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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   下班回家的时候已是晚上七点。在公车上打了阵瞌睡,睁开眼,车外已是万家霓虹,灯火通明。
      站牌下一如既往的人头攒动,一些下来的,一些上去的,川流不息。七月正是雨季,街道与空气都湿漉漉得令人心乱。许是没带伞的缘故,我有些莫名的烦躁。拢着肩上的挎包在一堆雨伞下穿行,不经意一把透明的白色雨伞突然罩上头顶。
      “即墨思归,真的是你?!”
      我茫然地望向声音来源,年轻的女人身材窈窕且长着一张很精致的脸。合体的浅蓝色套装,化着职业装的眼眉精干而妩媚。“你是……”我有些踌躇,不确定自己是否认识这名突然杀出的女子。
      “不记人吧你?我简妍啊,和你一组的!”那女子睁大了眼睛瞪我,片刻后疏朗一笑:“哎,我在公车上看了你半天了,你一直低着头睡觉,我就没敢确认。没想到真是你!”
      “呵,你好!”我有些腼腆地笑笑,为自己辜负对方的热情些许的过意不去。脑中飞快运转起来,和我一组的同事……赵越,宋馨,陈子容……简……嗯,好似是有个叫简妍的。我赶紧解释:“不好意思,我……”
      “也不怪你啦,你今天才第一天上班嘛,再说我的名字也不像你那么有个性!”我话未说完,简妍便摆摆手,撑着伞拉我并肩走了起来。“你家也住这附近?”
      “嗯,是啊。”我被动地被她拉着走,有些不适应她的过度热情。虽然选择了做销售,但我本人并不是见人三分熟的性子,工作需要也就算了,私下里,并不惯与人过分亲近。而简妍的脸此刻离我不过五公分,早已超出了陌生人的安全距离。
      “住哪儿?”她并不看我,只是快步走着。
      “XX苑。”我不动声色挣开了她的手,往一侧挪了挪身子。
      “啊,真的?你几期?”简妍蓦地停住脚步扭脸向我。我不提防走出一步,发尾瞬间被雨伞勾住,不由咝了一声。
      “哎呀,对不住对不住!可是真的好巧啊,我也住XX苑!我二期,你呢?”简妍帮我弄出被勾住的发丝,一脸兴奋地望我。
      “……我也是。”我不知她眼中的兴奋由何而来。经过路口的蛋糕店我向她辞别。“谢谢你捎我一程,我要买点东西,先走了。”
      简妍却坚持要与我同行。“我陪你吧,反正顺路。哎,你小姑娘家家的这么瘦,淋感冒了多麻烦啊!”
      虽然我不知瘦与感冒有什么必然联系,但不便忸怩她的好意,何况虽然不熟,总也是同事。买蛋糕的时候便特意多买了一块作谢礼,在走进小区我所住的单元楼下时才递给简妍。“谢谢你送我,请你的。”
      简妍看到蛋糕时明显一愣,片刻后抬手掠了掠额头被迎面打来的雨水淋湿的发丝。“都说了是顺路还这么客气。”她并没矫情推拒,爽朗地接受了。
      我往楼上走,意外发现她仍是跟着,并在二层东面门口停住脚步,开始窸窸窣窣地掏东西。
      “你不会也住……”这世界不会这么小吧?
      简妍哈哈大笑起来。我在楼梯口站着,我想我当时一定笑得很不自然,因为简妍掏出钥匙打开门后冲我挥了挥手:“你什么表情啊,放心放心,不是非法入室,你看我这钥匙,货真价实的。”她说着又晃了晃手里的蛋糕袋子,笑得一脸灿然。“即墨思归,谢谢你的蛋糕!顺便告诉你,嗯,我很喜欢你的名字!”
      我并不讶异她会喜欢上我的名字,事实上,我的名字特别到见到的人第一秒就能记住,大多数人会产生好感。这并不奇怪,人们对于不常见的东西都会本能地留意与好奇。在这个复姓并不算普遍的社会,我的姓氏更是冷僻中的冷僻。来历由头什么的不是我想追溯的东西,只知道我妈复姓即墨,而我爸入赘妻家,所以我从了母姓。
      至于名字,或许只是我那个从文的爸爸一时兴起,又或许,为娶我妈离乡背井的一点小小感念吧。

      我住来这里不过一个星期。屋子并不大,厨房连着卫生间,一个卧室,一个晾台,一个小客厅。租金一千,交三押一。这是我作为一个大学毕业半年,一无惊人之色,二无过人之长也不打算依靠父母的普通女青年目前能租到的最好的房子。简单冲洗后我打开一碗泡面,吃到一半的时候手机响了起来。
      “妈妈。”
      “吃饭了么?”我妈是个生意人,经营各种名品茶叶,平时也忙,除了我甫毕业时给我打过几次电话询问去留以及发展方向,极少主动联系我。
      “在吃。”我放下筷子,伸手去弹书桌上摆着的一盆文竹。叶子葱葱郁郁的很是喜人。我喜欢一切绿色的东西,尤其生活在这样一个钢筋混凝土打造的生冷城市,更觉自然的可贵。
      “我收到你的邮件了。怎样,真决定做销售了?”我妈说话一贯言简意赅,直奔主题。
      我知道她的担忧,不外是深谙自家女儿的性子,简单,固执,很多时候真的不识得变通。放弃她透过关系安排的国企舒适工作而选择留在T市独自打拼,在她看来是绝对的幼稚与任性。
      “总要试试的。”我语气平静,不辩驳也不应承。
      “扬短避长?思归,你在自讨苦吃。”
      “本来也没什么长。”我不以为然地笑。
      那边顿了顿。“如果真想尝试销售业,何不回来帮手妈妈?”
      “不好吧。”我将电话从左手换到右手,躺到了床上。“在您那里做事我能学到什么?再说我对茶叶也不太懂。”
      “那你对电子业就懂了?”我妈知道我进了T市最大的从事电子产品生产销售的YH公司很不以为然,此刻旧事重提,她声音渐渐高昂起来。“你还是耿耿于怀当初妈妈不让你念汉语言的事。思归,你从小性子软,优柔寡断,志向浅薄,这些通通遗传自你那书呆子的父亲。可是你是我生的,我必须帮你克服这些弱项。我让你念法学是希望培养你的逻辑以及理智,让你成为一个冷静而思维周全的人,不会像一般女孩子容易感情用事。可是你……你太让我失望了。”
      当初念大学时我是想报一心喜欢也擅长的文学类专业的,却因为我妈的横加干涉而选择了法学。淡淡的怅然泛着久远的霉味在夜色中弥漫开来,我的思绪有些飘远,却被我妈再次的质问拉回了现实。“你大哥已经让我失望,思归,你也不听妈妈的话?”
      “妈妈,就让我试试吧。”我态度坚持。
      些微的沉默,她开口:“给你一年时间,做得好,我从此不再管你。做不好,你就乖乖给我回家。”
      “……好。”
      阖上手机,我呼出一口长气。我妈终于松了口,但她并不改变对我的判断。我有些怔忡地想着。一直以来很多人羡慕我有个不谈大富却也不烦吃穿的家庭,有个体面而精明的母亲,又有个温文儒雅的父亲,还有个高大帅气的兄长。妈妈为我与哥哥思途安排了一切,穿什么衣服念什么学校,甚至学什么专长培养什么爱好。多少人羡慕我有这样能干而关心我的妈妈,却不知我内心的茫然与困惑。小时候或许只是桃与杏的选择,不过口舌之欢,忍忍也便算了,可一旦思维健全人便开始识得思考,想要寻找自我。如今令她不满的忤逆,不愿归家,不为别的,我只是,想做一回自己。
      一年,十二个月,三百六十五天。我告诉自己,即墨思归,就算只是为了证明你自己的价值,你也不能失败,你一定要做出成绩!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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