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花引》叶嘉

27、分道扬镳

　　曲知府说完那些话后曲菲听着神色并没有什么变化，依然悠然地做着自己的事情。
　　仿佛响应曲知府的话一般，最近一段日子，刁洛没有再出现过。曲菲只是专心侍弄着自己的药草，时不时翻翻医书，似乎并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参香在一旁有些坐不住了，她围在曲菲身边不时嘀嘀咕咕几句：“小姐，刁公子怎么想来就来想不来就不来？”
　　“小姐，您是不是太放纵刁公子了？”参香担忧地说。
　　曲菲似乎没听到一般，径自看书。

　　这时候白术推门进来，瞧瞧两人的神色，然后开口说道：“小姐，我出去查探了一下，最近的确有个年轻男人在和督总大人的千金周小姐幽会，我跟了几日，终于见着了那人，那人名唤陈鸿，但是的的确确与刁公子长得一样，至于是不是刁公子本人，白术便不知道了。”

　　“哦......”曲菲抬起头瞧着白术，沉吟了半晌，淡淡地说道：“你可还打听到什么？”
　　“......”白术有些迟疑地说：“还打听到一些闲话......”
　　“什么闲话？但说无妨。”曲菲轻描淡写地说道。

　　“有关于那陈鸿的，也有关于老爷的。总督总府上的下人们闲话陈鸿，说那人是贪图权势美色......其实这些都是传言......”白术瞧着曲菲的神色，有些隐晦地说道：“我还听到一些关于老爷的闲话，有人说老爷现在的位置坐不稳了......”
　　“胡说八道。”曲菲淡淡地说道：“不过街头巷尾的传闻，可别让老爷听见了，也别四处传。”

　　“白术明白。”白术沉稳地回答，官场是非沉浮本就复杂，这些闲言碎语有时候会起到推波助澜的作用。
　　曲菲轻呼出心底的抑郁，放下书卷便走出门去。参香与白术相视一眼，然后她机灵地跟了上去，给曲菲披上厚厚的裘衣。
　　“你不用跟着我。”曲菲淡淡地吩咐。
　　“......”参香焦急地看看白术，白术朝她使了个眼色，参香却是迷迷糊糊地瞧不懂：“白术，你什么意思呢？”
　　白术走过来，叹了口气，低声说道：“傻丫头，小姐不让跟着，你不能暗地跟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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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想进入督总大人的府邸，倒也不是难事，难的是无须通报地进入督总大人的府邸。所幸，还有个宋楣。
　　督总夫人与宋家夫人是亲姐妹，宋家的宋楣自幼在督总夫人那里长大，情同母女，关系密切，因此宋楣可以自由出入督总府邸。
　　曲菲来到宋家的时候，只有宋楣在家中，下人通报后没一会儿宋楣便袅袅地走了出来。
　　“菲菲，你怎么来了？”宋楣有些惊讶。
　　“宋姐姐，你能帮助我去见见蕙娘吗？”曲菲开门见山地说道。

　　宋楣望着曲菲，有些疑惑：“你是知府千金，又与她熟识，直接登门拜访难道还有见不到的道理？”
　　“我不想惊动其他人......”曲菲微微一笑，轻声说道：“你出入那里，应该不需要下人通报的吧？”
　　宋楣虽然有些疑惑，但是还是温婉地笑道：“这样啊......你且等等，我换身衣裳便随同你一起过去。”

　　宋楣经常出入督总大人府邸，自然是不用通报。宋楣和曲菲径自走进去，然后唤住一个下人问道：“你们小姐呢？”
　　下人见着是宋楣，便行礼道：“表小姐......”
　　“你们小姐呢？在房中吗？”宋楣柔声问道。
　　下人有些迟疑地说道：“似乎在花园......奴婢也不清楚，小姐吩咐了让我们下人暂时忙别的事情去，不要进去。”她的神色有些闪烁，宋楣也没为难让她走了便拉着曲菲朝花园走去。

　　站在花园门口，宋楣拉着曲菲的手笑了笑，善解人意地说：“你一人进去吧，我先去看瞧瞧姨娘，待会在这里等你。”
　　曲菲点点头，便沿着长廊，走进花园，沿着小路在花园深处瞧见了一对身影,那是一对拥抱着的男女。
　　女子明丽活泼，男子稳重温和。青年男子瞧着熟悉，却又似乎很陌生。
　　这难道是她熟悉的那个刁洛？
　　奕心思一顿，站在那里，神色略略迷茫。

　　男子立刻便察觉到有人在附近，迅速转头看向这边，然后目光一顿，似乎有些震惊，不过很快便掩饰过去。
　　女子瞧见男子看向一个方向，便也转头去看，眼尖地认出了曲菲：“哎......菲菲？是你，对不对？
　　虽然曲菲常年不在家，但是常州只有这么大，她们都是常州大小官员的千金，虽然不算亲密，也算是熟稔。
　　曲菲淡淡地笑了笑，勉强没有失礼：“是我，蕙娘......我是随着宋家姐姐来的，不慎走错了路。”
　　“哦。”宋家和曲家关系密切，周蕙娘自然是明白的，她点点头，嫣然一笑：“原来是表姐来了，大概又去见我娘了吧？菲菲，我可是难得见到你，今日既然来到我这里，可不许又匆匆离去。”
　　曲菲笑笑，视线若有若无地从她旁边的那个年轻男子身上滑过。那人立在周蕙娘身边状若亲密，正微微敛目，瞧不见神色。
　　“蕙娘，宋姐姐说她在花园外面等着我呢......你给我指个方向吧......”曲菲淡淡地笑了笑，只觉手指掐得手心生疼。

　　周蕙娘只得给她指明了路，瞧着她离去便拉着身边的男子且叹且笑道：“可真是稀罕，竟然见到了她......陈鸿，你不认得她吧？她可是知府的女儿，小时候我们还曾在一起玩过，可惜现在也生疏了......”
　　男子笑了笑，笑意却没有到达眼底，他对着面前天真烂漫的女子温和地说道：“你不是说要去找你爹问问情况吗？他应该回来了。”
　　“哦，是啊。”周蕙娘甜美地笑道：“你且在这里等等我，我这便去找爹。”
　　“好，你去吧，我等着你。”男子笑了笑，温和地看着她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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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曲菲在花园中静静地走着，正转过一个假山便有一人出现在她面前，伸手死死地拉住她，目光是无法言说的黯然和固执。
　　曲菲挣开刁洛的手，淡淡地说道：“我希望能听听你的解释。”
　　刁洛瞧着清清冷冷的曲菲，张开口却什么也没说出来，最后只是苦涩一笑，忽然觉得全身都疲倦得没有力气。
　　如何诉说这些日子的疲倦，如何诉说这些尔虞我诈的事情呢......

　　如何解释呢？说他只是在利用周蕙娘的感情吗？只是想快点结束乱七八糟的事情吗？可是那些事情根本解释不清楚，利用，陷害，借刀杀人，这些肮脏的事情根本不是飞飞能够接受的，他也根本说不出口。
　　怎么能告诉飞飞呢？怎么解释呢？
　　刁洛忽然觉得迷茫，干净的飞飞和混乱肮脏的自己真的合适吗.....

　　刁洛敛目苦笑了一声，从心底叹了口气：“我一直在想，飞飞，你究竟有没有爱过我，可是我自己都不知道了。”
　　“然后呢？”飞奕冷笑一声，只觉得荒谬，这便是恶人先告状吗？
　　难道你只有耳朵没有眼睛吗？一定要我整日说着甜言蜜语才是爱你吗？！
　　是不是一定要说出来才算爱，可是，刁洛，你的心不能去感觉一下吗......

　　“我没办法解释。”刁洛平静地看着飞奕，目光柔和平静：“我真的没有办法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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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曲菲只觉得手微微颤抖，却只是绷着身子点点头，沉默地转身离开。泪在眼中打转，却如何也流不出来。真是可笑的一段日子，是不是？
　　刁洛站在原地，瞧着越行越远的女子，只觉心一丝一丝地抽痛，可是，如何才能和你在一起呢？
　　曲菲茫然一笑，她似乎是在一厢情愿，江山难改本性难移，他本是风流人物，哪里会为了一个人停留，可叹人们总认为自己是特别的那个人。

　　所谓的情哪里能分得清楚真假......
　　曲菲忽然想起了爹的话——如果不能走到最后，你们便是有缘无份！
　　有缘无份！
　　多伤人的词，如果无份为何要相遇相爱？！
　　曲菲吸了口气，无声无息地按捺下心头的委屈和伤心，那些悲伤迅速吞噬她这么久来的思念和自我的欺骗。

　　“菲菲！”等候在外面的宋楣瞧见曲菲，觉得她虽然神色如常，可是那身子却仿佛失去灵魂一般，不由担忧地拉着她的手说道：“你没事吧？”
　　“没事，宋姐姐，我们回去吧。”曲菲心不在焉答着，茫然一笑，那个人已经，离开了，她们终究是各行其路......
　　宋楣瞧着曲菲的神色，想想之前那次见面曲菲说的话，虽然不了解根底，但是也大概明白了是为何缘故：“菲菲，你莫要多想......”
　　曲菲敛眉，低声笑道：“有什么大不了呢，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