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牵一发而动全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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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山这一日，是暮浅浅第一次出现在杨晔等人面前，之前她都是深居瑶池林，连无先都未曾见过。腊月初八那天她只是玩心忽起想要观雪才出了瑶池林恰好遇着蓝岚等人，实属偶然也算得缘分天注定躲也躲不掉。
杨晔早前虽未见过真人，却隔夜便被沁蕠知会过。而他与沁蕠也有约定，不能让蓝岚看出端倪来，所以今日一见，小小惊讶，表现地恰如其分，丝毫不露马脚。只是他此刻的心，却不在暮浅浅，而在沁蕠身上。昨夜她寥寥几句说明来意之后扭头便走，竟是一点机会都不给他解释解释。难道她是在气自己放她鸽子？可是杨晔认识的沁蕠，不是这般胸襟狭小之人。杨晔左思右想实在难解其中奥妙，真是虚度三十年，早知如此悔不当初，该向几位皇兄多学学御人之术，如今也不会如此狼狈。枉称逍遥王爷，这位王爷如今可一点不逍遥，只若空中纸鸢身后牵线，而这执线之人正是沁蕠，忽高忽低，全在她一念之间。
然而千算万算，却只漏算一人——无先。
本来，他轻易是不能下山的，全借了洛惜这股东风，给了他一个完美的理由：孙儿性命垂危，他必得陪伴照料，否则万一有何差池，他如何对得起九泉之下祖先。于是，一头豺狼便这么华丽丽披上了舐犊老者的马甲。九先多年前曾受过当时还是丞相洛卿的无先恩惠，一饭千金，所以这十几年里，九先给了他最大程度的自由。今日无先第一次开口要下山，理由也十分正当，九先只好无奈答应。就算是还他最后一个人情。
无先并不知道暮浅浅之事，见了她，眼神便霎时暗了几分，一脸阴沉。
“凌若雨，你怎会在这里？”自当今圣上登基之后，无先便再未见过江凌渡，彼时他手中各势力受创，花了几年时间韬光养晦才恢复过来，以此他虽听闻凌若雨遁入江湖却并不知晓其下落，直到几年前才从某人那边得知凌若雨化名为江凌渡创立魔宫，之后不久便消失无踪了，多半是亡魂归天不在人世，可是无先是个严谨之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因此还是派出眼线去寻找她下落。却未曾想竟在出云观再见她。她果真还未死？那么这几年她都去哪了，为何偏偏在这个时候回来？
杨晔和沁蕠心里一紧，果真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纷纷余了些眼光瞥向蓝岚。只见他眉心微拢，一双墨瞳若有所思地看着无先，倒是比他们估计的情况平和地多。
暮浅浅嫣然一笑，“道长怕是认错人了罢？莫不是我真长得一副大众脸，先前被璃儿她们说同一个江凌渡的人长得一模一样，今日又被道长错认为凌若雨。浅浅年方二十有三，不知道长所言之人今年几岁？”
无先半眯起眼睛，凤眸之中略显不耐，“凌若雨，老夫如今一无所有，你又何必再做戏？是来嘲笑老夫么？”年逾百岁而貌若少年之人他都见过，便是眼前之人再年轻十岁，他都不会讶异。
暮浅浅并未料到无先这般反应，只觉百口莫辩。朱璃看不下去，挡在暮浅浅身前，微昂头颅，“老头你莫要太过分，以为咱家没人么？信不信我立马让你再开不了口？”
暮浅浅轻轻扯了扯朱璃衣袖，面露歉疚，似在说这样做不值得。
“师叔，”秦泷沉出来打圆场，“这位姑娘是住在瑶池林的施主，掌门亦知道此事。浅浅姑娘身染疾病，来出云观前一直在寻访名医求药治病，怕不是师叔所言之人。”
无先冷冷看了秦泷沉和暮浅浅一眼，冷哼一声，不再多言。他倒要看看这一次她又要玩什么花样。
看罢这一出，众人各怀鬼胎。
蓝岚瞟了秦泷沉一眼，略带不屑，秦泷沉亦回敬一个挑眉，明显是在挑衅。朱璃心里知道无先这种幕后大老板级的人物，没有万分把握是不会认人的，还说出如此重口味的话来，看来这一路上，有的是忙活，真是牵一发而动全身。老大啊老大，你究竟做过什么好事？看看都招惹了什么人！连我都自愧不如！她偷偷瞄了蓝岚一眼，却见他正在和秦泷沉那厮眼神厮杀，顿时囧意倍生。不过她也暗暗奇怪，按照蓝岚的个性，他早就按捺不住要为暮浅浅出头了，怎么今日这么安分？难道是被秦泷沉气傻了？看来得让这两人多多接触。
杨晔和沁蕠是除无先外唯一知晓真相的人，刚刚惊险只有两人心知肚明，倘若无先再多说一句话，所有筹谋都会化作泡影。真是前途未卜。而杨晔担心的又何止这些，无先下山意味着什么，轻则一场场接连不断的阴谋，重则一场动乱。不论哪一个，都会让他关心之人受伤。然而这一切，怕是都在那人掌握之中，朝着他所计划的方向前进……
而凌若雨这三字，却是深深烙在凌曦心中。他想起那人背影，在高楼上远眺天际，出尘的寂寞最终落入这片泱泱大国之中。他的孤寂，只有在面对那张画像时才会稍显柔和。后来，他将一把名为碧落的剑同画像一起挂在暖阁里，下令擅入者死。但凌曦还是偷偷进去看过，趁着月光，用目光仔细雕琢那画中之人，不羁的笑意，黑白分明的眸子，即便在画中，也能感受其灵动，胯下一匹白马跃起，似乎下一刻它便要载着它的主人驰骋而去。那女子腰间佩剑便是碧落。凌曦将目光定格在她身后背景，天高水长一片开阔，虽是一幅尺寸天地，却和那画中人的笑颜气质交相辉映。凌曦几乎可以想见他作画之时的心境，作为人君的尊严不允许她离去，可是却终得放手，她是一个连画都锁不住的人，何况高墙深锁的咫尺庭院。然而那种既悲且喜，皆是他自己选择的结果。
画中女子的容貌，凌曦是不会忘的，他只是不知道她的名字。如今才知道，原来那人，叫凌若雨。却是个温婉而哀伤的名字，他一度以为，像她的笑容一样，她的名字一定也透着飒然英气。而他也终于知道，为何自己叫凌曦，凌若兮叫若兮……
这是一段只供想念的爱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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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至下山，朱璃才知道原来秦泷沉也是个有身份的人。
京城守城，天子脚下的大红人秦玥正是秦泷沉和秦秋素如假包换的亲爹。据说秦泷沉幼时生了一场大病，秦玥遍访名医，终是收效甚微，甚至时而病情加重，如此反反复复之间，秦玥愁白了黑发。就在举家都灰心丧气之时，某日一个道士路过，看似疯癫，说话却颇有哲理。他说京城乃离国最繁华之地，亦是怨气最浓之地，魑魅魍魉聚集或等着投胎或等着侵占活人肉身，而秦泷沉属敏感之躯，易受鬼魂地气影响，非杏林药石之事。言罢，那道人便离开，也不说如何才能使秦泷沉免受鬼混侵害。秦玥沉吟了半晌，终是作出一个决定——将唯一的儿子送往青峰派修道。青峰山遍染灵气，修道又能颐养寿命，虽是心中万般不舍，但为了保住儿子性命，也只能如此做了。于是在秦泷沉六岁那年，他便去了青峰山，一住就是十二年，身子却是真的好了起来，如今已是翩翩少年。秦玥公务缠身整日忙于应付大小官员，连一日休假都难得，何况是月余，因此他从未去出云观看过儿子。秦泷沉既身为青峰派弟子，便没了身份贵贱门槛高低，若无掌门允许不得擅自下山，十二年里，他统共也就回家六次，算得上是亲情稀薄。倒是秦秋素，每半年便会上山来看看自家哥哥，说些自己英勇事迹，兄妹俩虽则常有吵架，感情却是深厚。
这一次，秦秋素却是闯了大祸来出云观避难的，秦玥震怒，修书一封敕令秦泷沉定要亲自带着她回家。九先也晓得其中利害，京城守城不是闲官，既然他如此要求，九先也不能不卖他这个面子，便允了秦泷沉下山，将秦秋素送回家中顺便小聚几日再回出云观，秦泷沉自是感恩。
京城，云深，嘉城，青峰山，处在同一条官道——京青线上，众人虽然各自目的地不同，方向却是一致。两轿七马十二人，几乎占了整条官道，真是颇为浩荡，不知情的，还以为是举家出游。一路住店打尖，可有不少人把无先当做爷爷，沁蕠杨晔一对平淡夫妻，浅浅蓝岚一对恩爱小两口，朱璃秦泷沉一对欢喜冤家，秦秋素则从了凌曦，凌若兮和洛惜十分有发展前途，李月苌则是最小的妹妹，众人的掌上明珠。自然，须得外加若干便衣侍卫几名。
真真是错配了鸳鸯乱点了姻缘谱，怕是月老也要头大，不知该如何修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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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青线还取道倾城，七日之后，一干人等便到得倾城。秦泷沉兄妹俩跟着杨晔一行住进守城府内，朱璃等人自然回了魔宫。白剑等人乍见暮浅浅，只道是江凌渡归来，待沁蕠解释清楚之后，心情便复杂至难以复加之地。暮浅浅不禁觉得歉疚，这一张脸，怕是勾起了许多回忆，曾经的温暖，失去的悲伤，也许正在慢慢愈合，却又被她重新挑起。
沁蕠不忍看她这样自责，便想了个法子来分散她的注意力。道具为徐子葳一人和朱璃一只。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牵一发而动全身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