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明月]莲引》风暖怀

15、卖一送一

　　简伯的伤已经没什么大碍了，为了尽快调回分散在各地寻找阿若的人手，他跟我要了些伤药之后，就一个人提前离开了。
　　墨家那一大家子关起门来说悄悄话，我们这群目前可以算作是同盟的人，便三三两两分散在平台和廊桥上，各说各的话，各怀各的心思，各打各的小算盘。
　　这样一群人当中，心情最复杂的，大概就是我了吧。

　　“……阿若，”犹豫许久，我终究还是招手唤来了正在远处跟少羽说话的阿若，“过来一下。”
　　“阿姊，有事么？”阿若眨了一下眼睛，放低声音问道。
　　“回去以后，勤加练武，安宁日子怕是过不了多久了……”
　　听到我的话后，阿若撇了撇嘴，声音又低了几分：“安宁日子……我出来这一路可见得不多。”
　　这时我才记起来，阿若遇到盖聂一行人，来到墨家机关城，不过是这几天的事情，在那之前，他一个人在外面游荡了大半个月，简伯不敢明着违抗主家，只能在暗中护着，却不能控制阿若看到什么听到什么……
　　“……像我这样没了爹娘的小孩，外边到处都是，有的沦落街头乞讨，有的被卖进了妓寮娼馆……阿姊，你带着我过活，是不是很艰难？”
　　“……别瞎想，爹娘生前都给咱们布置好了，就算这天下乱个十几年，咱们也不会短了吃喝的。”
　　“阿姊要操心重建学宫的事情，每日还要忙着管家……我、我不该给阿姊惹事的……”
　　“……阿若……！”

　　这孩子，今天发生了这么多事情，许是给了他太大的刺激吧？当初我们逃出临淄的时候，一路虽然凶险，可那时他毕竟才九岁，还不是十分懂事的年纪。到现在已经过去三年了，有师兄和师伯教导，阿若又不笨，已经很能明白事理了……今天之事，他多少也看出些端倪了吧。
　　攻击墨家机关城的虽有秦军，但真正的主力却是卫庄所带领的刺客组织流沙。就我所知，卫庄与盖聂同出鬼谷门下，两人之间的纷争，说是师门恩怨也不为过，可是却被嬴政偷换了概念，演变为现在的局面……
　　稍微有点眼力的人都看得出来，嬴政这一招借力打力，挑拨得诸子百家相互争斗，自己则在咸阳宫中坐收渔利。
　　没来由地想起了昔年稷下学宫百家争鸣的盛况，或许有着名利之心，但是更多的，却是弘扬自己的理念，让自己所代表的学派得到更多人的承认……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话真的不假。我不由得叹了一口气，思绪再度回到了眼下。

　　从另一个方面看，眼下各家虽然迫于嬴政的压力，不得不联手反抗，虽然其中也有私人之间的情谊，可是这种结构十分松散的同盟，一旦利益上发生的冲突超过了私人感情，拆伙也是迟早的事情。
　　抬眼看看不远处正在交谈的张良师兄和范增，我脑中想到的，却是史记中那场极为惊险的鸿门宴……若我没有记错，这两位也会在场的，而且立场对立，矛盾尖锐。可此刻瞧去，倘使不是我记得后世之事，又哪能看得出来呢？

　　“阿姊，你在想什么？”
　　许是久久不见我的后话，阿若用力摇了摇我的手，正打算说些什么的时候，突然又朝着另个一个方向望去，墨家的几个头领已经从中央大厅里出来，然后恭恭敬敬地请那个被阿若称为“天明”的孩子进去。看到这一情形，周围的墨家子弟不由得议论纷纷。
　　“天明是墨家的下一任巨子？”阿若眨了眨眼睛，显然是没有反应过来，“他们到底是什么打算啊？我看就是为了……”
　　“安静点，”我用力捂住了阿若的嘴巴，免得他的后话激怒了此刻群龙无首的墨家子弟，“现在先不要说，回家之后，我再跟你仔细讲。”
　　说完，我瞄了瞄张良师兄那边，他也是一脸深思的表情。也是，阿若都能想到的事情，他怎么会想不到？

　　墨家在巨子之下尚有五名首领，且不说此刻重伤的端木蓉，其他四人，盗跖、雪女、高渐离、大铁锤，虽说从中选一人出来作为下任巨子并不难，可是我观那四人，盗跖生性油滑浪荡不羁，雪女作为女子多有不便，高渐离寡言少语难以交流，大铁锤武艺虽好但是性子略显急躁，无论选谁都有欠妥帖……所以，干脆从零开始，直接来个巨子养成么？
　　阿若先前告诉过我，天明姓荆，乃是荆轲之子，荆轲在墨家是鼎鼎大名的人物，他的儿子为巨子，也不会有人说嘴，更重要的是，天明背后还有个剑圣盖聂……那墨家巨子今天这一手，算是把盖聂也绑在墨家这条船上了。
　　目送那个叫天明的少年被盗跖和大铁锤绑票似的一左一右提起来，一路大呼小叫着进了甬道里，我默默地摇了摇头，撇开视线……没见过这么赶鸭子上架的。

　　回到中央大厅之前，雪女倒是特地把八卦符给我送了过来，还跟我道了谢。
　　按照逍遥子的说法，八卦符可以缓解六魂恐咒的危害，但是却不能根除，那墨家巨子拿着符，大概可以拖延个把时辰，这会儿却不用了，看来是做好打算了。
　　注意力复又回到了八卦符上，这玩意说白了就是一件魔防道具，阿若的武艺还不到家，对敌经验基本没有，更不用说防备偷袭，给他用倒正好。但麻烦的是，这八卦符就跟块甩不掉的牛皮糖似的，老是粘在我身边……还是改天问问风旷远，能不能帮阿若也弄一个吧。

　　“阿蕖姑娘，赠你紫铜符的人……很了解阴阳家的咒印吗？”不知何时，少羽悄悄走到我跟前，小声问道。
　　“应当很了解吧。”
　　我摸了摸下巴，风旷远那家伙既然敢夸口说能解六魂恐咒，我也不好不给他面子不是？
　　“听少羽的说法，难道还有人中了咒印么？”
　　“是天明，”阿若插话道，“那天在徐夫子的铸剑池边，天明还因为咒印的缘故昏过去了。”
　　少羽点了点头：“如果方便的话，能否请阿蕖姑娘帮忙引见一下那位高人？”
　　“恰好，我也有事要找他，这件事情，我会想办法的。”
　　即便抛开阿若开口帮腔的缘故，我本来也不打算放过那家伙，敢用八卦符陷害我被拖下水，我不阴你一把就实在对不起自己的器量了……姑奶奶不留神被张良师兄坑着卖了，你也别想逃，哼哼哼哼……
　　一边想着，我笑了起来，心情突然愉快了许多。

　　“阿若，你家阿姊经常这样？”
　　退开好远，项少羽这才摆脱了乍起的满身寒意，再看看那明明一脸笑容，周身却阴风惨惨的清雅女子，他下意识地抖了抖。
　　姜若默默地移开了视线：“……阿姊，嗯，我家阿姊……平时都很……温和……的。”

　　外表温柔和亲，脸上总带着浅浅的笑意，骨子里却是淡漠凉薄，家人以外的人甚少放在心上，平时一副洒脱自在的随和模样不知道骗了多少人，可偶尔情绪反常的时候，真面目就不小心露出来了，狼外婆也不过如此……好可怕嗷……
　　话说回来，以前能让阿姊变脸的也就是他姜子建一人而已，这世上什么时候又多了一个能迫得阿姊破功的高人咩？

作者有话说

　　新年快乐，二更奉上~求作收求留言~~~
内容提要中的“高手”，指的是大叔和阿旷，前者已经被绑上了船，后者预定绑上船^0^
有关墨家巨子，燕太子丹，其实我第一遍看动画的时候，对他还素很敬佩的，但是第二遍第三遍看下来之后，我又觉得此人的城府实在很深。
先看大铁锤的回忆中，他先是得罪了上司，然后又被上司出卖，遭到秦军围剿，全军覆没之后得太子丹相救，后来加入了墨家。这里请注意，太子丹只救了大铁锤一个人，而以大铁锤的性格是不会放着兄弟不管的，换言之，当时活下来的仅仅大铁锤一人，单看这里，可以解释为太子丹到的时间非常巧合。
再看雪女的回忆，她杀了那个垂涎她的燕国权贵，与高渐离汇合之后，开始逃往，最后被逼得跳崖，而太子丹也是这个时候出现的。之前雪女和高渐离逃了那么久太子丹都没出手，偏偏在两人最后的生死关头出现，一次可以说是戏剧性，但是加上大铁锤那次，未免有些巧过头了。
后面也看到了，大铁锤雪女小高对墨家巨子——生死关头救了自己一命的人——的忠心可不是一点两点那么简单，重点在于，生死关头救人，时间之巧，且并非一次两次【请联想少羽他们被蒙恬追杀，危急关头墨家出场救援】，救人于危难之中，雪中送炭之恩更甚于锦上添花，即便是为了报恩，被救者也不会跟他唱反调，由此聚集大量支持者，我越看越觉得太子丹的心机很深。再想想天明被任命为墨家巨子的时候，太子丹和盖聂是并排而坐的，由此推测，两人应当是做了什么约定。盖聂一直是天明的保护者兼监护人，只要天明的利益被绑在墨家一天，盖聂就不会坐视墨家危难于不顾，这样一来，剑圣也绑上了墨家的船……
说了这么多，并不是抹黑巨子，毕竟太子丹是燕国太子，未来的燕王，有城府有算计并不是过分的事情，而且他也没有做过害人的事情，相对于秦时中的反派而言，他是个有情有义的侠者。但是阿蕖也是在权贵之家长大，对于勾心斗角之类太过敏感，所以才会冷眼旁观，并且告诫阿若不要跟墨家接触过多，加上又是主观角度叙事，难免会有失偏颇，所以在下多几句嘴解释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