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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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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便这样游历了大约五六年,一路劫些不义之财救济穷人,顺道捉鬼,也混出一些名气。
墨羽告诉我重楼离开魔界前来人界时,我带着白璃又回到了渝州。
渝州又有了一些变化,新安当成城内最大建筑。我进入当铺,发现掌柜已不是赵文昌。小伙计见我面生,与我聊得颇为熟络。我很快套出这家店四年前易了主,如今已归景天。
可惜伙计说那赵文昌已回去老家了。不然真想再打劫一次。
白璃与我怀着满心的失望来道酒铺,却见得重楼在这里喝酒。白璃看了看重楼,嗖得一声躲到我身后,眼中写满害怕,再不肯往酒铺里走。我拍拍她的脑袋,在重楼桌边坐下。
重楼不看我一眼,却轻声道:“好刃。”
我反手摸摸身后的怒龙斩,这几年以来未曾离身。我说了它的来历,并且那店主所说的话皆一字不漏得告诉重楼。我只会用刃,并不懂得刃。是以,不若请重楼评价一番。
重楼摇头道:“不一样。景天的魔剑是他至亲女子的处子之血养成,早已开灵智。剑灵因千年等待及寻找而成痴念,于是剑亦成痴。是以景天的剑便是他的心。而你的刃不同。这本是嗜血之刃,却因未开灵智而不曾以影响到你。你这些日子以自身练养此刃,纵然尚不能开启灵智,亦不失为一把好刃。”
我点头,示意明白。
重楼又道:“哼!纵你天资聪颖,始终生性淡薄。对这胜负之数从无在意执念。否则这怒龙斩,终将成为绝世兵刃。”
我说:“那这刃可会生出怨恨?”
重楼还是摇头:“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以心驭器,才是你的道。”
我似懂非懂,白璃在一旁煞有介事地严肃点头。我与重楼看向她,以为她会有何高见。她像是被吓了一跳,磕磕巴巴说:“那个……难道魔尊大人说的不对么?”
重楼:“……哼!”
我与重楼饮酒。他曾经并不喜欢这东西,如今大抵也学会了人世间七情六欲。他应该是经历了景天一众,却不知道他们结局如何。
我说:“紫萱姑娘如何了?”
重楼眼睫颤了颤,声色不变:“将自身修为全部给予了徐长卿,而后以女娲后人之力,纵身修补锁妖塔。”
我睁大眼,心下剧震。我说:“那么唐雪见姑娘呢?”
重楼冷笑:“哼,死了。”
我说:“那景天?”
重楼顿了顿,收起冷笑。他饮下一杯酒,半晌才回答:“走了。”
走了?这我也知道。问题是他为什么走,又走去那里,还会不会回来——以及你为何会在这里。
重楼像是知道我要问什么,又瞥了我一眼:“很闲么?哼,为何不去见识见识里蜀山妖界?”
说到这个,我问出四年以来最想问的问题:“师尊大人可是有我父母的消息?”
重楼抬眼看我,眼中略显疑惑:“本座怎会知你爹娘。”
我一愣,转而道:“可是师尊大人已是第二次说‘里蜀山,妖界’五字了。难道不是因为师尊大人掌握了我爹娘的消息?”
重楼也怔:“第二次?本座以前什么时候说过了?”
我:“……”
重楼说:“你只是拥有高等魔族血统罢了,依然是妖。当然你身上还拥有一小半的人族血统,综合算起来可以是妖人。你爹娘一个是人一个是妖,妖若还活着,定然会通过印刻来寻找你。你攻克心魔之际,已解除了印刻。但并非是你实力解除,而是因为他留在你身上的妖魔之力随时间渐少,所以才能解除。是以,你爹娘早已死了,不然这种用生命之力为代价的封印,本尊都不可能解除。”
我:“……”
重楼想了想,又道:“哼!如果你不喜欢当妖人么?那人妖也是一样的。”
我:“……还是妖人吧……”
重楼在这里,自然是等景天。至于为何要等,想来除了决斗再无其他。
景天很快到来。他两袖清风,已不见魔剑之影。他身边站着一个黄衣姑娘,风尘仆仆的样子。原来十年不见,昔日傻乎乎的大男孩终于成长为顶天立地的男子。
重楼说:“哼,你的剑呢?”
景天道:“剑本凡铁,因执拿而通灵。因心而动,因血而活,因非念而死。”
重楼色变:“原来你已到达无剑之境界。既是如此,本座理当挑战!”
景天微微一笑,神色之中沧桑一扫而今,唯剩纯粹的快意:“不若先对饮一杯。”
重楼嫌弃道:“哼,啰嗦!”却仍然与景天对饮了满满一坛子的酒。
酒喝完了,两人却不说话,直接飞身而出。周围少有闲人,此刻看见皆以为神仙下凡。那黄衣姑娘脸上一阵担忧,很快便运用风之法术跟了上去。
我与白璃紧随其后。
重楼与景天选的地方是在群山之上,两人打得不亦乐乎。重楼出招无迹可寻,闪躲又无影无踪。好歹他只是切磋,并不曾运用杀伤力极大的招式。
观景天,正如景天所言。手中五间,但心已成剑。心之所动,剑之所在。
无懈可击。
山峰之中回荡的皆是兵器与灵气相接的声响,我看了半天觉得重楼大抵今天是能尽兴了。至少他一招发去,景天不会如我一般躲得远远的。
招式变换之际,两人皆有些微的负伤。决斗至关键之际,那黄衣姑娘突然飞身到景天身前,欲为他挡重楼一击。重楼分心,一击撤回大部分力量,致使内伤;而景天原先虽闪避困难,硬接却也不至受伤。如今却一手搂住那姑娘,转身硬生生承受了重楼一击。
人的血肉之躯终究不若魔族厉害,纵然景天已修至剑仙的地步。景天退后一步,堪堪稳住身形,而后吐出一口鲜血。
我感叹,可惜了这一场千年难遇的决斗。
重楼飘在半空,静静看打乱他们决斗之人,目光像是看死人一般。滔天杀气弥漫,像网一样笼罩于我们之上。我皱眉保护白璃,而景天放开黄衣姑娘,稍稍上前一步。
一步之下,杀机陡然消逝。
重楼凝视着景天,眼神之中无奈且苦涩:“说到底,还是为了女人……上次比试,你也是这样。哼!总是看不破,从一个网跳进另一个网……”
景天皱眉。他顿了顿,缓缓道:“因为这是责任……也许你永远不会懂。”
重楼哈哈大笑:“我有什么不好,我一向独来独往,过去这样,将来也这样!”【重楼的这2句话,游戏里截瓤
我不知道重楼这般说的时候是何心理。然而他静静凝视景天的眸色之中无喜无悲,好像佛之通彻抑或哀默心死。我只知道,就连他往常上扬的嘴角,都不曾有了那般嘲讽的弧度。
景天与之对视,面色苍白,渐渐垂下眼睑。重楼勾起嘴角,似笑非笑的自嘲。
重楼离去之际饮完最后一杯酒。他不看任何人,只仰望天际。望穿神界,依旧没有了飞蓬。
他迈步离去,留下一句话在风中消散。
“何等无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