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花引》叶嘉

34、李昭其人

　　赵菲看着李昭径自发着愣，李昭却是不晓得她心中所想，只是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他腼腆地踢踢脚下的土：“赵姑娘......这些书，还请您不要嫌弃。”
　　既然李昭亲自送来，推辞就有些失礼了，赵菲接过书转身放在书案上面，淡淡说道：“多谢你送来的医书，我也没有什么好报答你的地方，若是公子不嫌弃，待到傍晚便由我做东去添香楼用些粗饭。”
　　李昭赶紧点点头，傻呵呵地笑道：“好，好，你现在要整理什么药材吗？我来帮你。”
　　“李家的商铺挺多，事情肯定也不少吧？”赵菲抬头看着李昭，委婉地问道。

　　李昭愣了愣，然后醒悟过来赵菲的意思是他大概很忙，于是赶紧摇摇手说道：“没事，没事，我这几天不忙。”
　　“可是我现在准备写几个方子，你在这里会妨碍我。”这个李昭还真是不识趣，赵菲心中叹了口气，无奈地直言说道。
　　“......喔。”李昭一愣，然后忙说道：“那姑娘忙，我不会打扰你的。我就在那边坐着等你，有什么事情要人做的就叫唤我一声。”
　　李昭这么说着，却并没有离开的迹象，仍然钉在原地。
　　“嗯，那就劳烦你去那边小坐一会儿。”赵菲无奈地提醒道。
　　听到赵菲催促，李昭才念念不舍地转身离开了。

　　下午时分医馆中来了几个伤患，李昭本来要帮忙，赵菲嫌弃他粗手粗脚就把他赶到一边。一直忙到日头偏西赵菲才闲下来，她偏首看了看李昭在那边靠着桌子睡得正香。
　　赵菲心底也明白，李昭每天准时来到这里帮忙，晚上回去肯定还要打理李家的事务，自然是累得够呛。
　　可是，你如此这般殷勤，又能怎么样呢？

　　赵菲神色不明地招来参香，吩咐道：“你和白术暂留在医馆中，待到李公子醒来就请他去附近的添香楼用饭，需要多少银子直接从医馆中支取。”
　　“啊？”参香望望李昭又看看赵菲，瞪大眼睛惊讶地问：“小姐，您不是准备和公子夜诉忠肠吗？怎么变成我和白术陪李公子用饭了？”
　　赵菲淡淡地瞧着她，不动声色地问：“何谓夜诉衷肠？“
　　“…….又说错了啊？！”参香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哎呀，不管有没有说错，反正就是那个意思。”
　　“我说做东请他去添香楼用饭是为了感谢李公子送来的医书，并无他意。”赵菲将准备带给爹的药材包好，嘴上解释着。
　　“……”参香失望地望着赵菲：“不是吧......”

　　“我先去采些药材，然后直接回家，这里就交给你和白术了。”赵菲不理睬她的疯言疯语，淡淡地嘱咐道。
　　“需要什么药草就让我和白术采吧，小姐您也该歇歇了。”参香忙拉住赵菲，虽说小姐识得的药草比较多，但是她和白术都在这里哪里能让小姐整日上山采药。

　　赵菲闻言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参香一眼：“你不提我还忘记了，你整天舞刀弄枪，跟了我这么久也就识得药草，开个方子都不会！”
　　参香嘿嘿笑着摇摇赵菲的手：“好小姐，参香错了，日后一定跟着您好生学习。”
　　“行了，行了，你留在医馆中跟着白术好生学学吧。”赵菲白了她一眼，提着药筐就走了。

　　瞧着赵菲离去的身影，参香转身朝白术那里奔去：“糟了，糟了，白术，小姐对那个李公子无意。”
　　“别这么毛毛躁躁的。”白术抬起头，拉着她坐下：“小点声音，别吵着李家小公子。”
　　参香沮丧不已：“小姐是不是还念着那个人呐，李公子可比那人好多了，对小姐知冷知热的......”
　　白术不以为然地径自写着方子，没理睬她。

　　参香不满地凑过去，拿走他手中的毛笔，指责道：“我在和你说正事呢！”
　　白术笑了笑，随和地说道：“行，你说吧。”
　　“我去街头问了问，那个李公子挺可怜的，他家原本是平阳城的大户人家，可惜李老爷李夫人早早死了，他家婶婶仗着李公子年幼就霸占了他家在平阳城的家业，将他赶到了南会镇。唉，没人疼没人爱的，幸好没有养成秦敛的那种性格。”参香小声说。

　　“所以，你总是在小姐面前说李公子的好话。”白术不动声色地说道。
　　“那是自然，他本来就好嘛......唔！白术，你这是在吃醋吗？”参香忽然反应过来，偷笑着问。
　　“……”白术被拆穿了心思也只是笑笑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道：“李公子自是不错，但是小姐不喜欢也是无用，再说了一个人好不好与感情根本无关。”
　　参香点点头，犯愁地拖着腮思量着：“怎么李公子就不能霸气干脆一点，他不急我都着急了。”

　　白术笑笑，心中暗骂一声傻丫头：“你别被李公子的样子给蒙骗了，你瞧着他腼腆单纯，可是你想想他从十三岁开始当家，能让李家立足于南会镇这些年不倒，你认为他真的如表面那样单纯吗？”
　　参香微微一愣，迟疑道：“是啊……可是……”
　　白术笑了一声，站起身来收拾案上的纸张：“傻丫头，日后你便明白了。人家脑袋中那些弯弯绕绕的岂是你这一根筋能明白的？！”
　　参香瞪着白术半晌，才感叹道：“白术，你看起来很聪明呐！“
　　“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傻呢，小姐心中也明白这个道理，只有你不懂，知道吗？”白术拍拍她的头：“好了，快去唤醒李公子吧！再晚些李府便有人寻来了，我们得赶紧把这顿饭请了，要不然下次还得小姐亲自去。“

　　参香噢了一声，转身蹭蹭跑到那边正想叫醒李昭，却正对上一双睁开的眼睛，参香倒吸了一口凉气，往后退了几步：“哎哟，我会被你吓死的。”
　　李昭坐起身来，歉意地笑道：“参香姑娘，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参香撇撇嘴，不知道李昭是什么时候醒来的，也不明白李昭听到了多少，心中有些发虚，她想了想开口说道：“李公子，小姐今日有事先走了……“
　　李昭失望地望着她，表情让人看了很不忍：“我，我原以为能和赵姑娘多相处相处......”
　　参香干笑两声：“这个……小姐已经吩咐过我和白术了，她说让我们先请你去吃顿饭。”

　　“参香姑娘，要不这顿饭留到明日行不行？我，我......”李昭小心地看着参香，有些不好意思。
　　“李公子，小姐既然吩咐我和参香，便是信得过我们，还请公子不要为难我们。”白术从外间走了过来，沉着地说道：“再说了，若是小姐知道我和参香没有好好招待公子，肯定会生气，还望公子体恤我们两个做下人的。”
　　李昭低着头脸上露出固执的表情，并不说话。

　　“小姐与我们一起长大，若是知道我们连这点小事也做不好，肯定心中很难受。公子若是有什么意思，应该寻得能做主的人商量才是。”白术面上带着一丝微笑。

　　李昭闻言一愣，然后有些胆怯和迟疑地说道：“......我怕赵姑娘不高兴。”
　　“若是厌恶一个人便是陪着小心还是厌恶，再说了，事情总是明确的比较容易让人信任，如果连意思都没有表达过还谈什么下一步呢？还望公子斟酌。”白术不动声色地说道。

　　“你说得也有道理，我明白了。“李昭展颜笑了笑：“我们就在隔壁的饭馆吃顿饭吧，也别去什么添香楼了，我只是个商人进了风雅的地方也不见得风雅，况且，浪费赵姑娘的银子也是罪过。”
　　白术心中明白李昭是不想让他们花太多银子，不由对他心生了几分好感：“既然如此，恭敬不如从命，公子请。”

　　李昭走在前面，参香拉住白术放慢了脚步，小声说道：“白术，你很厉害呐，几句话就让李公子改变主意了，不过你们刚才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白术低声说：“暗示他去家中提亲，你不是希望李公子能够霸气干脆一些吗？”
　　“……”参香听罢两眼放光，仰慕地瞪着白术：“你太厉害太好了，简直能比得上邱先生！”
　　得，还有个邱先生挡在面前。
　　白术好笑地拉着参香的手，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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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南会镇，没有人知道赵氏医馆中的赵姑娘是曾经名动江湖的神医，也没有知道赵老爷是曾经的曲知府。
　　当年一路逃到这里，他们才松了一口气，终于可以重新生活了！
　　赵是娘亲的姓氏，隐居在南会镇爹就决定全家改姓赵，一来是为了躲避是非，二来算是对娘亲的怀念。
　　虽然爹从来不说，但是赵菲知道爹想念娘，特别是来到了这个爹娘曾经商量好药一些生活在这里的地方。
　　想起了爹，赵菲心情有些沉重。在爹被流放的途中，为了救出爹，他们只能演一曲虔水自尽的戏码。当时是实在没有办法，现在想来却是后悔不已，因为赵老爷自从那次落水，身体便一蹶不振，老态顿显。
　　赵菲是个大夫，能够医治很多病症，对于爹的身体确实没有办法，有伤便有法子医治，可是爹这是身子虚了，年纪大了，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好生调理，试试着让爹好起来。
　　赵菲从附近的山上寻到了一味药草就直接回家了，她刚进院子，眼尖的邱先生就发现了她，笑道：“小姐回来了。”
　　邱先生的笑容看起来有些奇怪，赵菲疑惑地看了他两眼：“邱先生，您是不是遇上了什么事情……”
　　邱先生却是不答，只是笑道：“快进去罢，老爷在等着你用饭呢。”他说着人已经往门外走去。
　　“邱先生，既然开饭了，您这是去哪里？”赵菲纳闷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