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3、[番外二] 邻居的二三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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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二。
「叔叔，你画的……」
「是天使吗？」
——>>。
依兹六周岁生日那天收到了很多礼物。新衣服、新玩具，还有各种好吃的，常年在外务工的爸爸妈妈难得回家，本着尽可能补偿的心理自然是买了不少，而那天刚搬来的新邻居也还送了个挺特别的——拿纽扣做的扎线小人儿。
不过真正的特别之处并不在礼物本身，而是那送礼物的人。
依兹的新邻居是两个挺奇怪的家伙，一个明明还很年轻却已经满头白发，一个明明不近视却又带着副瓶底厚的眼镜。而事实上，这两个人他都是见过的。尤其那个白头发的大哥哥，依兹几乎是第一眼就认了出来。也就在他不假思索地喊出那句“天使哥哥”时，一旁正搬箱子的怪叔叔动作明显就晃悠了下，碰歪的镜片后露出了一双好看的眼睛。[注1]
这不就是那个画天使哥哥的叔叔吗？
依兹很快想了起来，可还没等开口，就被对方给一把拉了过去。
“哟，小家伙嘴还挺甜，多大了？”怪叔叔放下手里的东西，揉了把他的头。
“六岁。”依兹仰脸瞧着他，“今天刚满。”
“这么巧？那叔叔送你个生日礼物好了，来……”男人说着就掏出刚才搬东西时弄掉的纽扣开始倒腾，一面还不忘压低声音道，“乖，帮叔叔保密。咱们这只是第一次见面，明白吗？”
第一次？那先前在公园的时候就不算了吗？依兹有些困惑地想着，但也还是点了点头。
“聊什么呢你们，”白发少年这会儿也凑了过来，好奇道，“这孩子你认识？”
“不认识。”男人很快答了句，旋即又冲那捧着小礼物正要回屋的孩子挥了挥手，“不过和咱们的新邻居混混熟，总没坏处不是？”
“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感觉略微妙。”
“怎么会。我这不是听你的话从良了嘛……”
“那这箱东西是怎么回事？”
亚连一挑眉，指了指手头那刚打开的箱子——里头工工整整码着一排手枪。
“我记得你说过都扔了的，缇奇。”少年兴师问罪地看向他。
“放心吧，这些不一样。”当事人瞧了眼后，倒是坦然得很，“没一个能用的。”
“那你还留着干嘛？”
“做纪念呗。”
男人挑眉一笑，拎起箱子就进了屋去。
“学枪都能报废掉这么多，某人当年装傻还真是敬业啊……”
所谓的与新邻居混混熟，原本也只是缇奇随口说说而已。不过当依兹的父母知道了亚连就是当初解救他们家孩子的大恩人后就立马来登门道谢了，还三天两头地过来送点东西、或是请到家里吃吃饭什么的，渐渐地倒是真熟络起来了。
“缇奇，依兹大叔这个名字……你当初是怎么想到的？”刚还在聚精会神看着美食节目的亚连忽然就冒出了这么一句。
“瞎编的。”身后的人答得很快，一幅“就知道你要问”的语气。
“你真不认识那孩子？”亚连转身看过来，却并没完成预期中的目光交流。
“当然。”缇奇仰面躺在沙发上，展开的报纸遮住了大半张脸。
“是吗，我还以为你多少会有点印象。”
“……哪儿来的印象？”
“我那次放走被黑蛟拐去的儿童，你在场的。”亚连靠回沙发旁，一手支着头看向他。
“哦，那次啊。”缇奇将报纸翻过一页，才又接着道，“那么多小鬼，我第一次去视察怎么可能一个个全记住。”
“也是。”亚连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当时那孩子头埋在他怀里，自然也看不到对面的缇奇。“说起来，幸好人家一眼认出来的是我这个大恩人，而不是你这个绑架他的大坏蛋。”
“绑架他的是黑蛟不是我好吧。”大坏蛋立马申辩。
“那也脱不了干系。”亚连随口调侃着，拿了个苹果正要往嘴边送，就听见身旁的人又开了口。
“……更何况那时候，帘子一拉下来，全世界就只剩下你了。”缇奇侧过头，从报纸后看向他，“哪还容得下别人。”
气氛转换得很完美，亚连反应了好一会，才又掂着苹果笑骂：“够了你，敢再肉麻一点么？”
“敢啊。你知道吗，在我眼中……”结果这厮倒还真要继续了，好在适时响起的门铃总算抢了个先，亚连把手里的苹果冲他一扔，就起身开门去了。
这小子，果然还是经不住撩啊。
缇奇一面折着手里的报纸，一面望向那解脱了般跑向玄关的白色背影，笑得不着痕迹。
老实说，他也没想到会这么巧又遇上那个孩子。小家伙冲他的亚连喊出那句“天使哥哥”的时候，连他都晃了会儿神。当初误以为亚连丧命的那段时间简直就是他缇奇米克的黑历史，能不提自然是不要提了。反正这邻居也就是三天两头打个照面寒暄一下而已，接触的机会也不算太多。
不过深谋远虑的缇奇米克先生这回可真是失了算，不消片刻的功夫，依兹小朋友就一脸“请多关照”地坐在了他面前。
“他爸妈说有事情要出趟远门，所以想让我们帮着照顾两天。”刚在一旁坐下的亚连解释道。
“所以你答应了？”某人一时间还真不知是该吐槽这小子夸张的老好人磁场，还是该感叹那位才认识几天就敢把孩子交给对方带的母亲胆识过人了。
“有问题吗？”老好人一脸的理所当然。
“没。”某人只好面无表情地转了过头去。
罢了罢了，不就是多个小鬼而已么，看报纸看报纸。
刚知道要与新邻居同住的时候，小依兹还是挺紧张的。虽说大哥哥与怪叔叔看起来都不像是坏人，先前对他也挺照顾，但毕竟交集并不算多，一起生活就更没有过了。妈妈临出门前还叮嘱过他，到了别人家里要有礼貌，要懂事听话，不能给叔叔和哥哥添麻烦什么的，心下记着这些的依兹就更是拘谨了。
“没关系的，把这里当自己家就好。”亚连倒完了牛奶后又往他盘里添了个鸡腿，“多吃点……依兹。”
即便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念着这个名字时，亚连也还是有些不习惯。
“嗯，谢谢大哥哥。”此刻的依兹还在对着那十分钟内被大哥哥吃干抹净的一大叠盘子目瞪口呆，自然是没能察觉到那称呼前的短暂停顿。事实上，就连前些天刚见面那会儿，依兹也并没捕捉到这个大哥哥在听到他名字时微妙的神色变化。
“来，再尝尝这个。”大哥哥这会儿还在热情地朝他盘子里添东西。
“行了行了，你可别拿自己的饭量作参考，得把人撑死。”缇奇叼着烟吐槽一句，又转向依兹道，“这家伙已经正常很多了，以前的饭量可是现在两倍。”
两倍……那该是什么概念？
还没从惊讶中回过神的依兹眨了眨眼睛，心下忽然又冒出了另一个感慨——这么能吃的大哥哥现在都只长到这么高，看来自己以后还必须更加努力才行啊。
“刚说到哪儿来着……哦对了，”强烈谴责完了某人在小孩子面前抽烟的不良行为后，亚连才接过先前的话题，“你说爸爸妈妈经常出远门，那平时都是谁照顾你呢？”
“爷爷奶奶。”依兹抿了口牛奶，又补充道，“不过他们住得比较远，妈妈说这次时间不长，就不去那边了。”
看样子小家伙同爷爷奶奶是比较亲的，聊到他们后果然就放松了不少，话也渐渐多了起来。
“……奶奶的蛋糕店里有很多好吃的，我还跟她学过做蛋糕，可好玩了……奶奶还跟我说，做人要懂得感恩，懂得助人为乐，就像先前那个天天跑来店里帮忙的叔叔一样，除了来学做蛋糕还帮她干了不少活……所以奶奶经常说，这个世界上好人还是很多的。不过爷爷好像不这么想……爷爷说现在世风日下，外面的世界很危险，随时随地都可能遇到坏人，像他之前管理的那家游乐园就遭到过恐怖分子的要挟。那件事好像对爷爷影响很大，没多久后他就辞职了，以前还可以经常去游乐园玩不要门票的，现在都不行了，好可惜……”[注2]
依兹一股脑儿说完，本还沉浸在失去了游乐园免费畅玩机会的小小遗憾之中，可没多久就忽然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太对劲，仰脸一瞧，才发觉对面的大哥哥和怪叔叔这会儿的表情都变得很……奇怪？
是刚才有说错什么话吗？依兹忽然又紧张了起来。
“呃咳，没关系。”最后还是大哥哥打破了沉默，“依兹要是还想去的话，我们明天就带你去。怎么样？”
小家伙闻言一喜，眼睛立马就亮了几分。
“嗯！”
六七岁的小孩子正是最爱玩的年纪，依兹当然也不例外，更何况有这么俩大顽童跟着，哪儿热闹往哪儿扎，哪儿刺激朝哪儿跑，娃娃一抓一个准，气球一打必全中，小礼品抱了一大堆，当真是十二分地开心。
“接下来想去哪儿？”亚连把新拿到的小徽章给依兹别好，又将他一把抱了起来。
小家伙四处张望了会儿，最后目光就飘向了不远处的碰碰车。
“诶，说起来，咱们好像也没玩过那个呢。”亚连忽然记起先前几次来游乐园，缇奇总是说着“撞过那么多次真车还没玩够吗”之类，两人就压根就没考虑过这么个项目。不过这次带着小依兹，自然就另当别论了。
“行，走吧。”缇奇爽快地一转身，迈开了步子。
“咱们三人坐得下么。”
“当然要分两辆坐了，玩对战才有意思嘛。不过就怕吓哭小朋友。”
“别太嚣张啊你，人家才没那么胆小。你说是吧依兹？”
“……唔。”
老实说，本还没怎么害怕的依兹这会儿瞧着两人那卯足干劲的模样，还真有点心虚了。
事实证明，依兹的心虚是对的。提示铃刚响，那一黑一白两辆碰碰车就立马疯蹿了出去，速度之快，碰撞之频繁，冲击力之强劲，直令其他游客叹为观止。这才开始不到一分钟，场上就赫然已是他俩的天下了。可怜的小依兹缩在亚连身旁，两手紧紧地攥着护栏，吓得大气也不敢出，生怕一个不留神就给甩了出去。
“别怕，有安全带拴着呢。”一旁的亚连似乎也察觉到了，趁着转弯的空挡就安抚道，“没事的。而且你不觉得咱们现在很厉害吗？一连撞到缇奇叔叔四次了哦！”
“可是……我们好像也被他撞过十多次了。”依兹转脸瞧向那又一次气势汹汹杀过来的黑色碰碰车，一脸的生无可恋。
“看我怎么扳回来！”亚连斗志昂扬地一拉方向盘就迎面冲了上去。
“哟，这么勇敢啊！”
前方传来一声口哨，转眼间那黑色车头就已到了近前，但也就在这瞬间，亚连猛一转方向盘，车身忽地一错又拉开了距离，紧接着再一急转，砰然一声就撞上对方车尾。
“哈哈哈，上当了吧！”一招得手的亚连立马狠踩油门，溜得飞快。小依兹经历了这番有惊无险后总算是镇定下来，不仅如此，刚刚抢先撞上车尾的那会儿甚至还有点……兴奋！
好像还挺有趣的嘛。
“又来了又来了，依兹快！一起踩油门！”眼看那家伙又飞快地反扑过来了，亚连赶忙叫上身旁的小帮手并肩作战，可不料车速却是不增反减。
“啊不对依兹！那是刹车不是油门！油门在……”
砰——
“在……”
砰——
“在左……”
砰——
“在左边！！缇奇你趁火打劫这次不算啊喂！”终于逃出生天的亚连立马炸毛。
“输了就是输了，在小朋友面前可不能赖皮哟少年。”某人在后头依旧穷追不舍，语调倒还悠哉得很，“更何况，我这可是以一敌二啊！”
砰——
这一天，依兹可算是经历了他长这么大以来最最刺激、也最最奇特的一趟游乐园之旅。从惊魂未定到逐渐适应再到兴致高涨，以往玩碰碰车的印象算是彻底颠覆了。三人疯玩了一整天，刚回到家就一块儿进浴室冲澡了。
“嗯？这个啊，这不是纹身，是……”
“缇奇，别带坏小朋友。”还没等某人说完，生怕那些关于刀疤来历的解说会给依兹灌输暴力思想的亚连就立马打断了他。
“……是男人的勋章。”缇奇洒然一笑，挠了挠小家伙的头，“等你长大就知道了。”
“长大也不需要知道。”亚连赶紧又补了句，拉过小依兹一板一眼地道，“别理这个怪叔叔，他专门带坏小朋友的。”
“也包括你咯？”后头很快又接了句。
“我才不是小朋友好吗！”
“嗯，不过个头像。”
“去你的——”
眼瞧着两人又开始拌嘴，已经被挠了满头泡泡的依兹干脆就朝旁一缩，自己洗去了。
“话说你怎么能让小朋友一直管你叫哥哥却管我叫叔叔呢。这辈分不对啊。”某人又开始纠结起了称呼问题。
“这可是人家自己要叫的，不关我事。”亚连一听像是想起了些什么，笑得分外狡黠，“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认命吧大叔。”
“不行，还是得改一下。”缇奇这会儿倒是一本正经地琢磨了起来，“要不……”
男人略一停顿，忽然笑了。
“叫爸爸妈妈吧。”
话音落定，浴室里瞬间安静。
下一秒，怪叔叔就被大哥哥一个脸盆扣了过去。
“——都说了不要带坏小朋友好吗？！这什么鬼称呼啊！”
“急什么，我还没说谁是爸爸谁是妈妈来着。”
“——这不是重点啊喂！”
然后浴室里就又热闹起来了。而被剥夺了话语权的依兹，此刻望着在争论称呼问题上一去不复返的两人，想说的却只有一句话——
那个……我洗完了。
冲完澡后时间早已过了饭点，饥肠辘辘的三人很快就解决了十桶泡面——当然，其中八桶都是亚连干掉的。
小依兹跟着亚连看了会儿电视，打了会儿电玩，渐渐地已开始打起了哈欠。
“诺，一人一杯。”缇奇将两杯热牛奶递过来，看了看已经眼皮打架的小家伙，又瞧了眼亚连，“累了？”
“还好。”亚连伸着懒腰看了眼时间，“诶，都这么晚了吗？”
“那么今晚……”斜坐在沙发旁的缇奇俯下身，贴着他耳根就沉声道，“……怎么睡？”
“什么怎么睡？”亚连一脸茫然，“和昨天一样啊，我陪依兹睡。”
“那我呢？”后者一脸受伤。
“你睡你的呗。”某人依然没反应过来，“还是说你想陪依兹睡？”
“你是打算这几天都这样？”
“怎么，有问题吗？”
“我的意思是……或许咱们的依兹小朋友想要一个人睡呢？”
“会吗？”亚连一愣，还真就转身问了，“依兹，你晚上是想自己睡呢，还是跟我们谁睡？”
刚喝完牛奶的依兹揉了揉眼睛，想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看向了亚连。
“呐，你看吧，还是我比较受欢迎。”亚连有些得意地抱起了小家伙，“来，跟叔叔说晚安。”
“叔叔晚安。”
此刻的依兹挥着小手，却只觉得对面的叔叔看上去，似乎有种莫名的……憋屈？
第二天早晨，依兹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但由于不想吵醒身旁的亚连就没马上起床，这么躺了会儿后睡意又渐渐上来了，而刚一合上眼，房间的门就被轻轻拧开了。
是叔叔来叫他们起床了吧。
依兹这样想着，也就闭着眼没动，可等了好一会儿也只听见脚步声，却没人说话，心下一阵好奇，就悄悄将眼睛睁开了条缝。
然后他就愣住了。
因为他看到……站在床边的叔叔弯下腰，然后……然后……
亲了大哥哥？
而且亲的还是嘴唇？！
这太奇怪了，大哥哥可是个男孩子呀！
依兹此刻的小脑袋瓜里顿时就乱成了一锅粥，千千万万个问号不停地往外冒，而就在这时，一旁的亚连侧了侧头，似乎是醒了。
还……还是继续装睡吧。
小依兹一阵心虚之下又赶紧闭上了眼睛。
于是这天早晨，依兹小朋友就一举刷新了他的赖床记录。
几天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小依兹的爸爸妈妈就回来了。
“好啦，和爸爸妈妈回去吧。”亚连将小家伙送出门，轻捏了捏他的脸蛋，“以后有空再过来玩。”
“嗯。”
依兹点了点头，望着亚连好一会儿，最后像是终于下了决心般，拽着对方衣袖小声发了问。
“大哥哥，你和那个叔叔……是什么样的关系呢？”
在他有限的认知中，似乎只有爸爸妈妈才会那样亲对方的吧？可叔叔和哥哥都是男人，那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诶？我们……”
完全没想到会忽然被问起这个的亚连也是一怔，想了会儿，才又笑答——
“是会一辈子都在一起的关系。”
一辈子……
依兹默默琢磨着这句话，似乎又更不明白了。
“那我回答了你的问题，你能不能也回答我一个？”这时亚连忽然又开了口。
“嗯。”依兹用力点了点头。
“为什么先前见面的时候，“你会叫我‘天使哥哥’呢？”亚连蹲下身来，小声问道。
“因为……”话刚到嘴边，依兹忽然就想起了先前怪叔叔所说过的保密，于是又犯了难。
大哥哥这几天对自己这么好，还回答了刚刚的问题，如果自己不回答他的话，是不是很不礼貌？
嗯，对。妈妈说过，做个好孩子应该是要懂礼貌的。
小依兹这么想着，终于拿定了主意。
几分钟后，跟着爸妈回了家的依兹忽然就听见了隔壁家小院里传来的喝问声——
“什么？烧了？那幅画你怎么能烧……”
“……我当时不是以为你死掉了嘛，所以就烧给天国的你了。”
“那你再画一幅给我。”
“你确定？”
“当然！”
“天使一般……是不穿衣服的。”
“……滚你！”
End.
作者有话说
第143章 [番外二] 邻居的二三事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