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剑三外］归舟》帝休

27、第二十五章

　　南宫煌三人留宿一夜便离去了。让我惊讶的是，入夜之后温慧居然找我谈话。
　　今夜月明星稀，看起来格外的明亮。月光之下温慧英气的脸庞之中带着一分柔和，依稀可见蕙卿夫人的影子。
　　温慧看着我，落落大方行了一礼：“之前对林叔叔说话很冲，抱歉，是温慧的错。”
　　温慧不唤林叔叔久矣。我以为此生再不会听到这个称呼。
　　我笑着摇头：“本便是我欺骗你在先，没有关系。”
　　温慧顿了顿，脸上浮现出一丝惆怅，开门见山道：“倘若思堂叔陷入两难境地，一方是国之大义，一方是个人之情……两者不可得兼……思堂叔会选择那一个？”
　　我沉默。忽然想起那日轰塔的人，是为将温慧带走联姻，缓缓才说：“我无法为你做决定，温慧。循着自己的本心便好。”
　　北宋将亡，并不是温慧联姻与否可以改变的。政治家总喜欢以此虚与委蛇，好像这般便可保全家国。事实上，不过自欺欺人。
　　温慧眼角水光晶莹，一边笑了起来。
　　我说：“温慧，你决定了？”
　　她沉默半晌，说：“每个人都有必须做的事情……我任性妄为了这么多年，也该认命一次……那个笨蛋煌……呵呵，我不担心……他还有絮儿。”
　　我思索良久，终究还是摸了摸她的发顶，道：“当年之事，蕙卿夫人余生悔恨。叔叔只愿你……一生无悔。”

　　翌日南宫煌离去之后，景天将安排一切，便带着我与星璇前往神界。
　　一路有妖魔神将阻截，景天笑嘻嘻得看我一刀宰完。
　　期间星璇毒发一次。景天用法术稳住他的毒，让我抱着星璇，直接上了神界。
　　新仙界仙云缭绕，日光从云层细缝之中透出，霞光灿烂，美不胜收。因牵挂星璇的伤，倒也不曾多做停留。景天抓过我，不过片刻，便至神树。
　　神树高耸矗立，直破天际。枝叶相生相缠，绿意盎然。神树花叶几乎比人还大，甚至可以在上面行走。景天说，当有光的时候，花便会开放。通过一层一层的花，可以走到树顶，夕瑶，曾经常年都会在那里。
　　我抱着星璇跟随景□□神树正中走去，一路听得断断续续的窃窃私语。我侧耳，发现竟是“夕瑶、飞蓬”。
　　飞蓬……景天的前世。我抬眼看景天，见他定定注视一方。顺着他的视线，原先的空地居然出现一个女子。
　　那女子身着粉色长裙，眉目极美且温柔。眸光流转之间，绝色倾城。
　　神女，夕瑶。
　　景天尚未开口，夕瑶便深情款款得凝视着他：“……是飞蓬吗……我就知道，你会回来的……”
　　景天摇头叹息道：“不是。我只是景天，不是你的飞蓬，夕瑶姐姐……你的形体，果然被毁了……”
　　当年，夕瑶擅自取了神果塑成雪见，犯了天规。神帝将她形体毁灭，留她魂魄，滋养神树。
　　夕瑶恍若未闻，只是摇头道：“不，你是他！无论你是何种形式，何种容貌——你都是飞蓬！我……爱的飞蓬！”
　　景天笑着摇摇头。正要说话，却听的熟悉的冷哼声：“哼！无论是景天抑或飞蓬，都是本座的！无人可染指！”
　　夕瑶大惊失色，原先略显仓白的脸色更如纸一般惨白。她厉声叫道：“重楼！竟然是你！”话语未落，便是一招法术出手。攻击凌厉，直取重楼面门。我第一次知道，原来温婉的女子怒极，也是很可怕的。
　　星璇尚在昏迷。我将他护在空间之中，看这一场打斗。
　　大约是旧识，是以重楼并不出手。夕瑶却渐渐动了真怒，攻击一次比一次凌厉。重楼也渐渐不耐烦起来，正想上前制住夕瑶，景天却倾身，受夕瑶一击。
　　景天擦去嘴角血迹，抬起眸凝视夕瑶温和道：“夕瑶姐姐，这样，你可有好过？”
　　夕瑶面色惨然。
　　景天继续道：“当年长卿兄不想负紫萱姐，更不愿负蜀山。终落得如此下场……景天看尽了，亦倦了，于是明白世间根本没有两全其美的事情。你、我、重楼之间，溯世千年。若追究起来，还是我的错，不该让夕瑶姐会错意……景天始终一介俗人，自私过分。是以，若终究有一人要痛，我希望不是重楼，不是夕瑶姐姐。”
　　他说的缓慢，并且极其真挚，脸上一闪而过痛苦与怅然。
　　问世间情为何物？
　　我还是不明白。可是见过景天对重楼，见过夕瑶对景天，见过星璇对我……忽然明白。其实爱情是什么，并不重要。
　　星璇闭着眼，躺在我的空间之中，没有丝毫的痛苦，看起来只是睡着了。
　　——重要的是，有那么一人，让我爱了。
　　夕瑶闻言，顿住了动作，泪水止不住的流。半晌，她声音颤抖道：“……你不是飞蓬，飞蓬依然没有回来……”她止住了泪水，翩然一笑，柔声道：“魔尊，希望你记得今日诺言。否则，夕瑶便是永堕成魔亦要将你挫骨扬灰！”
　　重楼将景天拥入怀中，虽是冷笑，眸色却极其凝重：“本座自会照料，不劳神女费心！”

　　消失之前，她默许神果的归属，并且告诉了景天如何使用。景天很快掌握了那条法术，并且制造出一个新的身体。而后重楼抽出星璇的灵魂，将之封在新身体内。
　　我在一旁紧张得手脚冰凉直冒冷汗。
　　看他们忙碌，第一次有了无奈且恨自己完全帮不上忙的感觉。
　　结束之后，景天累的满头是汗。重楼将他拥回怀里，挥手云淡风轻道：“把他带回人界吧。灵魂完全适应身体，还需一些时日。”
　　我皱眉，发现重楼说的话带着明显的歧义：“师尊大人难道不走？”
　　景天神色无奈：“神界很快就会发现，我们取了神果是为星璇重塑身体。我与重楼得留下来。”
　　我恍然大悟……神果是神界极其重要的东西，如今被我拿走，神界决计不会善罢甘休。我看了眼尚在昏睡的星璇，咬牙道：“我把星璇带下去，然后马上上来！”
　　重楼瞥了我一眼，嗤笑：“哼，你这点修为……来送小命？”
　　似乎是重楼的语气太鄙视，景天向我露出安抚的笑容：“放心吧，有重楼在，神界是不会轻举妄动的。重楼代表的是整个魔界，如今六界动荡，动手的话，未免得不偿失……若是你觉得不好意思的话，那就去多多光顾我的景安当吧！”
　　我默默抱着星璇归去。

　　星璇在三天之后醒来了。
　　神树可滋养整个神界，其万年所结神果与一般神物不可同日而语。星璇的灵魂与此并未有任何排斥，甚至星璇以为只是睡了一觉。
　　一觉，前尘如梦。
　　星璇有了各种感觉，譬如嗅觉，味觉。这让他满眼的惊奇于诧异，然后握着我的手，将里蜀山所有鲜花闻了个遍。若是遇到喜欢的，更是满面惊喜。
　　我看着他鲜明的笑脸，忽然觉得——生命的魅力，正是如斯。
　　后来某次交谈之下，听景天说起当时情况。
　　景天说，当时百无聊赖，他便与重楼坐在神树之下聊了会天。神界之人很快发现了异常，神帝派兵缉拿夕瑶，在查明情况之后希望重楼给予解释。重楼淡漠表示没什么可以解释，于是双方话不投机，拳脚相加。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养尊处优太久了，神界之人居然这般没用……派下的重兵皆被重楼与景天打退。
　　神界被打怕了，于是就想了个折中的办法：千万年来，神魔两届无谓伤亡太多。不若永守各自阵地，永不相干。
　　重楼挑眉嗤笑着答应了。反正这条约也不过是约束了他而已——除了他，还有谁能毫无阻碍得通过神魔之井，并且有事无事去神界串门勾引勾引神将？
　　至于夕瑶之过，必罚无疑。在神界众人商讨之下，终将其罚入六道轮回，经历生老病死，世间各种苦痛，永世不得成神。
　　神不可言爱，做人倒更自在些。

作者有话说

　　于是还有最后一章，结局= =。快完结把完结吧完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