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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Chapter 14 予果与志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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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阳台上看着天边的夕阳,想起一句话,“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轻声地笑了起来,要到黄昏了么?看来约定的时间到了,要走了。随手拿起桌上的钱包把玩,这是那天从少天衣服里拿出来的,衣服还给了他,钱包却忘了,早上他叮嘱我晚上一定要记得带,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在里面,会是什么呢?
“啪!”手没拿住,钱包掉到了地上,一张照片跌了出来,我诧异地拾起来,是一个女孩子的照片,他有着大大的眼睛,长长的睫毛,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微笑。她还是那么漂亮,我苦笑着,心中狠狠地痛了一下,那个我认为不会再次流血的伤口,如今又一次被硬生生撕开。少天把照片放在钱包最里层,她对他来说也很重要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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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在想什么?眼睛都直了?”一双手在我眼前晃了晃,拉回我越飘越远的思绪,我抬起头,正对上少天诧异的眼神,“你有什么难过的事么?为什么你的眼睛如此哀伤?”
我低下头,努力让自己从回忆中苏醒,掩去眼里的忧伤,抬头向他笑笑,他看出我不愿谈论此事,重重叹了口气,没说什么。我忽然想起来有件事还要问他,“你为什么老叫我‘喂’?我有名字的!”
他淡淡地说:“名字不过就是个代号,有什么重要呢?”
我瞪着他说:“什么叫不重要,名字可是一个人出生后的标志!再说了,你老‘喂’地叫我,好象我是你家佣人似的,一点都不尊重我。”
他笑了笑,仿佛像在对我倾诉,又似乎是在自言自语地轻声说:“名字是一个人出生后的重要标志?可我连这父母曾给我的标志都无法知道,只能和星宇,志远他们一面为自己起名字,一面幻想父母的样子。”
我沉默了,我能说什么呢?我又可以说什么呢?安慰么?我自己的事情已一塌糊涂,又有什么资格安慰别人?更何况,在我和少天之间,安慰是一种虚伪的东西,明明了解彼此的痛,明明知道那是种语言无法缓解的痛,何必再去做那无意义又极度虚伪的事?
叹了口气,我轻轻走到他身边,站在那里,用当天少天的那种嘲讽的语气道:“怎么?才说了两句就变成你闷闷不乐了么?不过是个孤儿,有什么了不起的?想博取别人的同情么?换个人吧!”
“你!”少天猛地转过头来,紧盯着我,拳头已经举起来了。
我冷笑地看着他,“想打我么?来,打吧,我倒要看看你的拳头有多重。”
我从他的眼里看到燃烧的火焰,被我激怒了么?嘿嘿,你也有今天!渐渐地,他的怒气弱了下去,直至消失,嘴角轻轻勾起一个弧度,“看来,我上次的办法很管用,对么?你也懂得以毒攻毒了。”
倒霉,还是被我发现了,他怎么这么精明?不过总算有效果了。我挑眉道:“你没听过‘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么?”
他大笑起来,道:“好了,清雅大小姐的‘仇’已经报完了,现在我们可以放纸船了吧!对了,我的钱包呢?”
我没有说什么,把钱包递给了他,只见他小心地将照片拿出来,塞入纸船里,轻轻地放上蜡烛,投入水中,我也将写好祝福的纸船放在他的旁边,看着它们随着水流越行越远。
“为什么不把照片留下呢?”我轻声问道,这对他来说不是很重要么?为什么要丢掉?
少天淡淡地看着远方,道:“它对志远很重要,我只不过将它还给志远。”顿了顿,他转头看我,“星宇应该对你说过,志远他……”
是的,我知道,志远是为淹死的,为了救一个人——照片上那个女孩,予果。志远与予果在孤儿远相遇、相知、并相爱,然后很老套的,一个人发现另一个人的亲人是自己的仇人,从此痛不欲生,难以抉择。予果的爸爸是一个逃犯,是十多年前一场震惊全省的抢劫案中劫匪之一。那次劫案死伤达数十人,很不幸的,志远的妈妈在其中,更不幸的是予果的妈妈也在。爸爸误杀了自己的妈妈,又杀了自己所爱的人的妈妈,年少的予果怎么承受得了这一连串的打击?终于她选择了死亡,可是死的却是志远,志远用最后的力气将予果推上了岸,自己却被水流冲走……
“你认识予果?”少天看着我的表情奇怪地问。
“三年前,在星宇那见过照片。”我顿了一下,继续道,“还有她和志远的故事。”
他听完后,嘴动了动,想要说什么,却终究选择了沉默。我看着他的身影,小心翼翼地问道:“她对你也很重要?”
少天看着我,笑了一下,轻轻摇了下头,“对于我而言,她曾是个真正理解我的朋友,一个我想要像妹妹一样疼爱、保护的人。这也是我当初对志远的承诺,只不过,我现在有了新的责任,而她选择了出国,离开这个令她痛彻心扉的地方。”
我悄悄按住胸口,心中为什么会有一种难以形容的轻松感?
少天用手轻轻地搅动河水,一圈圈涟漪在他手边扩散开来,我听到他用低沉的声音问我:“清雅,如果我们当初换一种选择,一切会不会就是另一个样子?”
他叫我清雅,他第一次叫我的名字,带着我从未听到过的寂寞与忧伤。少天,你叫我怎么回答呢?我有什么资格回答呢?现在连我自己都不清楚,自己的选择是对是错,未来对我而言太过迷茫与虚幻了。“我只知道决定了就永远无法改变。”我坚定地说。提醒他,也提醒自己,不要去后悔,那只会让我们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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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予果回来了。”少天坐在椅子上,似乎是不经意地说。
正在为他冲咖啡的手僵了一僵,很快手边的工作恢复正常,若无其事地问:“什么时候回来的?”
“早上刚收到予果的短信和星宇的电话,是昨天的班机,她在国内处理一些手续后再来看我们。我决定提前回去,你呢?要不要一起回去?”
“我?有必要么?我和她又不熟。”我边将泡好的咖啡端了过去,嘴里边漫不经心地说。
“你不是从星宇那里听到过许多她的事么?也该见见她。况且这个韩予果,别的不擅长,却和你一样有出色的绘画能力,在国外已经办过很多次画展了,即便你已放弃美术……”
“啪!”我手中的咖啡掉在地上,滚烫的咖啡溅落在我手上,手火辣辣地疼,少天立刻走了过来,皱眉盯着我的手,我努力向他一笑,“没什么大事,用冷水冲冲就好了。”
他瞟了一眼地上的咖啡,淡淡地说:“可惜了一杯好咖啡。”我心里松了一口气,还好他没有问我刚才失态的原因,嘴上说着:“改天再泡给你。”
替我给手上好药后,少天准备回房去整理行李,见他看着我,我耸了耸肩,道:“我要再考虑一下。”他点点头,起身向门口走去,我犹豫了一下,叫住他,“等一下!”
他停住了,却没有转身,我轻声问道:“韩予果的爸爸叫什么?”
他还是一动不动地站着,我看着他,坐在椅子上静静地等待答案。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在我几乎认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他轻轻地吐出三个字“韩天御”。
我的手在下面慢慢地握成拳头,原来真的是这样。“我明天跟你一起回去。”我淡淡地说,强迫自己隐藏呼之欲出的情绪。
少天闻言,转头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点点头,没再说什么,走了出去。我费了好大劲,才让自己镇定下来,勉强走到阳台,手紧紧抓住扶手,嘴角逸出一个讽刺的微笑,真巧,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