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得见真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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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东西虽然值不了几个钱，但也是件防身之物，就这么随手一扔，姑娘也未免太不给在下面子了。”
话音未落，一个修长人影已从窗外进来，手中握着的正是我适才扔出去的八卦符。还是那天出现在我面前的那张脸，掉进人堆里就找不出来的平凡。
“既然不敢以真面目示人，那还要面子做什么？”我一手按着剑，缓缓站起身来，“阁下究竟有何目的？”
上次在三川郡，这人分明可以将我生擒，却没有动手，甚至还留下了八卦符，虽不知他所图为何，但是短时间内，想来是不会于我不利的，是以我才敢以此方式令他现身。
“目的倒也没什么，只是姑娘心中应当清楚，在下并无恶意……”
“否则上次我就该人头落地了，最轻也要受些牢狱之灾是么？”我暗自撇嘴。
那人摇了摇头，语调中竟有几分苦涩：“我们皆是无家可归之人，虽无交情，但是相互照应一下，也非难事。”
“无家可归之人……？”我勾了一下唇角，笑意微冷，“六国初平，这四海之内，确实添了不少无家可归之人，但是若我没有猜错，阁下似乎是为始皇帝陛下效力的吧？”
“无家可归，身无分文，总要某个营生啊……”那人有些无奈地自嘲道，“我也知道此非长久之计，无奈形势比人强。”
“噗……”
一时没绷住，我差点笑出声来，这人说得，好像自己是个大学毕业刚进社会的菜鸟似的！
见他诧异地看过来，我立刻敛去了笑意，正色道：“我已说过，天下无家可归之人不计其数，为何偏偏放过我？若说毫无所图，我定是不信的，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好了。”
听了我的话，他脸上的无奈之色更深了：“我知姑娘极为机警，但我确无半分对姑娘不利的心思……只是个中缘由，现在并非说明的时候。我不信神佛，从不立什么誓，可说话一向算话，姑娘大可不必担心。”
“阁下把话说到这个份上，我便是不信，现下也得信上一两分了……”
一边思索着，我慢慢说道，“既然阁下并无加害之意，不妨直言，有什么事情是我能做的，若不还了上次的人情，我也无法安心。”
有把柄落在他人手里，便意味着将受制于人，我很不喜欢这样。
那人呆了呆，复又苦笑：“姑娘这又是何必……”
“还请阁下明言。”我放下剑，直接一个长揖，将他后边的话全堵了回去。
“……嗯，在下要说缺什么，其实也不缺，只是没有户籍，有时候……”
“没户籍？”
感情这货还是一黑户？不，也有可能是一通缉犯……但是通缉犯不可能给秦始皇打工啊，再说我也没看到这人的通缉令，难不成是从小培养的死士之类的人？他自己也说了是无家可归之人，没准是突然珍惜生命不想给秦始皇打工了于是另谋出路？
“不错。”这一次，他的眼神里带了点刁难的意思，似乎是想让我知难而退。
嗯，有点意思呢……我挑了挑眉：“阁下如何称呼？”
“……风旷远。”他从我的茶杯里沾了点水，在桌上写了三个字。
“本名？”
“是。”
默默记下这个名字之后，我伸手抹去了桌上的字：“三天之后，来这里找我。”
“……呃……”
看到自称风旷远的人露出了一脸茫然的表情，我终于还是破功笑了出来。
送走风旷远，我换上一件深色劲装，带着两把匕首走窗户出了客栈。翻墙进入田氏旁支聚居的大宅，我也不管那些老的，老的没几天好活了，可是那些小的……
秦朝过不了几年就会完蛋，接下来不管是项羽还是刘邦，分封诸侯都是找的六国王族遗裔，那些老家伙自然不好掌握，所以一定会找小的，我才不会让姓田的有卷土重来继续压榨姜氏一族的机会。
等我完事从原路翻墙出来的时候，风旷远趴在墙头上冲我挥了挥手，我也回给他一个笑脸。
这一趟不算亏，田儋田荣田横都做掉了，我倒要看看那田横岛，日后该叫个什么名字，还五百义士呢，哼！[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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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风旷远如约而来。
“喏，你要的东西。”我推了推放在桌上的小包裹，“都在里面呢，除了名字都空着，你爱怎么写怎么写，我连笔墨都给你备好了。”
风旷远有些悻悻地打开包裹，拿起桌上的笔，蘸了墨汁就开始写：“却是我小看姑娘了。”
看到他吃瘪的模样，我大乐。六国初平，地方上的总领官员虽然是始皇帝亲自任命，可底下那些办事的人，却大多是沿用原先六国的官员，其中正好就有娘亲生前留下的暗桩。加上因为连年战争造成的户籍混乱，偷偷往里面添一个记录，并不是很难的事情。
“我姓姜，名蕖，姜齐之姜，芙蕖之蕖。”
这厮明里暗里都在说，以后可能会有很多交集，再说他也告诉了我所谓的“本名”，互通姓名的礼貌我还是有的。
说话的功夫，风旷远已经把户籍上的空白填完了，我顺手拿过来瞟了几眼。
“籍贯是雍地？”
雍乃嬴秦创霸之域，难道他是秦人？这混蛋先前还诓我说是无家可归之人，可秦始皇脑子灌了水也不会打自己国家的兴起之地——除了他老娘赵姬跟假宦官嫪毐私通还弄出俩私生子的那次，他风旷远怎么可能会无家可归？别跟我说他真的是赵姬和嫪毐的崽！
“姜蕖姑娘勿怪，”风旷远赶快解释道，“在下祖籍雍地，却是在吴越一带出生长大的。”
“那……你说几句吴侬软语来听听？”我家的美人娘亲就是正正宗宗的越人，那吴越一带的口音，我可是熟得很！
“……家橘都袅阿，择胡怎爹发自子阴宁[1]……”风旷远的脸有点发绿。
我却是知道，这吴越一带的方言给女子说，自然是轻清柔美温软好听，譬如我家娘亲，可换成了一个大男人而且那声音还带点磁性……好、好大一只娘娘腔哟！
“噗~~~哈哈哈哈……你、你那话说的还真是……哈哈哈……”
我笑得骨头都软了，好不容易直起腰一看，风旷远的脸色更绿了，跟棵菠菜似的。
好吧，他这句话的大意是“姜蕖姑娘，在下真的不是秦人”，口音跟娘亲差不离……许是我多疑了吧。
哎呀呀，上次被这家伙吓得不轻，这回总算扳回一城，在下甚是喜悦~~~
“好啦，我信你便是。”干咳一声，我见好就收，坐正了身子，“适才失礼了，还请风先生勿怪。”
“无妨……姜蕖姑娘唤我阿旷便可。”
他颇有些尴尬地摆了摆手，然后将八卦符放在我面前，“此物虽非珍罕，但也有些用处，还请姑娘收好，日后或许会派上用场。”
收了你的东西，岂不是又欠下一个人情？还偏偏说的好像是你求着我收下玩意……嗯，既然是你“求”我……
“要我收下这东西……也行，”我唇角一勾，玩味地笑着，“你把真面目露出来给我瞧瞧好了。”
风旷远苦笑不已：“……姜蕖姑娘当真是顽皮得紧，被你这么一说，倒好像是在下有求于你了。”
话音未落，我只觉得眼前好像散去了一重迷雾，这人的脸总算是清晰起来。
目光清澈有神，五官轮廓柔和文俊，却隐隐透着武人的英气，身形亦是十分修长。啧啧，还算是人模狗样嘛，怎么偏要弄张路人脸给人看？若是以真面目示人，不知道能勾搭多少姑娘呐。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得见真容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