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新人入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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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喜欢就好。”
上官涵轻巧的一句话，便冲淡了我所有的情绪。
躺在床上，我睁着眼望着床顶。
遇到纪云思时，因激动惊叹而纷纷扬扬的思绪尘埃落定后，只有上官涵的五个字盘旋在我脑中久久不散。
从认识上官涵后，我大大小小所有事情他都是要一一过目并插手的，不可否认，我算是在他的眼皮下被一路护着长大。跟在小姐身旁的这些年，虽看惯人们势利的眼色，但我总归是从没吃过苦头。当然，要除了被骗的那次，而那次，上官涵远走他乡不在我身边。
许是有了那惨痛的教训，他对我的态度俨然从看护飙升到了看管。面对温茗和揽芳居花魁，上官涵跳出来无理掺和，我觉得是在意料之中。而他这次截然相反的态度，却让我措手不及。他的淡定像是一种默许的放手，而这种认知，让我觉得心底一阵空落。
于是，我忽然能够理解婚礼时，女儿的手被父亲亲手交托给另一个男人时，她的依恋不舍。
原来我内心里一直把上官涵当作爹……？！
思及此，我猛地一个惊颤，狠狠地抖了一抖。
呃，古人云长兄如父，我这应该是将他视为兄长……
……嗯，就是兄长！
按住慌张张的心口，我舒了口气，伸手抓过被子将自己蒙了严实——长兄如父，安心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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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纪云思来颜府拜访的时候，洛洛正缠着二公子在院里练武，小姐与大公子只好先招待他在厅里喝茶，而我则奉命去带洛洛过来。
疾步往二公子的院落走去，隔了老远，我就瞧见三公子状似不经意地拦住了送点心的小丫鬟。这小丫鬟是新来的，对三公子的手段不甚了解，便无辜地着了道。
“三公子。”我走过去，欠身向他问安。
“哟，苏管啊。”三公子将手拢在袖里，笑得纯良无害。
我点头，环视了这里的院落，问道，“三公子有事找二公子？”
“没呢。”三公子嘴角一僵，笑容有些牵强，“这不闻到一股子甜香就寻过来看看。”
他自己的院子离这可不近，倒是寻了真远……
“既然是送去给老二的，我就不要去了，免得落了别人的口舌。苏管记得吩咐人送份到我房里就好。”说罢，三公子摆摆手，转身离开。
望着他施施然的背影，我冷不丁地说，“小少爷在二公子院里，这会应是饿了，还不赶快送去？”
送餐的丫鬟抬眼见我不是对着她说话，吓了一跳，不知该如何是好。
果然，走了不远的三公子脚步一顿，僵硬地转过身，“洛洛在老二那？今天不是见夫子，不练武么？”
“小少爷正练在兴头上，用过早膳就一直呆在二公子那。”唉，这就是颜君家主不在，大家不在一起吃饭的悲哀。三公子严重信息不对称，不能掌握府上每个人的动向，这可是宅斗的大忌，“夫子正在正厅候着，苏浅是来请小少爷过去的。”
果不其然，三公子眼角抽抽，目光扫向丫鬟端着的餐点，“苏管。”
“嗯？”
“你不觉得这餐点不够么？不如要这丫头再取些送去，总归是要再跑一趟，将这份给我罢。”
我看了眼在盘子里垒得老高的点心，嘴上却说，“快到午膳了，吃多了偏食不好。”
闻言，三公子咬牙，假笑道，“洛洛练武出汗，这些点心过于干硬，换些爽口的瓜果岂不更好？”
“干硬？”即使不太吃甜点，我也知道这奶酥向来是以香酥著名。
“是啊。”三公子不住点头，“光是眼瞧，就知道这奶酥做得工艺不佳，又干又硬，怎么能给洛洛吃？”
做这奶酥的厨子，可是小姐处心积虑给挖到颜府的……
见我沉默，三公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捻了一块，尝了一口，脸就皱成一团，“呸呸，果然又干又硬，洛洛吃不得。”
“……”见他使出浑身解数，我也不再刁难，对端着餐盘的丫鬟吩咐，“按三公子的意思，将奶酥退了，取些瓜果送到厅里，小少爷一会就过去。”
“是。”
“诶，等等！”三公子拦下离开的丫鬟，伸手端过那盘奶酥，插嘴道，“这东西退回去倒掉就浪费了，给我吧。”
“可是，这奶酥又干又硬……”
“无事无事，我是大人嘛！不在乎这些。”三公子干巴巴地将那盘奶酥护在怀里，一退三步，“好了，就这样，我先走了。苏管继续忙！继续忙！”
“……”看着他火急火燎地消失在视线里，我默默感慨看来这次任家堡新制的药剂起效还挺快，“没事了，你下去送餐吧。”
“是。”
与他们斗智斗勇久了，一见三公子莫名地出现在二公子，我条件反射地就联想到挑衅和下毒。那盘奶酥定是被三公子下了料，却不巧洛洛也在二公子房中，他才那么紧张地要了去。
还在玩这种把戏，三公子就不能消停些？
如今若是府中有经验的丫鬟小厮在给二公子送餐的路上遇上了三公子，都会自主自发地在回灶房后定会让沈伯去趟二公子的院落。不怪他们不提醒二公子饭菜有问题，只是得罪了三公子，自己被下毒那整个月的月钱就得乖乖上交给药铺大夫了。
如此说来，我这种扰乱三公子计划的行为，算是彻彻底底将他得罪了便。
算了，我得罪他的次数，数都数不过来，所幸就不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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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到二公子那时，洛洛练得一身汗，小脸蛋红扑扑的。虽是入了夏，他这副模样仍不能到处跑，容易着凉。显然二公子跟我有同样的想法，我命人准备热水给洛洛擦身时，他将洛洛带回房，从柜中取出一套洛洛换洗的干净衣物。
……果然是奶爸，连小孩的衣服都随时备在柜子里。
洛洛换洗还需要一段时间，我担心小姐他们多等，便吩咐一人带洛洛过去，而自己则先过去交代一声。
回到正厅时，纪云思与大公子正相谈甚欢，小姐笑意盈盈地在一边偷偷地打量自家儿子未来夫子，那泛着幽幽狼光的眸子里，赫然闪烁着红果果的八卦二字。
见我一人进来，小姐眨眨眼，疑惑问，“洛洛呢？”
“回小姐，小少爷出了一身汗，正在沐浴更衣。还需稍等片刻。”
“哦。”小姐点点头，“那孩子又玩疯了。”
大公子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对纪云思抱歉道，“不好意思，劳烦纪先生多等一会了。”
“无妨。”纪云思温和一笑。
小姐眼珠滴溜溜地转了圈，看了看我，又瞅了瞅纪云思，忽然拉着大公子的袖子道，“你不是说见完纪先生还有要事么？时间不早了，还不出门？”
大公子愣了愣，顺着小姐的眼光看了我一眼，了然道，“和纪先生聊得尽兴，倒是忘了这事。”
“嗯，那就快走吧，我送送你。”小姐转而对纪云思弯眼一笑，“纪先生先在此处饮茶，让浅浅招待你。”
纪云思望着小姐的笑颜，由片刻失神，随即连忙垂眼，却红了耳尖，“纪某知道了，麻烦苏管家。”
见他对小姐露出含蓄的羞怯，我抿唇，淡淡回礼，“纪先生客气了。”
纪云思到底不是他。
我记得他第一次见到小姐时，也为小姐秀丽的容貌惊艳，下一刻却挽了我的手，“这种人看一眼会惊艳，看多了会自卑。心情大起大落，大悲大喜，不利身心健康。还是苏苏好，看得人心里舒坦。”
歪理一套一套，大家公子的形象礼数全然不见。我那时着迷他的性子直率，只道他能糊弄天下人，却单单只在我面前展露真实的性子。却不想，这我自以为是的真实是对自己最大的讽刺。
“浅浅。”见我发怔，走过我身边的小姐提醒了一声，使了个“加把劲”的眼色，用唇语比划道：加深了解。
待送走小姐和大公子，厅里便安静下来。
片刻。
我问，“添茶么？”
“好，麻烦了。 ”他连忙点头，看来也为这沉默尴尬不已。
……
再片刻。
“添茶么？”
“好，麻烦了。”
……
再再片刻。
“茶？”
“好。”
……
再再再片刻。
我提起茶壶，“……”
他递来杯子，“……”
……
再再再再片刻。
“苏管家。”他脸色微红。
“嗯？”
“纪某想……先行更衣。”(翻译：苏苏，我想……上厕所= =。)
我愣了愣才意识到他整整喝了一壶水，“出门左转，穿过花园便是。”
他点头，赶忙起身离开。
纪云思前脚一走，小姐就不知从哪个角落飞扑过来，将拎着茶壶出门想让人蓄水的我吓了一跳。
“浅浅！”小姐怒目圆睁，颇有恨其不争的架势，“不准蓄水！不准添茶！”
“……”
“这么好的机会你怎么能不好好抓住？嗯？！”小姐将我按在椅子上坐下，“别人都送上门了，你也上心点啊！”
“……”
“你放心，昨夜澜澜遣人查过了，这人确实是纪云思无疑！”小姐怕我有疑虑，再接再厉地怂恿道，“他可是你喜欢的类型，你俩那么有缘，别再放过了！”
有缘，这……
“凡事都要靠争取，姻缘也不例外！”小姐现身说法，语重心长苦口婆心，“他现在对你没什么想法，你就得让他以后对你有想法！伟大爱情的开始，总归得有一个人先耍流氓！”
……耍流氓，我无语。
“好了，不多说了，不然被他看见就不好了。”小姐谨慎地拍拍我的肩膀，抛出一个要么勾引、要么诱惑的眼神给我随意选择，她则利落地闪身离开。
对这空落落的茶壶，徒留我一人，默默嗟叹。
纪云思回来时，我正坐在桌边，对着茶壶大眼瞪小眼，“苏管家？”
我见他疑惑，掩饰道，“我在想纪先生喜欢这茶，等会苏浅备一些差人给先生送过去。”
闻言，他的脸霎时色彩斑斓。
两个人沉默地对坐一会。
“小少爷什么时候过来？”他率先吭声。
“应该快了。”我答，然后在心里补充，如果不被小姐拦在屋外，就应该快了。
“哦。”
……又是沉默。
“苏管家在颜府待很久了？”他再次吭声。
“是挺久了。”我答，然后默默盘算，当管家这六年加跟在小姐身边那四年，可不是很久了。
“哦。”
……还是沉默。
“为什么不送小少爷去书院？”他再三吭声。
“这很复杂。”我答，然后蹙眉心想，来自各方面的原因多多，总归是去书院不方便也不顺心。
“哦。”
耳朵一动，我听见咬牙切齿的声音自四面八方而来，不由抖了抖。接到警告，我盘算着自己是不是也要主动对他说些什么。
正当气氛再次陷入僵硬时，那个送奶酥的小丫鬟跌跌撞撞进来，步伐踉跄，像是被人从后推了一把。见她发丝微乱，一双眼睛惊魂未定，若不是在府内，我定会以为她被人劫持才被放出来。
小丫鬟哆哆嗦嗦地将瓜果摆好，告退时飞速往我手里塞了一个纸团。在桌下将纸团展开来看，上面写“找话题，问婚配”，我认得，这是小姐的字迹。
“纪先生。”
“嗯？苏管家有话请讲。”听我唤他，纪思云两眼晶亮亮的，有种“受宠若惊”的神色。
看着手上的纸条，我磕巴僵硬问，“小姐让我问你婚配了没？”
“……”纪云思微愣，手放在唇边清咳一声，“纪某尚未婚配。”
我点头，“甚好。”
“恕纪某愚钝，不知慕容小姐为何为此？”
“自然是好事。”我不自然地笑笑。
然后，他脸红了。
其实，他误会了。
门外一声惨叫，嚎到一半却戛然而止，只有细碎的的唔唔声，像是哀嚎之人突然被捂住了嘴。
“怎么了？”纪云思疑惑。
“……”我摇头，装作不知。小姐，这回是苏浅对不起你。
此时，那个小丫鬟又战战兢兢地走进来，这次送的不是奶酥瓜果，她提了壶茶水为我们换上。离开时，她又塞了我一个纸团。在桌下将纸团展开来看，上面写“中意什么样的女人”，我认得，这狗爬的字迹是金多多的。
“纪先生。”
“嗯？”
“金多多问你中意什么样的女人？”我拧着眉，朗声读出纸条上的字。
“金多多是谁？”
“府上的账房先生。”想了想，我加了句，“是女人。”
“……”纪云思讪讪一笑，端起茶杯浅酌，眼神飘往别处。
门外一声怒吼，吼到一半却戛然而止，这次连唔唔声都没了，像是怒吼之人突然被劈晕过去。
“又怎么了？”听到门外的声响，纪云思再次疑惑。
“……”我摇头，继续装作不知。三娘，你下手也太快狠准了。
还是那个小丫鬟，她晕乎乎地飘到我身边，面上却是对着纪云思，“小姐留纪先生用膳，请问纪先生有什么忌口，想吃些什么？”
纪云思客气道，“随意。”
不留心他们俩说了些什么，我展开她这次递来的纸团。字如其人，纸上龙飞凤舞、潇洒如风的一行字，像极了那人的性子。我认得，这字迹是上官涵的，上面写着——
你觉得我如何。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新人入府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