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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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
推开公寓大门的时候，瞬有一瞬间想关上门然后转身下楼的冲动，不过在打开了客厅的日光灯后，他还是把这个想法抛到了脑后。
客厅正对面的是一个不算大的阳台，此时阳台上的推门大大的开着，冷风“哗哗”的吹进客厅，瞬没有脱下大衣，只是反手关上大门后，将之前路过便利店买的小吃随手搁在了桌上，然后走到了阳台边，将推门移上，随后打开了立在阳台窗帘旁的空调。片刻后，客厅内原先沁骨的凉意被空调吹出的热度一点点代替，房内渐渐暖和了起来。
瞬这才将身上被雪覆盖后湿掉的大衣脱下挂到了门后，然后才走到沙发旁。
沙发并不小，冰河仰躺着身子睡在上面，左手放在腹上，右手臂搁在脸上遮住了眼睛，旁边的茶几上放着一个行李包。
瞬认出那个行李包就是冰河一直没有打开的那个。
“冰河。”瞬轻轻推了推冰河，轻声说道，“想睡觉的话回屋里，睡在这里会感冒的。”
冰河微微动了动，似乎是听到了声音，慢慢将胳膊移了下来，眼神有些朦胧。
瞬却眼尖的发现那朦胧的眼神被一片薄薄的湿润覆盖住。
“冰河……”瞬又低低唤了一声。
冰河听到声音后将视线移了过来，直直的看着瞬。
瞬看到冰河伸过来的双手，但他就像被钉在原地一样丝毫动弹不得，眼睁睁的看着冰河把双手伸向自己，抱住自己，拉进怀里。
好冷。
这是瞬靠到冰河胸口上时第一个感觉。
冰河的大衣丢在茶几上的行李旁，只穿了件单薄的T-Shirt。
瞬将双脚跪在沙发前的地板上，脑袋搁在了冰河的肩膀上。感觉到有什么湿润的东西滑进自己的脖颈处，冰凉凉的，让他的心跟着颤抖了起来。
“没事了，已经都过去了。”瞬伸出右手，像抚摸孩子似揉着冰河乱糟糟的头发，柔和的气息喷洒在耳边，瞬现在全部心思都放在了身前的人身上，很多东西都管不到也无法再管了。
“……我……不想再一个人了……”嘶哑着嗓音，仿佛在压抑着什么，“……我不想再被放开手，不想再一个人了……”
“你不是一个人，冰河有我，有星矢还有大家……”还未说完瞬就下意识的闭上了嘴。
大家？
对现在冰河而言……大家是谁？
“……没有人，谁都没有……卡妙不要我了，艾尔扎克也不见了，我……”
瞬闭上眼睛，咬着牙，脸上却同样滑出一道清泪。
只要是关于卡妙、关于那片浩瀚的冰原大地，冰河就会变成他不熟悉的样子。可是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抚这样的冰河，明明和他一样痛得连呼吸都觉得艰难，但什么安慰的话都说不出。
那个世界，是他不熟悉的，是连他都进不去的地方。
“和我说吧，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瞬抬起头，原本徘徊在头发上的手移到冰河的脸上，怔怔的看了半晌，然后试着靠了上去，轻轻用唇拭去那些刺眼的泪光。
真的很痛，心疼他受的苦，心疼他一直把痛苦压在心里……好想把这些一直埋在他心底的痛全部连根拔掉。
“我不会离开的，不会离开……”
冰河呆坐着没有动，任由瞬在他脸上吸走那些眼泪，仿佛可以将他压在心底的痛一起吸走。眼前滑过曾经的画面，一幅一幅，此时此刻突然展现在眼前。
“瞬……”同样闭上眼，冰河抱着瞬，坐起身。
瞬睁开眼，墨绿色琉璃般的瞳孔清澈的映射出他的面容。
“瞬，我喜欢你，不是朋友的喜欢。”
他怎么可以忘了，他失去了一些东西，却还有一些东西始终不曾离开过。应该把握的，不是已经过去的岁月，而是现在的一切。
“……”瞬睁大双眼，原先盈满温润的瞳孔惊愕的看着眼前人，心底有些东西开始崩裂倒塌。
“和我在一起，可以吗？”
“你是，认真的吗？”瞬颤抖的问道。
冰河缓慢，却坚定的点了点头。
瞬恍惚了两秒钟，然后一头扎进了冰河的怀里，半晌没有声音。
片刻后，冰河伸出手，缓缓抚上那个埋在自己怀里的脸，感受着掌下异于寻常的温度。
“是我的错……让你担心了，对不起。”
却只听怀里的人微微一叹，然后轻轻的从自己的怀中挣脱出来，握住刚刚贴在他脸颊边的手，小心的问道：“现在，我可以分享你心里的事了吗？”
冰河听后，垂下眼无声叹了口气，然后转过身把放在茶几上几乎快忘掉了的行李包拿了过来，瞬后退了些，坐在沙发的另一头，冰河把行李包里的东西倒了出来，说道：“这么些日子下来，瞬肯定很好奇为什么这个包我从没打开过吧。”
包里的东西不多，倒出来后铺满了小半个沙发。瞬在看到倒出来的东西后就明白为什么冰河不轻易打开这个行李包了。
因为里面装的，都不是他自己的东西。
是冰河的母亲，以及，那片冰原上的回忆。
“这个北辰十字架，瞬应该见到过了。”冰河拿起沙发上一条眼熟的链子，另一只手从脖颈里勾出另一根一模一样的链子出来。
“这是你母亲的……那么这一条是……？”瞬伸出手，轻轻抚摸着问道。
“当年，我曾不小心遗失过这一根。”冰河抖了抖脖子上的那条，“后来，艾尔扎克看我很不开心，就又帮我打了一条，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弄来一模一样的链子和十字架……”
说着，冰河提起沙发上的那一条项链，最底下串着的北辰十字架，在灯光的照射下，散发着和冰河那条一样的光芒。
冰河低头摘下了脖子上的北辰十字架项链，将瞬的手握住，摊开他的掌心，将项链放了进去。
“给你的。”冰河见瞬要拒绝，立即举手摇头示意自己还有话说，“一直以来，我都放不下对母亲的思念，卡妙说这是作为圣斗士的我的弱点。而现在，我们都不再是圣斗士了，这根项链，我想交给你保管，作为对过去的一个交代，以及对未来的承诺。”
当冰河把项链交给瞬的时候，瞬的呼吸一窒，直到最后他握紧了这根还残留着些许温度的项链。
冰河将这根项链交给他，不仅仅是告诉自己他决定要走出过去，也是对他和他们未来的保证。
“你真的确定要这样做吗？”
冰河紧了紧握在瞬手上的手，表情已然和之前那个让瞬觉得心疼的冰河完全不一样了。
“我决定的事，不会回头。”
对，这才是他熟悉的冰河，充满自信，有些霸道的让人无法拒绝，却异常让他觉得安心。
冰河见瞬的脸上露出了些许红晕，心情也随之放松了下来，一直以来的紧张不安和痛苦已经从身体里一点点的消散。
其实，最重要的是心态，想开了，一切都会变好的。
“知道这些都是什么吗？”冰河指了指堆在沙发上那些全部包装好的小礼品。
瞬笑着对冰河摇了摇头。
“这些是我和艾尔扎克自己做的礼物，有我在他生日时给他的，也有他在我生日的时候送我的，还有一些是想送给卡妙却一直没机会送出去的。这次回东西伯利亚，我把艾尔扎克的那些都带了回来。”翻了翻礼品旁边的两个塑料袋里的东西，“这些是在东西伯利亚生活时用到的一些生活品，我想我可能不会再有多大机会回去了，所以就一起带了回来。”
“这些东西，为什么要给我看呢？”瞬一直都微笑着看着冰河。
“因为我想跟你分享这些。”冰河起身坐到瞬的旁边，“我知道你一直都在担心我，今天是我自己没有控制好情绪，那些话肯定伤到了你。这些回忆哪怕一辈子过去我都不会忘记，但我不想再一个人承担这些了，我知道瞬一直在我身边为我着想着，所以……”
所以什么？
冰河没再说下去，因为他看到了瞬突然放大的脸。
夜晚的东京从傍晚起就没有停止下雪。
客厅内的日光灯将两个当事人的表情照得清清楚楚。
冰河觉得自己的眼睛在这个时候眨一下大概都会碰到瞬的眼睛，于是他乖乖的闭上眼睛。
瞬微微退开了些，仍旧闭着眼睛红着脸，轻声说了句：“……我没有这么容易被你伤到……”
冰河一愣，随即明白瞬指的是什么意思。
是啊，他所熟知的瞬，并不是一个如外表那般柔弱的人……
偏过头去，冰河捕捉住了那个因为害羞而微微躲避的人。
客厅内只剩下墙壁上挂着的时钟“滴滴答答”的声音，以及渐渐加重的呼吸声。
……
如果说现在问一辉最想干什么，他的回答一定是把某人揍到连他的老师都认不出的地步。
亲眼看到自己的亲弟弟和自己的兄弟抱在一起，这其实不算什么。
但这两个人都是衣衫不整且脸色绯红的抱在一起，这就很有问题了。
一辉把他刚刚脑中的想法付诸于行动了。
不过没有机会让他揍到自己脑内小剧场的那种程度。
因为他不是一个人。
瞬在一瞬间的怔愣后立即起身整理衣服揉揉头发，然后看到一辉满脸怒火的冲了过来就脸色大变，还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一辉就把处于呆滞状态的冰河一拳打趴在沙发上，然后一手拎着衣领把冰河拉了起来，作势又要打下去的样子，瞬在一旁根本拉不动正怒火中烧的哥哥，却完全没有注意到到门口还站着其他人。
“原来，这就是你们要我给的惊喜。”
听到熟悉的声音后，从注意到门外站着的人的时候起就完全大脑当机连一辉把自己揍倒都没反应的冰河终于有点反应了。
但是他的反应也仅限于嘴唇的一开一合。
“……卡……卡妙……”
一辉放下了手，身旁的瞬惊愕的注视着门口站着的三个人。
窗外，原先下着的雪停了下来，整个城市已经陷入一片黑暗中。
（十）完
TBC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