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大司命者 ...
-
因眼下墨家机关城内情况不明的缘故，我们一行人走得甚是沉默，气氛也是凝重无比，一路上只听得那马蹄隆隆，却无半点人声，显是忧心城内局势所致。
抬眼望向那云山深处，唯有满山翠色蓊郁葱茏，却是不见半分杀伐之意。
许是带着上一世为人的记忆，也能充作几年岁数，我的性子较之同龄人略多了些沉郁，自出生以来，情绪便极少失控。可是此刻，我竟无法抑制自己的恐惧，越是靠近墨家机关城，心中的不安就越盛，就怕看到了最最不想看到的景象……
想起简伯的留言，复又记起了适才在山崖那边看到的毒水，我咬了咬牙。倘使阿若真的有个万一，便是那咸阳宫，我拼上性命也要闯一闯，就算不成，大不了过几年我也去一趟博浪沙！[1]
阿若呀阿若，你可一定要好好儿的，爹娘都不在了，若是连你也不要我了……
思及此处，我不由得攥紧了马缰。
“……子菡，你若再扯下去，怕是要堕马了。”
我脸上一僵，迅速低头，胯、下的良驹已经快要吐白沫了，这马儿驯得极好，便是我如此折腾，居然也毫不反抗。我心知自己下意识地便拿马儿出气，立刻把缰绳松了松。
“子菡觉得，此刻机关城内会是什么情况？”话头一岔，回到了正题。
“还有活着的人吧……”想到周围都是墨家的人，我低八度说道，免得被人翻白眼，“那下在水中的毒甚是厉害，被活水稀释了都能毒死那一大片水域的鱼，但是既然能把毒水放出来，便证明城内还有活人。”
“那子菡可否想过，城中若是已被秦军完全占领，秦军为了方便行事，同样会放出毒水的……”
“……”闭上你乌鸦嘴吧拜托了我谢了你了！我家弟弟你的师弟还在那里面呢！
“不过，子建有子菡指点武艺，想来当是无恙吧。”
“……不带这样说话大喘气的……”故意的吧你一定是故意的对吧？！
正在我磨牙的时候，前面似乎有什么发现，墨家巨子第一个停下来，下马扶起一个躺在路当中的人。我远远看着，那人似乎也是一身墨家的服饰。
两儒一道相互交换了一下视线，也跟着下了马，上前查看情况。
不过……看着被墨家巨子扶起来的那个人，我眯了眯眼，倒在哪里不好偏偏要倒在路中央，他就不怕被后面的追兵发现么？就算受了伤走不动，躲到路边的角落里还是做得到吧？
正在想着，一道刺目白光闪过视野，电光火石的一刹那，墨家巨子的左手食指与中指已经夹住了那个伤员刺来的剑，气氛一下子绷紧到了一触即发的地步。
看到那把剑融化消失，然后一个红衣的冷艳女子从那伤员消失的地方走出来，我突然很想放一只符鸟出去让风旷远来江湖救急……
目光触及那女子的双手，张良师兄微露惊诧之色：“这双手……”
“阴阳家的……”迅速翻动脑子里的记录，对照眼前之人的特征——那双血红的柔荑，“大司命？”
大司命双手扣起一个奇异的手印，身前聚起阴阳双鱼咬合而成的血红太极，红光最盛的时候，那阴阳鱼蓦地爆裂，血光四溅，逍遥子一个错步挡在我们前面，挥剑格开了飞溅而来的血光。
许是我站的位置不太好，一抹被逍遥子击开的血光竟朝着我飞来。周围都是人，没有空隙给我躲避，正准备拔剑抵挡的时候，挂在剑柄上的八卦符猛地窜起，堪堪挡在我前面，飞速旋转带出的气旋眨眼便将那漏网的血光吞噬而尽。
……我说风旷远，你还真是送了个好东西啊，难道你竟能未卜先知不成？
“哦，居然是那个人的术……”大司命眼神一闪，视线锁定了八卦符，“哼，看来他的失踪，跟你也有关系了？”
难怪突然说要搬家，感情那货就是一通缉犯！呃，我记得窝藏通缉犯，好像是跟通缉犯等罪[2]
……打死也不认！！！
“……我抓贼的时候从那个贼人身上拿到的，你喜欢就拿去好了。”
张良师兄重重地咳了一声。
“果然是认识的……”大司命冷哼一声，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抬手抚了一下鬓发，“各位就在此好好活动活动筋骨吧！”
身穿重甲的秦兵从她身后涌出来，与此同时，我们后面的山道上也出现了大批秦军，都全副武装的铁甲兵……前后夹击，我押宝押中了一半，嗯，总比从上面砸滚石擂木强一点儿。
对于要杀我的人，我从来不会手软，基本上每一剑都会见血。打斗的空隙里，我偷眼瞟了一下周围，墨家的子弟训练有素，配合得十分默契，面对秦军的攻击竟是滴水不漏。而其他人却有点惨了，基本上都是各自为战，好在代表各家前来的都是很有实力的人物，单打独斗也没怎么落下风，尤其是逍遥子大叔，他周围的秦军一扫就是一大片，跟满级玩家刷怪似的。
“平日虽见子菡佩剑，却只道是文剑[3]，没想到，子菡的剑术竟不下于姜尧师叔……”
“……”谁说剑上挂穗穗就是文剑了？！慕容紫英还有个九龙缚丝剑穗呢！！！
我若无其事地移开了视线，继续与秦兵游斗，却是下意识地离张良师兄远了一点……掐架中途说话，这不是找打么？
虽然我们这边的人实力都不错，但是架不住对方人多，一场恶战下来，伏击的秦兵全部被消灭了，而我们这边也只剩下四个人。
那墨家巨子似是发现了什么，迅速朝山谷上方奔去，待我和张良师兄、逍遥子赶到的时候，他已经救下了一个扎着小马尾的男子，听他们对话，那个垂着两缕蟑螂须似的额发的男子，应当是墨家五位首领之一的盗跖。
听盗跖说，机关城的情况虽然很危险，不过还没到我和张良师兄脑补的那个程度。等墨家巨子帮盗跖疗伤完毕之后，我也打听了一下，简伯是扮成秦兵跟着混进机关城的，可阿若那怂孩子几天前就在墨家了，却是跟盖聂一行人一起过去的……我勒个去你还跟通缉犯玩儿到一起了！！！
姐姐窝藏通缉犯，弟弟跟通缉犯同行……怎么看都像一窝反贼，我、我不要落草为寇嗷！
我内心做蒙克名画呐喊状。
“姜蕖姑娘大可放心，墨核的防御能力极强，眼下应当无碍……”
赶往机关城的路上，那盗跖倒是安慰了我几句，“再说那小子机灵着呢，身手也不错，虽说不一定打得过敌人，但是逃命应该没问题。”
被我逼着练了一年的身法，阿若要是再不长进点，他姐姐我就该跪在祖陵里自杀谢罪了……我默默地撇开了脑袋。
话说你号称速度天下无双偷遍天下无敌手的盗跖，不也被那白凤追得抱头鼠窜么？就阿若那点三脚猫的功夫，跟流沙那伙人完全不在一个起跑线上，就算让他抢跑也无济于事啊摔……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大司命者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