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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煞星 ...

  •   风南这么一开口,虽然声音不大,也略显温和,但是在场所有的人静了静,侍从们立刻吓得停住了手,连那只看起来十分彪悍的阿花也耷拉着脑袋窝在一边。

      她吃了一惊,不知道自己看起来有多么凶神恶煞,却见老王爷也颇有些讨好的意味:“风南啊,爹只是开个玩笑,别生气,千万别生气。”

      莫不是哪里做得过头,所以露馅了?

      只因为是空手道班里的大师姐,辈分和级别又高,平日里这样的情形倒也常见,也导致她有嫁不出去的危机,只是穿越之后,明明瞧起来也不过就是个二八年华的姑娘,居然也出现这种场景,边上还站着两个美男,实在让她情何以堪啊?

      老王爷心里虚虚的,头上微微冒出冷汗来。天晓得他这个女儿发起火来有多恐怖,上次差点拆了半个郡王府,到现在庭院里还有些地方在修葺当中,要是再来那么一回,可真是承受不起。

      两人心里这般计较着,没注意到滕子君已经甩开了拖住他的侍从,慢慢站直了身子,一脸似笑非笑地望着风南,而那位蓝小侯爷也正往一个方向瞧去,两人的目光相接之时,蓝令释点了点头,滕子君却将眼角挑了挑,把脸侧了过去。

      这边风南见老王爷如此客气,倒也有些不好意思,怎么说她现在也算是人家女儿,王八之气什么的,还是收敛一些比较好,于是尽量放柔了声音说道:“爹,我没生气……只是觉得这人有些可怜,模样又生得不错,若是就此打死了,实在太可惜。”

      老王爷叹了口气:“风南啊,你心里果然还是向着这小子啊,罢了罢了,爹也不给你介绍什么公子王孙了,你若要嫁就嫁吧。”

      风南正拿不准主意到底拒婚还是不拒婚,毕竟好歹这也是人生大事,就算这身子不是自个儿的,到以后过日子的可是她。怎么看都觉得这滕子君对自己不怀好意,方才在厢房刚醒过来的时候,她隐隐约约觉得这个人身上有种杀意。

      习武之人,对于这种感觉的感觉多半不会有差,看来还是先弄清楚比较好,但是又不能直接去问,所以还是另想他法吧,总之先把人留下来再说。

      接下来的时间里,由于风南一直在动脑筋想这个问题,加上又担心话说多了出什么纰漏,是以整个晚膳都几乎没有说过话,老王爷十分满意,时不时地跟蓝令释说一些白风南的少年逸事,且不问蓝令释感觉如何,风南倒是听得津津有味。

      原来这白风南自幼习武,十几岁的时候已经武功不凡,也时常自己一个人外出闯荡,到十三岁那年,女扮男装参加了官宦子弟比武大会,打败太师之子沈青和蓝家小侯爷蓝令释,摘走锦旗,也得到了皇上的器重。

      由于伊秧国男女皆可为官,是以被皇上亲自下旨,官拜征北将军,十四岁那年率领大军直取北方卯映国,攻破都城,亲手将卯映国玉玺奉予皇帝。

      以上这些情节是风南根据老王爷和蓝令释的谈话总结出来的,因为老王爷满口子只想说自家女人儿如何贤惠如何温柔可人,不但模样生得好,连琴棋书画也样样精通,而蓝令释则对白风南这些赫赫战功不住口地夸赞。

      尽管听他们两个话说得牛头不对马嘴,也瞧见老王爷渐渐涨红的老脸,风南还是对蓝令释产生了许多好感。照理说,甚为一个女子的手下败将,又被抢了许多军功,应该嫉恨才是,而这位蓝公子一直都是坦坦荡荡,看得出是位胸怀宽广之人。

      而老王爷的话,只是自家爹爹夸女儿的话,可信度有多少就不用提了,光看下午在前厅发生的那一幕,风南几乎就可以想象得出来,这白风南活得有多么叱咤风云了。

      原来有人比自己活得还彪悍,风南忽然生出一种“天涯遇知交”的感觉,可惜这知交却不知道哪里去了。

      *
      晚膳后,风南已经被侍女们收拾打扮停当,送回厢房。蓝令释晚膳结束之后,又跟老王爷聊了一会儿就告辞离去了,看得老王爷一阵惆怅,只恨不能这么优秀的年轻人居然不是自己的女婿。

      风南沐浴的时候跟侍女闲聊,几句话就套出了实情,那侍女见今日郡主心情好,便不由得话多了些,唧唧咯咯地上前讨好巴结,说听说郡主被刺,差点送命,多亏遇见了蓝家小侯爷,将她救下并且送回了郡主府,老王爷赶紧请了御医,又让驸马去做药引,这才把她救了回来。

      那侍女名叫尹小,讲得绘声绘色,连风南都听得频频点头,随后忍不住又问道:“那滕子君……是未来郡马?”末了怕尹小起疑,又加了一句,“我受伤太重,到现在都觉得头有些晕,有些事情就记得不太清楚。”

      主子说什么自然便是什么,更何况是这位当朝第一郡主,尹小赶紧点头:“滕公子可是郡主一眼瞧上的相公,郡主不记得了吗?”

      “一眼瞧上便封做郡马了?”

      风南心中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这桥段怎么听起来如此熟悉,倒像是以前看过的某劣绅恶霸,出门瞧见漂亮姑娘,便抢回去关起来,进行各种凌虐之后,逼迫成为小妾的例子。

      她浑身哆嗦了一下,吓得尹小以为水凉了,赶紧慌慌张张地试水,调温,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风南心中一动,便温声道:“小小啊,你且说一说,我以前是什么样子?”

      “……郡主一直都是个很好的人啊……”

      “是吗?”风南只是随口反问了一句,却吓得尹小将手里的水瓢当的一声掉在水池中。她就知道今天郡主跟着自己说了这么多话,不知道那句便会惹火了她,一时间木木地跪在原地。

      风南微微皱眉,知道自己吓着了她,便闻声道:“你继续说驸马的事情吧。”

      尹小连连点头,又摇了摇头:“郡马爷比奴婢来得早,所以很多事情奴婢也只是道听途说。”

      “你来这郡王府多少年了?”

      “三年。”

      “哦……”风南掐指一算,那这滕子君至少四年前就已经在这郡王府了,她现在的年龄是十八岁,四年前也才不过十四岁……

      “当真是我抢来的?”

      尹小有些可怜,想说是又不敢说是,一张笑脸涨得通红,看得风南有些好笑,便道:“罢了罢了,其实这些事情我也都还记得,就是哄着你玩呢。”

      很少见郡主这样,尹小心中有些惊喜又有些担忧,连忙收拾了东西,服侍风南沐浴完毕,回了厢房。

      风南对着镜子照了照,刚沐浴完的脸上红扑扑的,渐渐生出些好心情来。

      尹小见她神色如常,才稍稍放下心来,立刻手脚麻利地帮她穿好了衣服,又忙着梳妆打扮,她手艺精巧,连一向不甚注意外表的风南都忍不住多照了几下镜子,接着打了个呵欠:“小小,我困了,你先退下吧。”

      等小小出了厢房,她才又对着镜子做了个鬼脸,而后走到床前,将外衣解了,躺了上去。

      风南活了二十多年,有一个非常良好的习惯:不失眠。不论是什么大事,只要天塌不下来,只要还有张床,她便能安然入睡。

      现在的情况虽然不明,却还不是太乱,境遇也还算不坏,总之一切都能明天醒了再说吧,最后合上眼睛之前,她默默地怀念了一下现世被自己布置得软绵绵的大床,睡了过去。

      等她入睡之后,四下里变得寂静无声,白风南睡觉时不喜欢被人打扰,因此侍从们都被遣走,只除了一人。

      此刻,那人正立在门前,手扶在门上,犹豫了一下,才慢慢推开了房门。

      月色如水,他的身形一览无遗,只着了见月白色的宽大长衫,黑发散落在身后,挺翘的鼻子,微微扯起的唇角,都消失在合上的房门后。

      滕子君轻轻走到床前,借着月色瞧着床上这个睡得不省人事的少女。

      四年前他被白风南抢入郡主府之时,那银甲之上满是鲜血的少女,挑高了尖尖的下巴,一张小脸肤色白净,黑眸如玉,将长剑一指,眉宇之间皆是霸气:“从今日起,你便入我郡王府,四年后,做我的夫婿!”

      那年,他已经十六岁,全身落魄地坐立于遍地尸首之中,身旁不远处便是父皇母后尚存热气的尸身,听了此话竟然一瞬间微微失神。

      这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少女,杀人不眨眼,嗜血成性,却偏偏对他生出执念,跟伊秧国的皇帝臣子们唇枪舌战三百回合,只为争他这个国破家亡的皇子,最后她将一柄长剑牢牢钉在大殿之上,在皇帝和满朝臣子惊惧的目光里,歪着头说道:“皇上,这个人我要了,成吗?”

      成吗?不成的话,大殿之上的人恐怕都只有死路一条。

      听闻她生下来便是个煞星,克死了亲娘和亲弟弟,接着习武上战场,活得没有半点女子的模样,在沙场之上是令敌人闻风丧胆的女修罗,只一剑便能将敌方大将从战马上挑下来,立时毙命。

      伊秧国的皇帝臣子们惧怕她,但是又要依靠她,连她亲爹瑞王爷也是。

      滕子君坐在床边,冷眼瞧着她。

      自从四年前,她将他带回郡王府,便开始无休止地逼迫他,要他喜欢她,对她好,把她放在心上,试问对这样的一个女魔头,又是灭国杀死双亲的女子,他怎么可能生出爱意来?

      但是他也需要依靠她,因为他要留着这条命,所以尽管没有爱意,也不可能对她好,却答应了做她的驸马。

      只为了等待时机的到来,这少女虽然神通广大,感情上却是个稚儿一般,所以他完全有信心可以控制得了她。

      只是今天白日里发生的事情,让他颇有些在意,她竟然任着老王爷命人将他拖出去乱棍打死,殊不知那老王爷早已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只因为她的缘故,才不敢动他。

      他倒不是怕。这些年来,他不肯显露武功,所以不便于在众人面前动手,若是到来僻静之处,死的人自然不是他。

      他在意的是,若是事情有变,自己的计划是不是还能行得通?

      床上的女子翻了个身子,月色映在脸庞之上,看上去睡得十分安然,他倒有些讶异,不知道这样一个女子的睡梦竟然也能如此恬淡。

      他蓦地想起已经故去多年的父母,被践踏的卯映国,战火烧遍的国土,妻离子散的臣民,低头苦笑。

      不知道已经多久没有好好睡过一觉了,而面前这个女人竟然能睡得这么香甜!

      他摸了一下下午被她劈肿的鼻子,哼了一声,也除去外衣,上了床。

      风南在做梦,梦见自己那张软绵绵的大床,自己常常抱着娃娃在大床上滚来滚去地撒欢,她在外人面前做御姐习惯了,面具常常扣在脸上,惯常以保护人和前辈的身份出现,只有呆在自己房间里的时候,才能放得开。

      她那只软绵绵的加菲猫啊……

      她伸手一抱,果然抱住了什么大号的抱枕,立刻八爪鱼似的缠了上去,还蹭了蹭,又摸了摸,迷迷糊糊地觉得这抱枕似乎会自己发热,而且还稍显硬了些,忍不住抱得更紧一些以便于证实到底是个什么。

      忽然觉得天旋地转,整个人被翻了个个,她终于清醒了过来,睁开眼睛,瞧见压在自己身上那人,仔细瞧了瞧,很面熟,再瞧了瞧,终于脸上热了起来。

      “滕子君,你……”

      “子君来服侍郡主。”他声音低沉暗哑的,在夜色之中忽然生了些说不出的暧昧来。

      四年来,白风南数次召他侍寝,他都像个木头人一般,好在白风南也不谙此事,尽管是借机亲近,毕竟年岁不大,也没做出什么胡天胡帝的事情来。

      其实他很清楚这少女心底的渴望,她不是对这种情/欲之事有兴趣,而是单纯对他的怀抱有兴趣,一直渴望被自己喜欢之人拥抱,却始终不能如愿。

      而今过了四年,这种渴望会燃烧得更加热烈才是。

      想到这里,他俯下身子,伸手抱着她,而后极尽温柔地在她身子上轻轻抚着。

      到了这种时候,风南终于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习武多年的反应便是:一掌劈了过去。

      这次滕子君有了防备,虽然瞧着风南的招数怪异,还是堪堪躲闪开来,跳下床去,只着月白小衣,乌发散乱,倒有些楚楚可怜。

      “郡主难道不要子君服侍了?”

      风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又被这句话惊得险些岔了气。

      这郡主也好生胆大,竟然在大婚之前便跟这滕子君暗度陈仓?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煞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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