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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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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甘岭?
也只有在电影才听说过的名词,想不到,我来到了上甘岭。
为什么是上甘岭?一样去古代为什么不去些比较富有的年代,偏跑这鬼地方来了。
人,真的不能走错一步。我坚信,跳楼不是解决事情的办法,喝药才是王道!
“喂!那边儿的,快过来帮忙!”从外面进来二个人,手抬担架,担架上有个重伤员。
我在这里已经过了很多天了,每天睁开眼,我都要仔细检查一遍身体看看是否缺少了什么。为什么这么做?因为我在朝鲜战场。人们住在土洞里,不分日夜,轰炸机从我们的头顶飞过扔下一颗又一颗的炸弹。一时之间,地动山摇,我像做了回过山车一样,胃里翻江捣海,耳膜被震的发胀出血。我亲眼看到一个人,一个很年轻的战士被活活震死。就和我一个洞里的。就在我旁边,他死了。
以为穿越时空是很浪漫的吗?
错了。
是残酷。
非常的残酷。
如果那次我真的死了倒也好了,总比在这人间炼狱要好。
每天洞里的人面孔不断在变,熟悉的变陌生,陌生的变熟悉了后又会变陌生。
我现在住的洞非常的大,里面的人也很多。洞里分指挥部与生活部,当然像我这种身份的是没资格去指挥部的。为什么?因为我是特务。
因为我的穿着打扮非常的奇怪,非常的妨碍风化。难怪那位大妈说我是新娘子,原来在我来那天,村里有一家人家正在办喜事。那位新娘还没过门就已经被炸死了。
说不清是什么心情,麻木了,这几天不断的看到有人死去,有人挣扎在死亡线上。看太多,自己的脑袋也是麻麻的一片空白。
因为我的“麻木不仁”因为我的怪异打扮,那群人说我是特务,说我是坏份子,说我是走狗。
起初,还有人看押我。现在,没有了。人手不够,连我这个“特务”也得出来帮忙照料伤员。至于那只外国鸟和同时被抓来的那个女人他们去哪里了,我就不知道了。
我现在才知道原来他们嘴里说的全是韩语。有些朝鲜族的志愿军战士会汉语,他们就用汉语指使我干啥干啥的。有些朝鲜人也会些简单的汉语,沟通起来没什么不方便的。
我是个连红军,八路军,新四军也分不清的人,为什么这种事偏偏会发生在我身上?这场战争不是已经结束了吗?为什么还要打仗?谁来告诉我?
“喂!快过来帮忙!”
又有人唤我了。
我跑到了伤员边上仔细检查起了他的伤口。除了血肉模糊还是血肉模糊,肉眼已经没办法分辨出哪个是伤口哪个不是伤口了。担架上的人流出的血不是红色的,是黑色的。因为脏,因为洞内满天乱飞的灰尘,因为....太多的因为.......说不下去了。
这里的医疗条件非常的差,没有医生,只有卫生员。最重要的是,没有急救药品。伤了怎么办?扯下布条包一包就算完事了。
真的,没骗人。我亲眼看到一个战士被抬回洞里头上有个大窟窿,周围的人见怪不怪,利落的扯下自己身上的衣服包在他的头上。
战士像是知道的伤口已处理完毕一样,迅速的爬了起来冲出了洞口。后来,我再也没有见过那位战士。
我不知道他的名字,就像他也不知道我的名字一样。
有时,忍不住,我会偷偷的哭。每到夜晚,我都以为自己会被震死,会被活埋。
逃不出去,外面的,比里面更危险。
一架又一架的飞机,没有止境,不知疲倦飞行在我们的上空。
“啊......啊.......”
担架上的人呼痛声唤回了我的注意力。他的五官全挤在一起,非常的骇人。
抬他的人将他手脚一拎放在了地上又快速的跑了出去,完全视而不见地上人的痛苦。
我来照顾他?
谁来照顾我?
我也会害怕。
地上的伤员再一次从嘴里发出低吟声。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安慰他,“不痛了,不痛了,会没事的,会没事的。”
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用,他嘴里不再发出那令人心酸的声音了。
我的手轻抚上他的额头,擦干净他的脸。我得看看他,至少我得看清楚,我曾经救过的是个什么样的人。
是一张年轻的脸,一张非常稚嫩的脸。
“你几岁?”我问。
“十....七”
才17岁,还是个孩子。
他的身上只有三种颜色,灰,黑,红。灰的是衣服,黑的是脏物,红的是他的血。
我的手不敢再触碰他了,仿佛每碰一下他就会令他更痛苦。
洞里太暗,着实看不清伤在哪里,我只能问“你......你伤在哪里?”
“腿.....腿.....”
腿?他的腿还在,我往下看去,倒抽一口气。我的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我的意志力在一点点瓦解崩溃。
他的脚没了。原本是长脚的地方,现在只有细细的一根骨头。一根外露的骨头。
我趴在地上干呕了起来。
“滚开,没用的东西!”
一道尖锐的女声刺破我的耳膜,她将我踢到了一边。
趴在地上,那个将我踢到一边的女人扯下一块白布包住了伤员断脚部分,将它打成了一个包状。
没有消毒,没有止血,只是简单的包扎。
后面,又被抬进来许多人。只不过,有些人死在了洞里,没死的,又重新站起来走出了洞外。我从没看到他们中的其中任何一个再回来过,从来没有。
紧紧的,抓住身上的棉衣,我不停的告诉自己,这只是一个梦,一个梦,我会醒过来,我会回去。
为什么我会穿棉衣?
因为我的旗袍被一群大妈大婶的扒了,上好的面料被她们撕扯下来做包扎用的布条。我的内衣令她们羞的不敢多看一眼,她们扔了一件破破烂烂的棉衣和棉裤让我穿上。
唯一证明我是从未来来的东西就是脚上的一双绣花鞋。不过,不是啥高科技产品的,人家劳动人民也不是做不出来。
脑袋晕晕沉沉的,眼皮搭拉了下来。
土洞又晃了。
这一次,我觉得晃的特别舒服,像是婴儿睡在摇篮里一样。
头上的沙土“丝啦,丝啦”掉落了下来,凉凉的,也是非常舒服的了。
“快走!”
我的眼睛已经睁不开了,腿也无力。算了吧,不走了,死就死吧,反正本来姐姐就没打算活过。娘的,少受点苦,眼睛一闭,下辈子咱也投胎做回有钱人。
都说人死之后灵魂会飞上天,我现在的灵魂就飞了起来。
“轰!!!轰!!!!!呜!!!!!!”
一浪高过一浪的飞机叫嚣声在我耳边穿过。我非常好奇,我想睁开眼睛看看坐在飞机里的外国飞行员朋友长的是啥样子的,反正俺已经能飞了。
可哪有什么飞行员,我看到的是一面墙。一面脏的不能再脏臭的不能再臭的墙!墙上还挂了几块破布条。
再往上看,我看到了一颗头。一颗轮廓像是男人的头。
原来我被人抱在怀里了。
他带着我冲向了外面。
枪林弹雨间,他冲出了一条路,飞奔进入。
过程怎么样我已经记的不清楚了,我只知道我是从一个洞被移到了另一个洞。
待遇没变,还是睡在泥地里。
我怀念家里的席梦斯。
如果能回去那多好啊。
我这么想的时候,一只大手摸上了我的额头。
“发烧了!快拿水!”
再响亮的声音此刻传入我的耳中也是糜糜之音催命的不得了。
一双大手扶住了我,让我靠在他的胸上,他拿来一只毛边碗放在我口边喂我喝了一口水。
“还有药吗?”
“有”
“去拿来!”
“参谋长.......”
“我说,去拿来!”
“是!”
有药?是来救我的吗?我不知道,也许是颗毒药。不过,我不怕,眼睛一闭什么事也没有了,也就能逃过这人间炼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