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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第四十八章 离开 ...

  •   万籁俱静。
      帐篷里,骤然急促的呼吸声显得格外清楚。
      我低着头不敢看她,虽是激将之法,但对象却是她……我没有办法正视她。一股热力,源源不断地从她周身涌了出来。我只有被灼伤之感。
      “君寒,”瞬息间,她的呼吸已然恢复平稳如常。她轻唤我的名字,竟然带着隐隐的笑意。我愕然地抬起头来,正撞见她越发明亮的眼眸,“你这可是在激我?故意说了那么多你所认为的‘事实’,甚至还有……”她掩嘴轻笑出声,“呵,你是听谁胡诌的—我和太子爷,怎么可能!你以为,太子爷那般的人儿,看得上如此残破的我?你所说的,根本就是你的猜测而已—为什么我不可以忘记拿换洗的衣服?为什么我不可以与八爷亲热?为什么,我就不可以喜欢上皇上—你别忘了,他可是千古一帝,是这最伟大的帝王—你凭什么以为我会为了你做出如此大的牺牲?我……”她甩开我的手,径直坐在了椅子上,掂起一颗青枣,不紧不慢地吃着,眸子里的夺目锋芒的几乎不敢让人直视,“和殷柔相依为命的姥姥已经不在了;高考没有参加,上不了大学她辜负了姥姥的期望;住了十八年的老房子,竟要被政府拆迁—如今的她,连一个亲人也没有,无依无靠!你让她要怎么活在那个世界!你以为,我就是为了拿到玉锁然后回去吗?我告诉你,你大错特错了!我从来就没有想到过要回去!”
      我张了张嘴,千言万语堵在喉咙中,竟说不出一句话……心中凄楚,泪水几欲夺眶而出,终是咬牙逼了回去。我是想到过质问小春时会与她争执一番,我是那样充满信心可以劝服她—但是,她却非要……
      “事隔那么久,都隔了一个时空了—你在记着那件事?你,还在自责?还在怪自己,怪自己,是你,害了我?”一个个音节从嘴里飘出,那样苍白无力的字眼。双手揪紧了膝裙,我缓缓蹲下,颤抖的双膝只能以蹲的姿势来支撑住全身的重量。
      “你胡诌什么!”她不屑地哼了一声,猛然大了声音,“来人啊,把她给我轰出……”
      恍若未闻般,我低低呓语着……凄楚的音缓换回荡在清冷的空气中……
      “我从来都没有放在心上的—你知道我在说什么—那不是你的错,那是一个意外……你能逃出去,我真的好庆幸—你不知道,那天夜好黑,雨那么大……滴在我的身上……好凉……”
      “……去……”余音未来得及发出便已消散怠尽。小春的身形明显晃了了几晃,顿住后,忽地用力咬住下唇,直至唇色发白,半晌,“你为什么非要提起那件事?你是在逼我—逼我内疚,不惜把伤痛让我看!—你好卑鄙!”
      “是,我承认—我就是要把陈年旧伤撕开来给你看!我是逼不得已!是你的固执逼我这样做的!你听清楚了—我要你记得,你欠我的,你为此一直偿还的债,我根本就不想要!你要真是内疚想要为我做点什么,那么,就跟我一起走!”我把双手撑在她的膝上,坚定地盯住她黯淡的眸子—她说的对,我就是要她能看得到我的决心,不惜把血淋淋的伤口给她看!
      “……走?我们,怎么可能逃得出这禁卫森严的地方?况且又能逃到哪里去呢?”小春冷笑,我蓦地被一种巨大的冲击力给怔住,缓缓抬起脸来望着她,目光中盈满了不可置信,以及欣喜交加:“这么说,你是同意了?你同意……”
      “君寒,你真的决定了?你舍得?”她并未回答我的话,幽深的眸子定定地望住我,有些迟疑地问道。我强迫自己盯住她在看透世事的眼,重重点头:“对我来说,任何人都比不过你的安危。我已安排好了一切,如果你答应我……那么,我保证我一定会安全带你离开!”
      她的眸子里有担忧,有欣喜,更多的我看不懂的复杂眼神,我忐忑地等着她的答案,连呼吸也都有些急促。她静静看了我好一会儿,终于嫣然一笑,
      “好!我跟你走!但……”
      “什么?”我急忙问道。
      “非得这个时候么?”她微蹙秀眉,“难道不可以再等十天半月?”
      察觉到了她的迟疑,我有些疑惑,“怎么了?为什么要推迟时间?”小柔没有回答我,从果盘里拿出一颗酸枣,放进嘴里慢慢地嚼着。我顿了顿,接着道,“雁南说,在过十天就是大雪了,到时候大雪封路,根本就跑不出去……所以,我们只有在十天内离开才行!”
      “那么,”小柔轻轻往另一个盘子里吐出酸枣核,眉眼间闪过一抹狠意,“好吧。”

      “小柔,你还好吧?”惟恐小春不适应骑马飞驰,我立刻勒住了缰绳,担忧地问。
      “没事儿,”小春回过头对我笑了笑,“我从未骑过快马,这头一次,感觉是有点颠簸,待习惯就好了。”
      “恩,”虽然还是有些不放心,但我没再说什么。回身望了望不远处跟着我们的一马一人,皱了皱眉……自那天后,我因着有了皇上应许,几乎隔天就带小柔出来骑马。但她毕竟是皇上的妃子,走哪去都要有人看着。几天来,小柔从刚开始只能坐在马上,到现在能渐渐骑快马,进步神速。雁南那里我早就打点好了,但……
      “君寒,”听着小柔唤我的音,我立刻回过神,转过身来,只听她笑着道,“你不是说过两天,待到大雪前就逃么?现在我们天天都被个尾巴跟着,怎么逃得掉啊?”
      我咬了咬唇,忽然想到了一个办法,狡黠地对着小柔眨了眨眼,“这件事儿,让雁南去做好了。”
      隔天。
      “为什么那个军卫,今天上马下马,一会儿又回营地去,一会儿又折回来,折腾成这个样子?”小柔好奇地看着我们身后远远的一个人影,佝偻着身子很痛苦似的慢慢爬上马背,慢慢驾着马向我们赶来的侍卫。我得意的笑了笑,“雁南特制的泻药,看来效果还真不是一般的好。”
      楞了一楞,小柔随即掩嘴笑道,“这可真是……”话还未说完,那个侍卫驰马到了我们跟前,几乎是以摔的姿势翻身下马,跪地道:“娘娘……奴才昨儿个吃坏了肚子,今儿个……”
      “呵,”我别过脸去,憋笑笑得我差点内伤。只听小春带着笑意淡淡道,“你去吧—我和君寒再骑会儿,过会子儿就回去,你就不用过来了。”
      “可是……”看来他还是知道渎职的后果,见那人犹豫着,小春蓦地冷了脸,冷声道,“咱家的话,你没听清楚不是?你跟了着好些日子,连主子的脾气都摸不透不是?头几回咱家是看你尽了责,没说什么。但今儿个咱家气闷,想一个人清净清净,怎么着,还得你同意才行!”
      一席话说得那人是脸色惨白,忙不迭地嗑头,哀声道,“娘娘饶命!”
      “起来吧,”大概心知自己说得过了点,小柔缓下声,淡淡道,“回头你叫木大夫给看看,这帐记在咱家这里……咱家再遛遛就回儿个,你先回去吧。”
      “喳!”侍卫欣喜地起了身,翻身上马,疾驰而去。我和小柔面无表情地等到他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视野里,我深深吸了口气,“小柔,要走了!”
      “恩!”
      马蹄踏踏,飞溅起些许雪沫子。顾忌着小柔娇弱的身子,我始终不敢挥鞭疾甩。维持着小跑的速度向与雁南约定的地方奔去。四周静谧无声,只有马蹄踏在松软的白雪上发出的“吱吱哑哑”声儿。我的一颗半悬着的心渐渐放了下来,待得翻过一座小山头,远远望见井房的影子时,禁不住笑出声来:“小柔!你看,我们逃出来了!我们马上就要永永远远离开这禁锢之地了!我们可以游山玩水,访天下名迹,可以在一起永不分离!”
      “恩,”坐在我身前的小柔半回过身,眉梢眼角都是喜悦,眼里还带着点迷茫之色,“我们,就这样逃出来了?这么的,简单?我觉得,我好象做了一场梦……”她唇边的笑蓦然僵住,随即惊恐的喊道,“君寒,快跑!他们追来了!”不等小柔话音全落,我已然听到了身后似是千军万马的马蹄声,踏踏振聋发聩。倏忽间,情势直转跌下,我咬紧牙,厉声喝道,“小柔,趴下,抱紧马脖子!无论如何都不要松手!”话音未落,小柔迅速伏下身去,而我一手勒紧缰绳,一手挥鞭急甩,马儿长啸一声,撒开了蹄子向前飞奔。
      “驾、驾、驾!”我高声喝道,手中的鞭子划过清冷的空气,赫赫有声,恍若霹雳在空中炸响。我已尽了全力,但身后马蹄声不但没有远,反而越来越近,看来这些从小在马背上疾驰的人,无论如何是我这个初学的人都是比不上的!眸子骤然紧缩,我执着马鞭的右手抬起,想要从头上拨出一支簪子来,但眼角在望见小春羸弱的肩膀时,还是将手放了下来,转而疾甩马鞭,催着马儿飞驰。而身后的马蹄声渐渐逼近,再不换乘千里马的话,我们就要被抓回去了!

      “啊”离井房不过二三十米时,座下的马忽然长啸一声,力竭而倒地。瞬忽间我与小柔都楞住了,在马堪堪倒地的一瞬间,我回过神来,伸手揽住小柔的腰,想要往旁边跳下。但这横祸来得实在太快,我几乎是被马给摔了出去,重重地倒在雪地里,小柔的头刚刚压在我的胳膊上,巨大的冲击力下,我的右肩仿佛撕裂了一般疼痛。顿时冷汗淋漓。
      “小柔,小柔,你有没有事?”咬着牙挣扎着坐起身来,急忙询问小柔的伤势。她躺在我怀里,看上去并没有受到什么伤,但面无血色,唇上泛青,微眯了眼望着我,吐出一口白气,“我没事……”
      “呼,”我重重的舒了口气,耳闻马蹄声渐近,忙用一只手艰难地把小柔扶起,“你坐在这里等我,我去把马牵来!”
      “恩。”
      我一手撑地,踉怆地爬起来,刹时头晕目眩,眼里竟是白茫茫的一片。挣扎着向井房后面跑去,不过二十米的路程,我几次都差点摔倒,终于昏昏倒倒地到了井房后……
      我怔怔地望着白雪皑皑,空茫草野。几乎怀疑自己的眼睛……没有千里马,没有行囊,只有呼啸而过的风吹过耳边,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
      “为什么……为什么,她要背叛我?!为什么……”有一股凉气从心底蹿出,遍布全身。当我了解雁南那段悲惨的过往时,我除了对她有些怜悯外,再无其他感情。毕竟我还深深记得去年夏天在草原上的事儿。因此防备的也格外小心。但那天的那番促膝长谈,使我真正开始用真心去容纳她,也越发发现了她心底真诚纯然的地方。这次逃亡,对我而言,就是一场豪赌,一旦输了,万劫不复!所以我不可输!我把所有的宝都押在她的身上……“呵,”颓然地靠在墙角,凄然地扯了扯嘴角,任凭泪水滚滚而落,落入凛冽的寒风中,消匿无迹……到底还是押错了啊!越来越近的马蹄声猛地让我惊醒。“小春!”心中警铃大作,忙撑起身往回赶。小春跌坐在地,垂着头,瑟缩着身子,指尖冻得僵白。那匹马横躺在雪地上,四肢不住抽搐着,口吐白沫,明显便是喂过药的……“哼”不禁冷哼一声……是我让雁南去给那侍卫下的泻药,动身的时间也是约定好了的……除了她还会有谁,能把时间掌握得那么精确。我咬了咬牙,几步跨到小春身边,伸出手弯身扶起她,小春疑惑地在我的搀扶下站起来,单薄的身子摇摇欲坠,抬眼望了望我身后空无一物,一张脸瞬时惨白,“马呢?”
      “小柔,”右肩时隐时痛,宛如刀割。整只手臂连动一动都是钻心的疼。想来便是肩伤发作了。那个大夫曾说过,那刺入右肩的一剑,割裂了神经,即使当时能够勉力医治,旧伤以后还是会发作的。
      “小柔,”忍了痛,我轻轻唤了一声她的名字,凄凉地笑了,缓缓道,“她骗了我……没有马,没有行囊,什么也没有!连现在这匹马,都是她算计过了的!我……毫无保留的相信她,她却……小柔,我答应过,一定要带你走的!可是你看,这一次,又是我害了你……”
      “呵,”小柔忽地笑了,宛若水晶的玲珑面颊,艳若骄阳,那一笑如此发自肺腑,连整个天地都因她那一笑的粲然而为之失色,“君寒,前无车马,后有追兵,我想,我们是插翅也难飞了!雁南的背叛,定是让你心寒吧?但眼下这局面,我不怕呢,你一直都在我身边陪着我,那时也是……外人只道是我是你的依靠,却不知,真正被依靠的人,却是你……你替我承受的,不是别人眼中所能够见到的……‘不能同生,但愿同死’,我想这句话,也是可以用在我们身上的。”
      我咬了咬唇,缓慢地摇了摇头,“小柔,我不愿与你一起去死。”因为,你一定不会死,我不会让你死。在小柔疑惑的眼神中,我慢慢弯身,左手摸索着伸向小腿,那里,有我为防万一,带上的一把不盈一尺的刀,虽不见得锋利,但也是一刀见血,要是割在脖子上大动脉的话,足可以让人毙命了。
      然后手在撩起裤腿时,却是一僵……那把刀,竟凭空不见了!
      “怎么会!”想是刚才剧烈的颠簸中从腿上滑了下去,我急急蹲在地上搜索着,想要找到那把刀。皑皑白雪上,只零星洒落了几粒青梅,却始终不见刀的踪影。耳闻马蹄声似乎近在咫尺了,我急得头上冷汗涔涔,“你在找什么呢?”小春靠在我身边,淡淡地问道。我抬起头欲解释,遥遥望见一路骑兵追过来,而在最前头,不住挥鞭狂甩策马狂奔的人……
      “四爷!”我与小春同时惊讶出声。一只冰冷的手把我从地上拉了起来,小春紧靠着我的后背,身子如我的一样冰凉,似乎是低低叹息了一声,“他真的……很挂心你呢……”
      我呆呆伫立着,指甲掐进肉里都浑然不觉。我宁愿追来的人是任何人,都不要是他!他清楚我和小春的关系,如此、如此一来……那么……
      “君寒,”小出俯在我耳边,叹息道,“我认识你,怕也有十三年了吧?我知你,就如知道我自己一样。”她顿了顿,在我还来不及回神之时,一丝冰凉忽地抵在我的脖子上,只听见她幽幽语调在说,
      “你要找的,是这个吧?”
      一瞬间,我仿佛掉进冰窖里,浑身冰凉,似乎连血液也在刹那被她的话冻住了。眼见四爷带着骑兵就要追过来了,我慌乱想要从她手中夺过匕首,“别动!”小春低低喝道,手中的匕首却是更紧的抵在了我的脖颈上,淡淡笑了笑,微温的呼吸喷在我的耳边,让我一阵颤栗,“小春,你……”
      “君寒,我知你如知自己,你在想什么,我又怎会不知晓呢?这把刀,是你事先就准备好了的吧?这么小的匕首,是不可能当作武器来与追兵打斗的。你是在防备什么?”
      “我……”
      “别动!他们已经看得见我们这边的情况了。你刚才,是不是也想像我这样做?你的心思,我怎么会不明白呢?一直都是你在保护我,以前也是,”她顿了顿,继续说,“到了这里也是。这次,就换我来吧。”
      “不要小春!”我心急如焚,抬手想要夺下她手中的匕首,却蓦地僵住:她拿着匕首的手忽地用力,尖锐的刀锋划过我的颈项,有一瞬间的微凉,有一丝温热顺着我的颈项缓缓淌下。
      “我很抱歉,君寒。但是这出戏你必须给我演完!我要你活下去!你要是敢说不的话,我会恨你一辈子!你给我记好了!”
      “不!”我痛苦的咬唇,泪流满面,“小春!小春!不要……我不要一个人……你不能丢下我……”
      “闭嘴!你给我听着,无论如何,你要是不想我恨你的话,就好好的活下去!”
      她的语气骤然加速,握住匕首的手微微在颤抖,刀锋压在我皮肤上,又压出一丝鲜红的血液。一股热气缓缓沿着刀锋淌下,滴落,皑皑白雪上,赫然有几滴鲜红的热血,触目惊心。
      寒风簌簌而过。离我们不过十十米的远的地方,四爷在最前面,忽地驻足,向后摆了摆手,示意身后的人停下。我这才看清除了四爷外,九爷、十爷、十三、十四爷也来了,见着我与小春这副样子,几人先是一惊,随即脸色各异。而那些随从们,各个严整以待,每人肩上都挎着一柄弓和一筒箭,肃穆地看着我们。
      “小……春嫔,君寒,你们在做什么?”十三最先沉不住气,不可置信地喊道。
      “老十三,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嘛,”十四不屑地撇了撇嘴,懒懒说,“娘娘嫌营里闷着慌,带君寒出来散散步而已。你说是吧,四哥九哥十哥?”他话一出口,我与小春都是一楞。他这话什么意思?他难道不是来追我们回去的吗?他怎么……我脑子乱乱的,忽然听到一声冷笑,“哼,”十爷阴阳怪气的裂了裂嘴角,“可不是?可这大冷天的,这散步也散得太远了吧。”
      “老十!”九爷竟然因为十爷的一句话沉了脸,我更是诧异不已。他们不是八爷爷党的么?怎么一个欲害我们,一个却……
      “呼,”小春轻轻吐出一口气,稳了稳呼吸,冷冷望着他们,大声道,“你们听着!是我胁迫君寒带我逃走的!我宁愿死都不想再待在这个皇宫里了!君寒是无辜的……”
      “没有威胁,没有逃亡,”四爷望着我们,面无表情,这时才森冷的开口,语气却是比冰窖都还要冷酷,“只不过是娘娘心情烦闷,出来散散步而已……如果娘娘觉得好受些了,还请跟儿臣一道回去吧。”
      “……”原本已经做好了准备,被抓回去接受惩罚,还不惜设下了苦肉计。可这眼下……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当啷!”匕首忽地从小春手中滑落,跌落在雪地上,发出沉闷的钝响。“呼,君寒,看来你不会有事了。”小春颤抖的音在我听来,心下一凉,还来不及转身,就感觉到身后有人缓缓倒下,我直直盯着众阿哥的眼里,只看到是惊骇。有一股前所未有的森寒自心底蔓延而出,我竟是不敢回身去看!缓缓转身……
      苍茫的雪野,小春闭眼仰躺在地,面无血色,唇色苍白。粉红的宫装裙下摆,有涓涓的鲜红的血液不住的涌出,染红了一地洁白的雪……血红渐渐蔓延开来,有几粒青梅被血浸湿,格外夺目……推迟逃亡的日期、从不离手的青梅……那些画面倏忽在脑海中闪过,我幡然醒悟……
      “天啊!”双腿一软,我竟站立不稳,跪倒在地,浑身颤栗着爬向小春,手指抚上她惨白的面颊,冰冷如霜,她紧闭着眼,竟是痛昏了过去。“小春,小春!”我哭嚎着想捧起她的头,她紧抿双唇,脸色如同死人一般!“你不要吓我啊!我不知道……你没有跟我说过……我也曾问过你为何忽然喜欢上了吃青梅,你说那是我们家乡的味道,你说你想家,所以……我真的没有想到是这个原因啊!那时我真的不知道你为何要问我能否推迟十天再走!我……小春!你醒醒啊!”
      嚎哭声响彻原野。
      我猛然转身,面向众人,重重地嗑下头,“我求你们!救救小春啊!求求你们啊!”
      我不住的嗑头,直至额头上渗出殷红的血迹,他们依然一动不动地看着我!我这才绝望地想起,对他们来说,碰这样的血是最不吉利的!不要说他们贵为皇子,就算一般的人,也不愿……
      我跳起身来,向早已倒地的马扑去,拖住它的缰绳使劲往上拽,流着泪咬牙呵道,“起来啊!起来啊!你给我起来!”
      “驾!”一声呵斥,随即一连串的马蹄声自身后传来,我惊喜地回过身看见十三爷铁青着脸,下了马来,将小春横抱上马,安稳地放在马上,方才驾着马,小跑着往回赶……
      望着十三爷驾着马的背影离我越来越远,心里终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浑身酸软,瘫倒在地,视线也渐渐模糊,迷糊中恍然看见四爷策马向我奔来,有一丝无奈与怜悯在他深黑色的眸子里一闪而过,我冷笑了一下,终因心力交悴,头疼欲裂,坠入了一片黑暗混沌中……

      {上部完}
      下部:>纤歌凝

      落落新坑
      江湖闲筝引

      短篇半江瑟瑟半江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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