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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旧楼命案 ...

  •   虽然脑袋搁着床板硬邦邦的,这一觉还是睡得很香很熟,醒来已是艳阳高照,一看旁边的那只小野猫——灰灰还在那里呼呼大睡,不知道是不是梦见什么好吃的东西了,嘴角的哈喇子淌了一席子,濡湿了小半个枕头。
      既然它没有变成美女,也就不存在怜香惜玉的问题了,看到枕头被它弄得脏兮兮的,又想到它害得我一晚上没有枕头睡,我气不打一处来,一巴掌就把它拍醒了。它睁开眼睛,冲我“呼噜、呼噜”地抗议了半天,见我不理它,只得无奈地又躺回去了,不一会儿,竟又睡着了。
      不是说猫只是白天才睡眠的动物吗?怎么这只小野猫不管白天黑夜,睡个不停啊?
      我洗漱完毕,从抽屉里掏出根火腿肠,刚剥开,正准备啃。“嗖!”一道灰影闪过,我手中刚剥好的火腿肠不见了。那只可恶的小野猫正叼着它,蹲在床上,笑眯眯地看着我。
      我气得一个箭步冲了过去。其实这只是个下意识的动作,要真从它那满是哈喇子的嘴里抢回来,我也吃不下去。还没等我冲到它面前,它已经闪电般将火腿肠消灭干净了,而且还用爪子摸了摸胡子,“喵,喵”惬意地叫了两声。
      生气归生气,得知灰灰跟我一样爱吃火腿肠后,我还是很绅士地将剩下的火腿肠分了一半给它,而且,都是我剥了皮喂到它嘴里。
      灰灰风卷残云地吃完火腿肠之后,又把目光盯上了我手中的橙汁。难道它连这个也喝?我找出平时老三打饭的碗,好奇地倒了点橙汁,递到它面前。灰灰“咕咚,咕咚”几口就把它喝完了,舔着嘴巴,意犹未尽地盯着我手中的大罐装橙汁。抵不住它那绿幽幽水汪汪可怜兮兮我见犹怜的大眼睛,我连着给它倒了三大碗,都被它喝得干干净净。看到它还死死地盯着我手里的橙汁瓶子,一口都没有喝上的我登时火了,在它面前使劲地摇着空瓶子,咆哮道:“睁大你的猫眼看清楚!没了!一点都没了!没见过你这么贪吃的野猫!”
      灰灰发现我确实没有私藏橙汁之后,伸了个懒腰,还惬意地打了个饱嗝,又躺了下来。好吃懒做,吃了睡,睡了吃,难道野猫都这样吗?我又开始深刻反省昨晚一时心软收留它的举动了。唉,妇人之仁,千古遗恨呐。

      算了,不管它了,还是去教室自习吧。还去物理楼吗?想到昨晚的事情,我心有余悸。不管怎么样,还是先去把书取回来吧,反正大白天烈日当空,就算有什么异物,也做不了怪。
      我正打算开门出去,懒洋洋地躺在床上的灰灰忽然跳了起来,快逾闪电地冲往卫生间,跃上洗脸台,猫爪子一拨拉,水龙头的水哗哗地流出来了,猫头一探,接了口水,“咕噜,咕噜”,然后“噗”的一声吐在水槽里。
      不会吧,难道它在漱口?它不是怕水的吗?我看得呆了,这真的是只猫吗?
      灰灰以极快的速度漱了口,还用猫爪子沾了点水,抓了抓猫脸,然后“嗖!”地蹿上我的肩头,胡子上的水珠溅得我满脸湿漉漉的,弄得我狼狈不堪。
      我伸手去抓它,它敏捷地跳到了我的另一个肩膀上,等我往这边抓它,它又跳了回去。我两手同时动作,来个双管齐下,它却竟然跳到了我的头顶上。我那个气啊,权衡半天,最后只能屈辱地将右肩割让,作为殖民地由它霸占。
      就这样,一人一猫组合,在门卫阿姨怪异的目光中,下楼骑上自行车,出了宿舍楼。
      也许是因为我的故意颠簸,使得灰灰觉得很不舒服,骑到一半路程的时候,它忽然从我肩膀上跳了下来,跳到车篮里,两只爪子扶着车篮沿,人立而起,面朝前方。正好是下坡,车速颇快,风将它那一身蓬松的灰毛吹得飘拂起来,它兴奋万分,不停地“喵!喵!”尖叫着,引得路人纷纷侧目。这么一来,它越发兴奋,叫得更欢了。
      涨红了脸的我咬牙切齿地得出结论:灰灰绝对是只雌猫!而且是只处于发情期的雌猫!

      远远地,我就发现物理楼有些不对劲,门口围了一圈人。现在是暑假期间,平常物理楼没几个人,难道今天发生什么大事了?
      看到这么多人,小野猫灰灰显得异常兴奋,站在我那瘦弱的肩膀上,两只猫爪子扶着我的脑袋,踮起脚往里瞅。
      我挤进人群,问旁边的一个人学生:“同学,发生什么事了?怎么这么多人?”
      那个人道:“好像昨晚物理楼里死人了,而且不止一个。”
      “死人了?”我很惊讶,借着自己身材瘦小,用力挤到了最里面。
      物理楼门口栏了一根黄带子,一个胖乎乎的警察正在维持秩序,不让学生进去。
      趁胖警察不注意,我一猫腰,溜了进去。
      谁知道胖警察眼尖手快,一把抓住了我的衣领,凶巴巴地道:“你干吗?!”
      我忙堆着笑脸道:“警察同志,我进去拿书,昨晚我把书拉在教室了。”
      “拿书?”胖警察狐疑地盯着我。
      “是啊,”我继续道:“昨晚我在教室自习,走得急了,就忘了带书了,所以我现在过来拿。”
      “你昨晚在哪间教室自□□警察问我。
      “三楼的阶梯教室。”我回答道。
      胖警察脸上掠过一阵令人奇怪的表情,然后说道:“你跟我过来。”
      我忐忑不安地跟在胖警察身后,上了三楼。
      三楼的阶梯教室里有好多公安人员正在忙碌着,还有人在四处拍照片。
      难道昨晚的凶杀案就发生在这间教室?想到这里,我立刻吓出了一身冷汗。
      “潘队,”胖警察叫了下一个蹲在地上勘查的精干的中年男子,然后指指我,道:“这个学生说,他昨天晚上在这里自习。”
      那个叫“潘队”的中年男子站起来,用一种令我极不舒服的眼光看了我一眼,指着桌上的书包问:“这是你的?”
      我一瞅,正是我的书包,便小心地陪笑道:“是我的。”说着,就想伸手取过来。
      “慢着!”潘队忽然快捷地一探手,把我的手挡开了。
      我吃了一惊,惊讶地看着他,不得其解。
      “这是凶案现场物证,不能乱动。”潘队面无表情地说道。
      “凶案现场?”我倒吸一口凉气,不由自主地往地上看去,第一排座位旁边的地上,盖着一块宽大的白布。
      “你过来,看看见没见过死者。”潘队对我说道。
      我大着胆子走到白布旁边。
      潘队将白布掀开了一角:一男一女两个脑袋紧挨着,男的板寸,女的长发,正是昨晚的那两个人。只是他们的死状实在太吓人,女的两只眼珠子被生生地挖了出来,血液从空洞的眼窝流出来,淌得脸上到处都是,已经凝固了,呈现暗红色,男的倒是五官齐全,可是整个脑袋干枯萎缩,就似被什么怪物吸了血一般,活像一具木乃伊。
      这一看吓得我够呛,胃液一阵翻腾,跑到墙角,忍不住呕吐了起来。
      “要吐出去吐,不要破坏现场。”潘队冷冷地道:“你见没见过他们?”
      我一边吐得稀里哗啦,一边不住点头,心里道,幸亏昨晚我没有看到他们的死状,否则当场吓死的可能性都有。
      “整理一下,准备收队。”潘队对其他公安人员说道。
      不愿在这里再呆片刻,我书包也不拿了,转身准备出去。
      “你别走,”潘队叫住我,道:“随我去警局。”
      “去警局?”我失声道:“你们,你们不会怀疑是我杀了他们吧?”
      “只是请你配合一下我们的调查工作,做个笔录。”潘队淡淡地说。
      “做笔录?”我带着哀求的口气道:“能不能在学校里做啊,为什么非要去警局啊?”
      “不行。”潘队冷冷地扔出一句,就不再理我了。
      就这样,在同学们异样的目光中,在无数人的指指点点中,我平生第一次坐上了警车。
      上车之后,我才想起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我肩膀上的灰灰已经不见了,真是没有义气的家伙,看到我有麻烦,就早早地溜了。

      市公安局,某讯问室,光线昏暗,气氛压抑。
      我独自孤零零坐在房屋中间的一条窄凳上,潘队问话,胖警察记录。
      “姓名?”虽然早已知道了我的名字,潘队依旧面无表情地问道。
      “徐清笛。”我无奈地回答。不知道老爸为啥给我起个这么女性化的名字,害得我老被人误会是女生。大一去学校门口的溜冰场玩,已经等在那里的老三老远就冲着我喊:“清笛!”全场侧目,目光齐刷刷地往我看过来,而我的脸则刷地一下红了。我和老三都觉得莫名其妙,后来才明白这两个字的读音真的很象“情敌”,尤其在那普通话极其差劲的老三嘴里。知道是这个原因之后,老三笑得直打跌,一路上“清笛”“情敌”地叫得不亦乐乎。自打那以后,我宁愿人家叫我的绰号“猴子”,也不愿别人叫我名字。
      “性别?”潘队继续问话。
      “废话!”虽然对于国家的暴力机构我一直心存敬畏,但是今天实在是心情不好,我搞不明白为什么他们要像审犯人一样问话。
      “叫你回答就回答!”胖警察插嘴道。
      “男!”我怒吼。
      ……
      “你昨晚为什么会去凶杀现场?”
      “自习。”
      “为什么不去别的教室自习?”
      “凉快。”
      “你为什么暑假不回家?”
      “考研。”
      “考什么专业?”
      “老兄,这跟这个案子有关吗?”我忍不住质问。
      “让你回答就回答!哪来那么多废话!”又是那个胖警察。
      “法学!惹毛了我,我告你们!”我抓狂了,又轻声嘟囔了句:“猪头……”
      “你说什么?”胖警察勃然大怒。
      我一愣,自言自语:“我刚才的声音很大吗?”
      “妈的,不教训教训你,你还真以为自己能翻了天了。”胖警察把记录本往桌上一扔,撸了撸袖子,威胁道。
      “你敢刑讯逼供?信不信我真告你们!”我也峁上了。
      “靠,一个小毛学生还敢威胁人民警察?”看到潘队没有阻止,胖警察狞笑着朝我走过来。
      一看这架势,我还真有些害怕了。我听高两级的师兄说过一件事,说是他们那届法学院有个学生来公安局实习当记录员,一次提审犯人的时候,对方不交待,还出言不逊,提审人员火了,冲上去就是一顿暴揍,看到大家打得起劲,那个实习的学生也手痒了,等他们打完后,也跟上去踢了一脚。然后,他们把犯人关在提审室,自己去吃饭了,等他们酒足饭饱回来,发现犯人已经死了。因为最后一脚是那个实习的学生踢的,大家都把责任推在他身上。学校法学院的老师为他出庭辩护,从故意杀人罪弄成了故意伤害罪,但是因为情节严重,致人死亡,最后还是判了十年,没毕业,就进了监狱。
      看着胖警察凶巴巴的样子,我心里犯嘀咕了,搞不好当年那个犯人就是被这个猪头给活活打死的。可是现在出声求饶又太没面子了,自尊心不允许。
      胖警察举起了手,恶狠狠地一个巴掌甩了过来。
      我没想到他说打就打,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啪!”的一声脆响,左脸颊火辣辣地疼起来。
      “妈的!你敢打人?!”我一愣,长这么大,我还从没被人打过耳光,虽然爸爸向来比较严厉,但最多也就是言语上说我两句,今天竟然莫名其妙地被人这么恶狠狠地打了耳光,我顿时血往上涌,怒狮般扑了过去。
      胖警察被我撞了个趔趄,但是他人高马大,一把揪住了我的衣领,又是一个耳光扇了过来。
      我发狂了,双手往他脸上乱抓,但是终究抵不过他的力气,脸颊又挨了几下。
      忽然,正打得兴起的胖警察“啊”的一声惨叫,放开了我,浑身直哆嗦。
      发现胖警察的力量忽然小了,速度也慢了,我不及细究原因,冲上去就是一顿暴揍。
      我揍累了,刚歇下,“喵——”一团灰影冲了过来,围着胖警察飞速旋转。
      “灰灰?!”我惊喜地喊道。
      听到我的喊声,那团灰影停了下来,果然是灰灰,冲着胖警察示威似地“喵,喵”叫了几声,然后“嗖”地蹿上了我的肩膀,顾盼自雄,得意洋洋。
      再看胖警察的警服已经被抓得破烂不堪,而且脸上还被抓出了好几道血痕。一看就不是我抓的,而是灰灰的杰作,这家伙没有白养它。
      胖警察气得浑身发抖,作势要扑过来。一直不动声色地旁观的潘队也坐不住了,沉着脸站了起来。
      我一看不妙,这下祸惹大了,真被他们给打死的可能性都有。
      就在他们两个逼近的时候,蹲在我肩头的灰灰又“噌”地跳到了地上,作出一副拼命的架势,背脊高高弓起,尾巴直竖,全身的毛发都张开了,就象一只遇敌的刺猬一般,尤其是颈项处的那一圈晶莹的白毛更是犹如钢针般根根直立。
      “嗷——”灰灰发出了迥异平常的低沉的吼声,不象是一只猫的叫声,倒有点像是老虎的咆哮,从它那小小的身躯中发出来,颇有些诡异。
      听到这吼声,正凶神恶煞般逼过来的胖警察忽然脸色苍白,筛糠般抖了起来。
      “来人!来人呐!”一直十分镇定的潘队也有些慌张起来,手竟不由自主地抖动起来。
      正在隔壁工作的几个公安人员闻声赶来。“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大家纷纷问询。
      潘队指着地上正发飚的灰灰,声音有些颤抖:“抓,抓住它……”
      我一看形势不妙,灰灰刚才把胖警察的脸抓成那样,要是被他们抓住了,说不定会给大卸八块,熬了汤。“灰灰,快跑!”我一边冲着灰灰喊,一边伸手竭力拦着进来的那几个人。
      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嗖!”灰影一闪,灰灰已经一阵风般掠了出去,还顺手在拦住门口的潘队脸上抓了一把。等他们冲到走廊,早已鸿飞渺渺,不见踪迹。
      “把他给我关起来!”气急败坏的潘队捂着脸,指着我大声吼道。
      再看那个胖警察,已经不再颤抖了,但是神情木木的,也不说话,痴呆了一般。
      我知道这次是在劫难逃了,顺手将他们搁在桌上的书包取上,就被一个公安人员带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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