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侠一枝梅/莫回首（离应）》红魅青冷

3、《应也无求》三

　　应无求一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试着挪动身体想看清楚周围，一股撕心裂肺的痛楚立刻从全身上下溢出，痛得他直喘气。痛感稍微缓和之后，应无求便意识到他的大脑一片空白，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谁，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一身是伤的躺在这里。可是这种感觉又很复杂，按道理说，他应该是伤心难过的，毕竟他连自己的名字和身份都给遗忘掉了，但他似乎并不是那么在意，深呼吸了两下就把这一切都抛在了脑后。他只想知道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门外传来的脚步声引起了应无求的注意，片刻过后，一名身着鹅黄色衣裳，容貌隽丽的女子端着一碗药推开门走了进来，她的步姿翩若惊鸿、婉若游龙，一看便知是名大家闺秀。
　　“你终于醒了，”女子行至床边，看见应无求醒着，惊喜道，“你都昏睡了五天了，现在觉得如何？”
　　应无求想起身回话，不想又牵动了伤口，面露痛苦之色。女子一见，连忙将他按住，“你伤的太重，千万别乱动。”
　　应无求一笑，由于伤痛那笑看起来十分勉强，“多谢姑娘相救，这里是？”
　　女子温和道：“这里是京城的一家小医馆，名为逢春堂，救你的人是我大哥。他出城采药归来的途中，见你昏死在路上，便将你带了回来。”
　　“多谢令兄相救，在下感激不尽。”应无求诚恳道。
　　“公子客气了，我们做大夫的怎能见死不救？公子未死，这也是你的造化。”女子将药端到应无求身前，喂他服下，“你先将药喝了，再休息会，我去请大哥来看你。”
　　待得应无求服下了药，女子便起身离开，当她行至房门的时候，应无求却将她叫住，“敢问姑娘芳名？”
　　女子嫣然一笑，回头道：“在下姓刑，名唤如意。”说完，便踏出了房门。
　　而应无求在听到这名字的时候，突地感觉到胸口一阵闷痛，几乎无法呼吸。

　　一炷香过后，邢如意带着名男子走了进来。那男子身着一身素衣，器宇轩昂，剑眉星目，只是那眉宇间隐约透着一股淡淡的哀伤。此男子名唤刑可敬，正是邢如意的兄长，也是逢春堂的掌柜，更是应无求的救命恩人。
　　见到刑可敬，应无求第一时间就想着道谢，却被对方制止了，“相见既是有缘，何必客气，不然只会显得生分。”一席话说得应无求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在心里暗道，这位恩公可真是个不拘小节之人。
　　而刑可敬在说完那番话后就忙着给应无求检查身体，确定无大碍后方道：“兄台，除了这浑身上下的疼痛外还有其他不适吗？”
　　“其他倒没什么，只是……”应无求苦笑道，“我似乎不记得以前的事了，就连自己的名字也忘记了。”
　　“那样岂不是更好？”刑可敬道，“看兄台这一身伤，想必是经过了大战，既然不死，过往的一切都当是云烟吧。只是你伤得不轻，要痊愈恐怕得半载，而且……”思索了下，接着道，“你的左腿膝盖骨已断，就算伤好了，日后行走也是要落下残疾的。不过生命还在，应也无求了。”
　　闻言，应无求像被雷击中一般，蓦地睁大了双眼。
　　应也无求，应也无求，应也无求……
　　[这件官服让多少人家破人亡，连做梦都穿不上，你能攀此位，应也无求了吧？]
　　[能为大人鞠躬尽瘁，当是三生有幸。]
　　[从现在起，你就叫应无求。]
　　……
　　“兄台？兄台？”看到应无求那一脸带着震惊的迷茫，刑可敬轻轻拍了拍他，叫唤道，“可是有哪边不适？”
　　“没，没有，”应无求回过神来，并没有将刚刚在脑中闪现的片段说出来。
　　“没有就好，虽然你不记得了，但是总得要有个名字，不然称呼起来很不方便。”刑可敬提议道，“不如，你想个名字如何？”
　　“应无求。”许是方才的片段太过震撼，应无求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
　　“应无求？”刑可敬表示诧异。
　　“嗯，恩公不是说，只要生命还在，应也无求吗？”应无求解释道。
　　“应也无求……好！应无求是个好名字。”刑可敬哈哈一笑，点头道，“那我以后便叫你无求，你也不要叫我恩公了。我们年级相仿，你直接唤我可敬就好。”又指了指身边的邢如意，“她是我妹妹，直接叫如意就行。”
　　“如意？”再次听到这个名字，应无求已经没有那种痛彻心扉的感觉了，只是还有点隐隐作痛。
　　“嗯，如意，吉祥如意的如意。”邢如意低下头，接过话，嫣然笑道。
　　奇怪的是，应无求听后，那心口隐隐作痛的感觉在渐渐消失。

　　就这样，为了养伤，应无求便在逢春堂里住了下来。
　　起初，应无求还很努力的想要回忆过去，可任凭他如何努力，也回想不起一星半点。更别说，像那天突如其来，真真实实的片段了。日子久了，应无求也就慢慢放开了，不再刻意的想要去回忆什么，能够安安稳稳地过完今后的日子，应也无求了。
　　期间，应无求问过刑可敬为何会这么放心将一个没有过去的人留在身边，难道就不怕他是坏人，引来杀身之祸吗？但刑可敬的回答，让他感到羞愧。
　　“对于一个没有记忆的人来说，好人坏人重要吗？就算是十恶不赦之人，在死过一次之后，所有的惩罚也都够了。你既然能够死里逃生，就证明了这是老天爷给你的机会。既然连天都给你机会，我这凡人岂能逆天而行？”
　　很快地，半年就过去了，应无求的伤也痊愈了，就是在脖颈、腹部、背部及左腿处留下了难看的疤痕，还有那走起路来不甚灵活，有点瘸的左腿。对于这些，他都不在乎，正如刑可敬所说，只要生命还在，应也无求了。
　　现在的他在逢春堂里，每天帮着刑可敬照顾病人，帮着邢如意煎药，又吃苦又耐劳，连方圆的百姓们也都知道在逢春堂里面有个能干的瘸腿伙计，名为应无求。
　　“无求哥，你伤才好，不要那么操劳，我来帮你。”邢如意看到应无求抱着一堆柴火行走的很是吃力，忙上前帮忙。
　　“不用。”应无求急忙阻止，“你是姑娘家，这种粗活怎么能让你做，我没事的，不用担心。”
　　邢如意没吭声，微微一笑过后还是从应无求手上接过了一半的柴火。直往煎药房而去。应无求也了解邢如意的性格，别看她外表柔柔弱弱，实则内心刚烈。因此也不再说什么，跟着走了进去将柴火堆放在一边。
　　“如意，过几天就是你的生辰，想要什么礼物？无求哥给你买。”自从应无求在医馆里帮忙之后，刑可敬也多多少少给了他点工钱，应无求就将它们存了起来，前几天拿出来算了算，竟然已有了五两之多，合计着也能买个像样的礼物了，毕竟他伤了这么久，都是她在照顾他。
　　“不用了，无求哥。”邢如意一边煎药一边回话，“你那银子就留着吧，如意什么都不缺，别破费了。”
　　“没事，我也没用钱的地方。”应无求拿起柴火帮着邢如意添柴。“说吧，什么都可以，只要在无求哥能力范围内。”
　　邢如意看着应无求那认真的眼神，略微思考了会，道：“那我就要条手帕吧。”
　　“手帕？”应无求微愣，“就只要这个？”
　　“嗯，就只要这个。”
　　“……好，我知道了。”应无求答应着，决定明天便到集市里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