这……”接着却如何也喊不出了,身体也软绵面的不受控制。那两个女子互相点下头,把她拖出去了。
一路拖着走,双脚被地上的石子咯地很痛,那两个人熟视无睹将她拖回了她的房间,又扔在床上,接着话也没一句,穴道也不解开,径自走了出去。两人脸上都臭臭的,活像刚才被骂的是她们俩。
严冬梨“咿咿呜呜”地叫着,也没人理她。叫了半会儿,也放弃了。
怒气被刚才拖回来时被石子磨平了,心中一片凄凉,偏偏月光清冷,也凄惨兮兮的照进来,严冬梨悲哀的长叹一声。
没想到自己父母的儿子更比昊钰一家难缠,好日子已经掉进茅厕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这个人好像很讨厌严冬廷和翟梨还有我,居然连名字都改了!我不是你小子的侍女!我凭什么要听你的!
可恶!难道你费尽心思把我从燕国带来是拿来虐待的吗?有病!
想着,想着,严冬梨又愤怒起来,看你们两个生的什么儿子!?
那边,纱帐前。
李璧姚叹气:“潇儿,你刚才实在是……”
纱帐内的人不语。
“你让严冬梨……”
“我说过了,她不叫严冬梨,她现在叫冬梅!”
“好,好,冬梅,冬梅。你让冬梅当你的侍女?她可什么武功都不会。”
“我难道会让她保护我不成?放她在身边当然是随时好掐死她……”邪恶的语气。
李璧姚摇摇头:“潇儿……你又何必如此执着?她不过是他们的养女,她什么都不知道。况且……”李璧姚抬起头忧伤的看着纱帐中的人,“严冬廷他毕竟是你的父亲,你为何还如此恨他。”
“他不是我父亲!我姓凌!我不姓严!姐姐,姐姐,我的姐姐,难道你还不知道吗?”声音中似有哀求。
李璧姚摆摆手让他不要再说,转身,开门,离开了。
烛火在摇曳,纱帐中的身影仿佛很落寞。
“严冬梨,严冬廷,严冬廷,严冬梨………严冬梨!”孤单的声音最后强硬的念出这个名字,仿佛一切负面感情找到了倾泻的对象。
远远的,已近睡着的严冬梨抖了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