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个弯赖上你》莫非小妖

10、关心则乱

　　过了几站，车上渐渐就拥挤起来。W城的交通环境并不好，路虽然宽敞，却还是拥挤。俗话说，熟能生巧，于是公交车司机见缝插针般的超车技术绝对让其他省份的司机望尘莫及。有句话是这么说的：W城的公交车司机，司机中的战斗机——哦也。

　　车上人一多，加上开车师傅的彪悍，本来就不舒服的张辰原顿觉头更疼了。一面顾着手机一面瞄着辰原状况的程爽，眼见着辰原的头越来越低，越来越低，就要磕着车窗玻璃了。他叹息般地出了一口气，然后伸出手将那家伙的头拨到自己肩膀上。

　　“怎么了？”张辰原茫然地睁开眼睛。

　　“没怎么，不舒服的话，就靠着我的肩膀眯一会儿吧。”

　　程爽的声音平静无波，听在张辰原的耳中却仿佛有一刹那的清明。即使隔着略显厚重的秋衣，这样的碰触让他欣喜不已。

　　“这路堵得……估计没一个小时到不了，你能睡就先睡会，到了我叫你。”

　　“嗯。”应了一声，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哑哑的，真是的，多大一点事儿，怎么像个小媳妇一样扭捏着——张同学在心里无限唾弃自己。

　　估摸差不多到站了，程爽将手机收起来放回衣袋中，竖起耳朵听站名。事实上，这路车他也是第一次坐，怕坐过站了。张辰原面色潮红，一路昏昏沉沉，果然病的不轻。

　　“哎，同学，你是到天佑医院的吧？还有三站路哦，不急的。”旁边站着两个女生，一直嘀嘀咕咕说些什么，程爽本来没怎么注意，此刻，那个高个梳着马尾辫的女孩却先行搭讪。

　　“哦，谢谢。”程爽微眯着眼睛，笑着道谢。

　　“呵呵，不谢不谢，哎，你和你朋友感情真好，你还特意陪他去看病。”

　　“呵呵，一个寝室的，平时他照顾我挺多。”话虽然这么说，程爽却也在心里犹豫了下。说起来，他是那种很怕麻烦的人，所以，一般这种时候，最多就是规劝下，让他及早去看病。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挤在这个如沙丁鱼罐头一般的车厢里，浪费着自己的时间。

　　“你们感情真好。”那女孩又接了句。

　　程爽微侧了头，看着她，调笑着问：“你怎么就看出我们感情很好了呢？”

　　“你看……”女孩浅浅地笑着，笑容里仿佛还带了些兴奋，“他的围巾和你的手套是一款的呢，一起买的吧？”

　　“哦，那本来就是我的，他不习惯弄这些，怕他吹风，就硬给他围上了。”程爽淡淡地解释。两个女孩的眼中却闪过一道光，嘻嘻笑着，也不再问什么了。

　　“啊，我们到站了，先下了啊。你们还有两站路。”听到公交车报站的声音，女孩急急忙忙下车，又仿佛想起什么，回头说了句：“那个……要幸福哦，看好你们。”

　　额？什么意思？看好我们？我们怎么了？程爽侧过头看了眼倒在自己身上的张辰原，忽然了然地笑了笑，那两个女孩该不会是对这个呆子一见钟情了吧？不过，张辰原长得果真不错，并非说他五官精致，只是普通而已，只不过搭配在一起，却让人看着觉得很舒适。倒是眼睛大，双眼皮，所以此刻这么半醒半睡着，忽然就生了一丝性感，慵懒而华丽。

　　到了医院，又发现由于甲流，对于发热的病人另外开了一条通道，真不是一般的麻烦，于是只能让张辰原坐在一楼的大厅。程爽代替他到处跑。忙完了基础程序，才回来扶着张辰原去发热门诊。

　　量了体温，竟然有三十九度多，医生当即开了一星期的药，也就是说，基本上要被隔离七天以上。这一片被隔离的区域其实不大，病房中加设了很多床位用来安置多出来的病人，甚至连走廊的两边都放置了床铺，只留下中间一条细细的过道，让人侧着身子通过。

　　张辰原运气不错，刚好有人离院，他的床位在病房中，护工换了床单被套，就把辰原安置在那里了。这间不大的屋子里竟然排了十张床，程爽皱了皱眉头，这要是引发二次感染怎么办，但是他也知道这种时期床位肯定紧张，于是也没立场说什么。

　　辰原脱了外衣，就在床上躺下了，程爽拿着装药的托盘坐在一边，等着护士来挂针。病房的另一角，刚好有个女孩子在挂针。女孩子么，娇气些，男朋友在一旁甜言蜜语伺候着。

　　“哎呦……”女孩子一呼痛。

　　男朋友立马正了语气：“护士，你下手轻一点，珍珍她怕疼。”

　　“血管太细了，而且这几天也没好好吃饭，真的不好扎，换只手吧。”显然这一针扎破血管了。

　　换到右手，不多时，那个角落又传来女孩子的呼痛声——右手的血管又被扎破了。最后没法子了，只得在脚上寻了血管挂。

　　从进了医院开始，程爽就一直皱着眉头，现在面色也不好看。当那个护士走到张辰原的床前，正准备帮他把针给挂上，程爽淡淡地提了句：“还是让你们护士长来吧。”

　　护士还年轻，应该是没什么经验的，方才给人家女孩子扎破两次血管，也不好说什么，但是护士长现在正忙着呢，哪有空来这种基础病房。

　　程爽也不再说什么，直接就从护士手中拿过橡皮圈，撸起辰原的袖子，扎好。然后吊瓶，消毒，扎针，一气呵成。再把橡皮圈解开，还给护士，然后帮辰原把衣袖放下来。

　　（女生的血管的确是难找些，鱼鱼的大学室友就真的有两只手的血管都被扎破然后挂脚上的经历。但是男生，尤其像辰原这种爱运动的，血管再好找不过。程爽是关心则乱啊，关心则乱。呵呵……）

　　“看不出来啊，你还有这手。”张辰原惊诧不已。

　　因为他是躺着的，而程爽坐着，身高优势全无。程爽忍不住伸出手揉了揉他的头发，笑笑：“这有什么，不过是些基础罢了。”

　　“一开始我还怕你把我的手给废了……”

　　“看不起人啊，这种我七八岁的时候就会了。”

　　张辰原忽然想到了什么，于是试探着问：“哎，在车上，你说的看解剖，不会是真的……解剖吧？”

　　“嗯。那是专业医科生七年本硕连读的教材。”

　　也就是说，程爽在学习金融专业知识的同时，身兼N份兼职，然后还在自学医学课程？！这……这……这是人过得日子么？张辰原瞪大了眼睛，看着程爽好一会儿，才说：“你那样……太累了。”

　　没故作关心地问为什么，没故作羡慕地说“你好厉害”，对于别人这两种反应，程爽都是已经习惯了的。可是，却有人一针见血地说“你那样太累了”，语气里分明还有一些心疼。程爽忽然觉得心里刺刺的，不知道该回句什么好。是呢，很累，很累很累，可是这没有办法不是么？如果可以，他也想轻轻松松的，一路负重走过来，早忘记无忧无虑是种什么滋味了。

　　过了好一会儿才想到什么，说：“我先回趟学校帮你把日常用品拿过来吧，你要在这里住上一个多星期呢。反正你现在挂着针，索性就睡会吧。”

　　“那个……你今天跑完长跑的，要是太累了，就让耗子过来吧，你回去就好好休息。”犹豫了下，张辰原才闷闷地应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