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明暗之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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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大概是我今年第三次来祖陵了吧？
我默默地避开了各个陷阱的触发装置，朝深处走去。这里的道路曲曲折折，一路上陷阱迷宫不断，每次来都让我有种正在玩仙剑的感觉。
——轩辕剑？别开玩笑了这个系列的迷宫是出了名的简单，我不看攻略都能走穿。
不过该庆幸的是，这里没有关底的BOSS战，否则太公大人一定会被七百多年来的历代子子孙孙问候得从棺椁跳出来掐人的。
嗯，如果他老人家在天有灵，知道了我脑子里的念头，估计这会儿也该起尸了……于是关底BOSS是自家祖宗？太公大人可是主持过封神仪式的牛人，咱这点微末功夫到了他面前，那不是耍猴儿么？
想着想着，我不由得打了个哆嗦，突然就觉得甬道两边那些长明灯的光线似乎变得有些诡异起来……打住！子不语怪力乱神、姜蕖你不可以再脑补了！！！
“进入祖先陵寝居然一脸嬉笑……明姜一脉，家教竟堕落如此了吗？”
依旧是那天遇到时所穿的深灰曲裾，吕荔缓缓自从甬道尽头的配殿中步出，神情漠然，俊美的脸在微微跳跃的灯火映照下，竟多出了几分魅惑的感觉，尤其是那双纯黑色的眸子，仿佛敛着星辉一般……夺目，且危险。
孔子信奉百善孝为先，厚葬之风亦是他所提倡，而我又身为儒家弟子，吕荔如此指责毫无不妥，但是嘴巴上我也不会认输。
“百多年前，我二人本属一家，数落子菡的家教，不就等若数落伯让的家教么？”我笑着歪了一下头，“同是一辈，伯让又长子菡些许岁数，想来，子菡应当唤一声‘兄长’才是。”
换句话说就是，乃个先出生的居然以大欺小，真不厚道！
不知道是否是光线昏暗的缘故，我竟从他眼中看到了一丝含着忍俊不禁意味的动容……
果然是看错了吧。
不过这会儿的气氛，比之上一次见面时那剑拔弩张，不知道好到哪里去了。故而我决定开门见山。
“姜氏一族自从分裂之后，明暗两脉向来泾水不犯渭水，只是不知伯让兄长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我只想知道，明姜一脉，是否打算……”他慢慢抬起手，指了指我们上方的墓室拱顶。
拱顶的金砖上，是以丹砂为颜料、细细描绘的成周社稷图……想来，他这番话，便是在试探我的意向吧？
“子菡不过一介小女子而已，伯让兄长言重了。”
吕荔笔直地看向我的眼睛，似乎是想要以这种方式来断定，我是否在撒谎：
“明姜虽大隐于朝野，然埋首稷下，向来不涉朝政，如今齐国覆灭，明姜一脉的族长，却私下垄断了全国情报买卖，甚至勾结朝廷命官私递消息……此种行为，所图又是为何？”
哟嗬，打听得听清楚嘛！暗姜隐没乡野，百多年来不哼不哈连个屁都没放，便是稷下大火、明姜一脉险些断绝的时候，都不见这些人站出来过，如今一来，便打起了兴师问罪的旗号……你以为你是谁？！
“你TM算老几？姑奶奶家的事跟你屁关系都没有！”
——斯文扫地到足以让我这伪闺秀面具戴不下去的话已经到嘴边，又被我生生咽了下去。
不说出来，至少表面上大家一片和乐，说出来了，那就是撕开面子双双翻脸……在祖宗陵寝中跟远房亲戚掐架这种事，真的会把太公大人气得诈尸的。
默然敛眸片刻，我深吸一口气，让激烈的心跳平复下来。
“此言差矣，伯让兄长可知，如今一条‘汉中大旱，乡里饿殍遍地，然当地官员恐今上怪罪，竟隐而不报’的消息，市利几何？”
见吕荔开始沉思，我抿唇微笑，“就在昨日，一名吴地来此的欲购粮贩往汉中的粮商，开价千金，要求买断此情报，我尚未应下……这条消息，便作为见面礼，赠与伯让兄长了。”
闻言，吕荔一惊，抬眼朝我看来，我报以温和平静的笑容。
“子菡此举，也是想说与伯让兄长知道，君子不言利，子菡虽是区区小女子，可也算是家学渊源，识得些道理，知道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若是做了……便会阖家不宁。”
“呵……”
吕荔那意味深长的眼神，不知是讽刺，还是赞许，或者，二者兼而有之？
“在下曾闻一字千金之说，子菡妹子这条消息，二十五字，在下看来，合起来也确值千金了。”
……你妹！
为的不过是面子上的客气，唤了一声“兄长”，你TM还蹬鼻子上脸了！老娘在家可是长女！！！
不只武力值不及对方，这会儿都说和了，我若是再翻脸，那就是我的错处了……忍字心上一把刀，忍过来了，我便成佛……啊呸！连肉都不让吃谁信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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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祖陵中出来时，暗暗留了心，吕荔三拐两拐就失了踪迹，并未与我同路，想来便是另有捷径，免得明暗两脉拜祭时撞上了。
如此一想，那日带阿若来时会遇到他，恐怕十有八九是他在此守株待兔了。
“姑娘可算是出来了……”
简伯自一块礁石后边绕出来，“晌午时分进去，这日头偏西了才出来，可是没谈妥？”
我笑了笑：“简伯就这么小瞧了阿蕖的本事么？自然是谈妥了。”
回到东海城里我们先前入住的客栈，我打量着周围并无耳目，这才细细将祖陵内发生的事情讲与简伯听。简伯年轻时跟着爹爹走过许多地方，见识比我高多了。吕荔之事，我也不知道自己处理得是否妥当，只是一时急智，这会儿还是要问问老人的意见。
“姑娘这处置倒也妥当，只是不知，姑娘对那吕荔，有些什么看法？”听我说完，简伯沉吟片刻，问道。
我想了想，斟酌了一下词句，才开口说道：“头一次见时，此人甚是倨傲，且对姜家了解极深，且一再出言相激，我原本以为他是想趁着如今百家并起分一杯羹，今日见着了，却发现此人非但未怀着那般心思，反而极有可能是朝廷那边的人。”
初初见面时，虽将我打得一败涂地，可临走之前，吕荔不仅报上了名，也将字告与我知，名字名字，若仅仅告知姓名而略去字，便是一种并未将对方当一回事的表现……我观那时情况，并非他刻意为之，那也就代表，此人并非怀着恶意前来。
“姑娘何以如此认为？”简伯眼中精光一闪，却又很快隐去。
“我与淳于师兄通信之事，除了我们俩、简伯和朱嫂，再无第五人知，便是风旷远也不知此事……而吕荔此人，却能知道些端倪，可见必定与秦关系匪浅。”我慢慢道出了自己的猜测，“而此人言语间对我们手里掌握的情报很是忌讳，同时又一再暗示我，不可与朝廷作对，故而，子菡有此猜测，并且卖了个好给他……不知简伯是何看法？”
“姑娘分析得没错，只是有一点……”简伯笑了笑，“那吕荔虽是朝廷中人，可此番试探，以简伯我来看，并非是为着那嬴政打算，实是为了姜氏一族。”
我惊诧地眨了眨眼睛，转念一想，顿时明白了。
初见吕荔时，我担心此人暗藏野心，将整个姜氏一族卷入分争之中，可那吕荔对我，又何尝不是同样的看法？明姜一脉家资之丰厚，几可媲美当年陶朱漪顿之富，如今虽大不如前，可在齐鲁，算上未摆在明面的资产，也称得上是富甲一方。况且情报这一块，我虽放了手让朱嫂去处理，可终究是挂在我名下，他忧心我生出了不该有的野心，也是理所当然。
这回该说什么？聪明的人各有各的聪明，而笨蛋总是相似的？
“这件事，姑娘虽不用去在意了，可是……”简伯淡淡地提醒道，眼中利芒大作，“家中若有背主之人，却是不可再留了。”
听得简伯这番话，我神情一凛。原来那天朱嫂的异常，简伯也是看在眼里，记在心中了。
只是，吕荔乃是姜氏百年前分裂的暗姜一脉，朱嫂却是越国出身的娘亲从家中带来的老人，齐国隐没多年的暗姜，与越国范氏，又怎会搭上线呢？
想来，这其中必有什么隐情。
一时间，心中千头万绪却抓不到一个准，我只能将此事暂且放在心里，等哪天寻到了机会，再去证实。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明暗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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