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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第十节 ...

  •   我一生向你问过一次路
      你一生向我挥过一次手
      远远的我为你唱一支歌
      静静的你露出天边的笑容

      狂妄么?徐蔚瑶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高一个头的男生,淡淡的表情,若有若无的微笑,似乎事不关己的说着志愿的事情。
      只填一个清华,那是非清华不读了?徐蔚瑶很佩服这份勇气,自己是不敢的。
      不过最后迫于老师和我妈的压力,还是填了第二志愿,中山,形式上做个样子,秦朗撇撇嘴,保送我都没去,难道还真的要考过去?
      老师和家长自然是保险起见了,徐蔚瑶很能理解,就拿自己说吧,早知道是保送高中部了,中考还是一样的要考,一样要填志愿。
      你的分数快出来了吧?我们考完中考看卷就差不多结束了,秦朗不担心自己的高考,想听听徐蔚瑶的好消息。
      恩,不是第一就是第二,还用想,徐蔚瑶可不谦虚。
      这么有信心?我说的不是附中哦,秦朗就欣赏徐蔚瑶舍我其谁的这份自信。
      不会丢你这个准高考状元的面子拉,徐蔚瑶取下左手的护腕,先谢谢你的幸运护腕拉。
      你还真的戴进考场了?秦朗不过是开玩笑的,看徐蔚瑶那时还有点病泱泱的,就送这个希望给她带来好运气。
      当然了,你不是说是幸运护腕吗?徐蔚瑶可是很认真的,你戴它篮球赛从来没输过啊。
      呵呵,秦朗想说我没戴它打球一样赢的,都送给你了,我怎么可能收回呢。
      不是拉,你戴着它高考那三天肯定像我一样发挥顺利的,徐蔚瑶没想那么多。
      我有这个啊,秦朗晃晃左手腕上的黑曜石手链。
      那是去年暑假夏令营买的,徐蔚瑶一眼就看出来了,可惜自己戴大了,又只有那一串,刚好秦朗戴正合适,于是就转手给秦朗。
      你是不是专门为我买的啊?秦朗那时候说,我戴刚好合适。
      其实是自己第一眼就喜欢上了那串手链,黑色的珠子闪着亮亮的光,摸上去,凉凉的,仿佛心都可以静下来。
      这么一说,倒觉得秦朗很适合戴呢,和他沉静下来散发的那种温润的气质很像。
      那只是自己的一个小小的无心之举,徐蔚瑶并不觉得有什么意义。不过秦朗要说它是幸运手链的话,意义就不一样了吧。
      那好吧,徐蔚瑶不再坚持,又戴上护腕。
      考完你就出去了?徐蔚瑶知道秦朗暑假大半时间不在G城。
      是啊,先去广州看我妈,回来再去湘西玩玩。秦朗早想好了。
      说到湘西,徐蔚瑶就想起赶尸,放蛊,土匪,总之是个很神秘的地方。现在湖南发水灾啊,你还敢去?
      又不是湖南每个地方都涨大水,秦朗也知道今年洪灾严重。
      那倒是,徐蔚瑶点点头,要不你等汛期过了再去玩吧,暑假有两个月呢。
      没准我还可以参加抗洪抢险,当个英雄什么的,秦朗笑笑,却不知一语成卙。
      你还参加抗洪抢险哦,洪水一来逃命都来不及,徐蔚瑶白了秦朗一眼。什么时候回来,乐队还等你呢。
      顶多一个月吧,八月我会回来,秦朗知道分数一出来自己肯定是走不开了,估计到时候媒体采访,办状元宴,爸妈哥哥都会来G城,加上还有亲朋,有的热闹。
      一个月的时间说长也不长,徐蔚瑶算算,那时候自己应该可以弹出一首完整的曲子了。
      好吧,等你回来送礼物给你哦,徐蔚瑶神秘一笑。
      是什么?秦朗很好奇。
      我的第一首歌啊,徐蔚瑶词曲都写好了。
      你说吉他?秦朗马上反应过来了,好,我等着听。
      是我自己写的歌!徐蔚瑶知道乐队的原创都是秦朗一手包办,以后这个局面就要被自己打破了。
      不错啊,看来以后你也可以组个乐队了,秦朗以为徐蔚瑶参加乐队学吉他只是一时兴趣,现在看来,不是这样。
      暂时还没想这来,徐蔚瑶习惯了跟着秦朗后面当小弟,要自己当老大独当一面,真不敢想象。虽然,这一天早晚要来,不过,一天还没来就一天不愿意去想这些。

      秦朗果然一考完就人间蒸发了,舒畅看着手里的准考证,这个家伙,说什么在外省不方便,要自己帮他查下高考成绩,其实他的分数还用查么?闭着眼睛都能想象,他肯定是第一拉,三次模拟都甩了第二名二三十分的。
      倒是自己,对高考没什么感觉,就像月考似的,反倒一点也不紧张了,爸妈也很默契的不提分数的事情,等分数一出来,就别想这么安静了,舒畅叹了口气,想起道道说的同学聚会,才毕业几天呢。不过以后大家都考出去了想见面就难了。
      毕业了大家都从高三那种特殊状态里抽离出来,尽情的玩,唱歌,打牌,溜冰,吃小吃。
      本来这么多同学在一起,应该觉得很兴奋才对,可是舒畅发现自己始终不能高兴起来,心里面有什么事情牵挂着。
      道道看出了舒畅的勉强,还想高考分数呢?出来玩就什么事都别想。
      没想,舒畅也不清楚有什么在心里牵挂着,不安心的感觉。想也没用。都考完了。
      那你想什么?道道不解。
      我也不知道在担心什么,就是有种不好的预感,像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舒畅很希望自己的直觉是错误的。
      除了高考,还有什么好担心的?道道觉得舒畅的担心是多余的。
      女生就这样,有时候情绪来的很奇怪,舒畅笑笑,希望是自己多心。
      学文的女生就更加,道道能理解,感受很细腻。
      还是你们男生好,不会为小事和莫名其妙的情绪烦恼,舒畅由衷的说。
      其实男生的洒脱也是表面上的,道道并不想说高三的时候他最好的一个朋友常常来找他,不说什么话,两个人沉默的坐着,看书,写卷子,互不打扰,可是往往泪水会打湿卷子。哭的那个自然不是道道,而是学业和感情都受到极大的打击的他的好朋友。
      实际上呢?舒畅想到了秦朗,高处不胜寒。
      实际上男生是很脆弱的,道道还在想那个朋友,从初一就在一起的女朋友,在他高三这年说分手。成绩一下从前十跌到后十。这样的变故,要是自己,该怎么面对,怎么承受?还好那个朋友最后熬过来了,现在绝口不提以前的女朋友,高考似乎也发挥得不错,一本没什么问题。
      也许,不过男生脆弱的时候,一般都会把自己藏起来,不让别人看到,而不是像女生那样找人哭诉吧,舒畅觉得是这样。
      是呀,道道笑笑,还好那都过去了。
      你说高三?我觉得高三你比我坚强多了,舒畅不敢相信道道会有那样脆弱的时候。
      是因为自己见过更软弱的人,道道知道自己坚强的理由,其实,只是为一个人。
      还记得我给你提过的建议么?道道试探着问。
      没对象,舒畅想也不想。
      我不算么?道道看着舒畅。
      你也不用可怜我没人要吧,舒畅何尝不清楚道道想说什么,可是现在还不是时候吧。
      道道脸色变了一下,很快又恢复如常。你知道不是可怜。
      我知道,舒畅抬起头来正视道道的目光。去北京读书还有四年时间呢。
      这算是答复吗?道道也没再说。还有四年的时间。
      我只是希望一切顺其自然。舒畅有点不忍。
      我可以等,道道轻轻却坚定的说出了这四个字。三年我都等过来了。
      这又何苦呢,舒畅轻轻叹了口气,可是自己何尝不是这样?
      就让时间来见证此刻的决定吧。

      中考分数出来徐蔚瑶是附中第一全市第二,这个结果在意料之中,徐蔚瑶并没什么好高兴的,照常在家弹吉他写小说。
      在高考分数出来以前,中考状元是家长和老师最热门的话题。徐蔚瑶的大名自然又上了报纸,还是头版,虽然她是榜眼,可是诸多的比赛奖状和第一完全把状元的风头压下去了。家长都希望自己的小孩能像她那样成绩好又能全面发展。
      怎么还不出高考分数?徐蔚瑶都怕了,现在一出去就会被人认出来,会问自己学习方法不说,还要自己和没自己小多少的初一初二学弟学妹现身说法。早知道真不应该接受电视台的专访。
      只要高考分数一出来,那么自己就轻松了,话题自然就转到秦朗那去了,就不用天天躲在家里了。徐蔚瑶每天都盼着快点放榜。
      舒畅第一时间给秦朗查的分数,自己的还是后查的。
      秦朗无疑是今年的状元,满分750分他打了725!
      英语满分,数学满分,语文只有作文扣五分,145,化学和物理各扣十分。
      自己和秦朗是没法比,虽然也有698,算是文科的高分了。
      上北外是没问题了,这就可以了,舒畅的目标只是北外。
      几乎同一天,秦朗的分数传遍了附中。
      早猜到他是今年的状元了,可没想到他考这么好,徐蔚瑶都吃了一惊,反应过来马上拨了秦朗的扩机。
      我知道啊,秦朗的声音听上去并不惊喜,舒畅帮我查的分数。
      我还在路上,要过几天才能回。
      你的歌练得怎么样了。
      有礼物给你哦。保密,回来你就知道了。
      徐蔚瑶都插不进话,只听见秦朗在说。
      等我回来哦。
      回来你要第一个通知我哦,现在找你的人可多了,徐蔚瑶半开玩笑,那些记者都等着你的独家呢。
      是啊,我回来你就解脱了吧,秦朗听说了徐蔚瑶的“遭遇”。
      你知道就快点回来撒,徐蔚瑶觉得秦朗和人间蒸发了一样,走了那么多天,一点消息都没有,要不是自己打他扩机,估计连他在哪都不知道。
      呵呵,想你哥了?秦朗笑笑。
      我想礼物,徐蔚瑶才不承认。
      确实很宝贵的礼物哦,秦朗卖了关子,是特地为你准备的。
      是什么呀?徐蔚瑶好奇心来了。
      回来给你看,秦朗不说。
      我也有惊喜给你哦,回来你就知道了,徐蔚瑶很想说自己的第一首歌是写给他的,《我哥》。
      真的吗?为我准备的?秦朗半信半疑。
      当然了,徐蔚瑶能想象秦朗听到这首歌的表情。
      不是什么整蛊的小玩意吧,秦朗故意说。
      什么呀,徐蔚瑶一头黑线,说了是惊喜,当然是好事了。
      好事?秦朗忍着笑,好吧,看谁的惊喜更有创意。
      这个也比?徐蔚瑶瀑布汗。

      开玩笑吧?秦朗怎么可能是烈士?徐蔚瑶完全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报纸上都登出来了,舒畅很能理解徐蔚瑶的感受,自己也不相信。
      他真的在湖南参加抗洪抢险了?徐蔚瑶呆呆的看着报纸,高考状元秦朗。一遍又一遍,确实是秦朗。不是同名,不是别人,就是几天前还在电话里说等我回来的秦朗。
      那时候还是开玩笑的说,逃命都来不及,居然是真的!?
      学校打算为他开个追悼会,周六上午八点半,舒畅忍着心里的悲痛,因为徐蔚瑶现在比自己更伤心。
      好的,我知道了,要转告其他人吗?徐蔚瑶抬起头来,一张苍白的毫无表情的脸。
      舒畅一惊,你转告记者站的人吧,我和他们不熟。
      好,谢谢你了,我先回去了,徐蔚瑶不敢回头,怕自己一回头就会失去所有的勇气。
      又开始下雨了,是知道自己哭不出来,为自己掉的眼泪吗?
      徐蔚瑶握着电话,发现自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听见电话那边的人在着急的问,喂,谁呀?
      一晚都迷迷糊糊的,只觉得头很沉,也许是回来的路上淋了一点雨的原因。
      整个人看起来没什么精神。算了,这时候也顾不上什么形象了。
      追悼会来的人比想象的还多,老师,家长,同学,记者。
      徐蔚瑶只是静静的站在角落里看着,没有力气说话,也不想说话。
      大厅里挂着秦朗高三的毕业照,照片上他穿着白衬衣一脸沉静,嘴角微微抿着,那样年少生动的男孩,还带着一点少年的清涩。
      他真的死了吗?徐蔚瑶觉得这不是真的。
      有记者过来,是认出来自己了吧,虽然,关于秦朗,有太多的话要说,可是现在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徐蔚瑶本能的退后一步,踩到了舒畅的脚。
      舒畅看到是徐蔚瑶,明白了,她和记者聊起了秦朗。
      徐蔚瑶有些感激的看着舒畅,很想说声谢谢,可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又下雨了,窗外阴沉的天,这么低,好象伸手可以摸到。
      再也没有力气了,眼前闪过秦朗的脸,那样熟悉,徐蔚瑶只听到舒畅的惊呼。
      醒醒?有人在叫自己。徐蔚瑶睁开眼睛,是在病床上。自己又发烧了吗?都忘记昨天淋了雨,应该提前吃感冒药的。
      张张嘴,想说什么,还是没有力气。
      眼前是一张似曾熟悉的脸,是秦朗吗?又有点不像,眉宇间已经没有少年的清涩了,但棱角分明的侧面又像极了秦朗。
      我是秦朗的哥哥秦钟。少年,不,应该说是青年吧,说话的样子也很像秦朗。
      哦,徐蔚瑶有点疑惑,你认识我?
      刚认识,秦钟刚知道这个在追悼会上昏过去的小女孩就是秦朗信里的徐小弟——她比自己小了整整十岁。
      怎么看也不像秦朗信里说的那个飞扬跳脱的假小子。就像一个受了伤的小女孩子,满脸的戒备,秦钟心里微微一酸。
      我一淋雨就会发烧的,徐蔚瑶早习惯了。
      是这样吗?秦钟看着徐蔚瑶,苍白瘦弱的小女生,有信里说的那么坚强吗?
      这是秦朗送给你的礼物,秦钟在整理秦朗的遗物时发现的,一本日记,虽然他一向不看弟弟的日记,但这是他的最后一本日记,而且在首页写了是送给徐蔚瑶。
      谢谢,徐蔚瑶接过来,并没有马上看。怕自己看了会哭,一直跟自己说要坚强不要哭。
      真可惜我送给他的礼物他看不到了,徐蔚瑶有些遗憾。
      是什么?秦钟没想到徐蔚瑶还有礼物。
      我写的歌,徐蔚瑶摇摇头,练了那么久,无非想看他听到是怎样的表情,现在看不到了。
      你会写歌?秦钟更惊讶了,虽然他知道徐蔚瑶是秦朗乐队的编外成员。
      可是现在没有任何意义了,徐蔚瑶平静的说,谢谢你来医院看我,还有礼物。
      是下逐客令?秦钟看得出徐蔚瑶只想一个人呆着。那样的眼神和秦朗一模一样。难怪秦朗在信里说她是自己的翻版小弟。
      徐蔚瑶翻开了日记本,一页一页,看得很慢。
      最后一页,夹了一张漫画,是用铅笔画的,画上的小女孩穿着背带裙,短短的童花头,圆圆的脸上还挂着泪珠。
      下面的小字写着,1993年立夏,遥遥。
      难怪第一次见面就觉得似曾相识,难怪他问自己那篇小哥哥是不是真的。原来,真的有这么巧,他就是那个小哥哥。

      自由的风飞舞去秋天
      任凭昨天随着它飘散
      它不知道有一种脆弱叫孤单

      孤独的花睁开流泪的眼
      祈求时间不要去改变
      它不知道有一种脆弱叫思念

      沉默的树盛开在天蓝
      逝去生命年华的灿烂
      它不知道有一种脆弱叫永远

      ——水木年华《风•花•树》

      徐蔚瑶病了大半个月才好。
      秦朗葬在烈士陵园。青山绿水,倒是个幽静的去处。
      虽然你没有守约,可是我不能不守约,这首《我哥》 就烧给你吧,徐蔚瑶看着崭新的墓碑。

      他是你有困难时会第一个想起的人
      他是那个叫你小弟而你却不叫他哥的人
      他是打击你之后又说你其实有很多优点的人
      他是真心关心你却从来不说出来的人

      他的名字叫秦朗
      看今天天气多晴朗
      所以你要开开心心去面对生活
      他曾经这么对你说

      欲将心事付瑶琴,知音少,弦断有谁听。
      秦朗,你会听到的吧。
      天堂里有没有车来车往?

      (全文完)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第十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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