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七章 黑暗 ...
-
银色的马车突然停了，传来流苏轻轻碰撞的声音。桑•让德平静的脸上，仍然是没有一点波澜，可是声音却暴露了他的情绪。他吸了一大口气，才能把这个名字完全念出来。“杜沦河。”200年前，杜沦河是妖精的河流，精灵在此吸收天地精华，获得智慧。然而几乎是在一夕之见，一切都毁了，精灵和魔剑士所交织的血，染红了宽阔的湖面，山峦如聚，冲不过万里盔甲的屏障。那血腥的一切他都仿佛历历在目，那时他不过是个实习祭司而已。
为什么会有战争，为什么会有刀剑。如果剑天生是为了杀人而铸造，那么开创了这七界世界的圣皇，为什么要在每一大陆上留下一把擎天剑呢？我冷冷地看着紫瞳的桑•让德。他被盯得有些不自然。他知道那眼眸里最后包含的是什么，除了绝望，就只有空无。
我浅笑起来，用那双无比明亮的黑眸凝望着他：“精灵的祭司，你告诉我，我的名，在魔族是什么？”
“不，魔族的名字并不轻易透露给人，但是那位精灵族的皇妃，叫你加也。珐殒，我们的王——兰度殿下——”
“那是你的王，让德。他是你们的王，如果他不是你们的王，难道我会到这里来吗？”
一夜之间，一切都变了，唯一没有变的人，似乎是我。所有的仇恨，无边的愤怒，像洪水一样包围着我，无知的民众，愚昧的臣子，只知道复仇的快意，不知道失去的可怕。可是为什么要在那一夜，在被抱上星辰的那一夜，突然掉下了无底的深渊。
兰度殿下，精灵的王，你也意识到了无奈和无能吗？没有办法冲破的阻挠，不可能无视的仇怨。可是你忘了，我并没有变，我是那个我，我只是精灵珐殒。当我震惊得难以置信，想跑去向雷诺奶奶求证时，桑•让德告诉我，雷诺已经被人杀害了。那一瞬间，你也看见了所有人露出的“果然不错”的表情，是吗？你在怀疑，我是不是故意呆在你妹妹身边的奸细？我知道你怀疑，困惑，难以自持，但你仍然用自己的声音压制了所有人，将我护在身边。
只要你说相信就够了，只要你相信就够了。但是我已经不能再呆下去，我不能让那英明伟大的王，陷入最无助的境地。
王，原谅我的不辞而别。我知道只有一个人可以帮助我，那就是让德。他已经通知了冥之大陆的魔族，在这杜沦河的对岸，会有人前来接应。但是我的王，你或许也不能了解我，我渴望的是翅膀，我渴望的是飞翔。我不能够忍受从一个宫中到另一个宫中，无论走过哪里，都是异类的鄙夷。我会让所有人知道我的名，以我的生命起誓，我灼热的信念与爱同在。
杜沦河的彼岸，黑色的图腾旋绕在空中，绯红由其中宣泄，渐渐变为一层薄薄的光网。那是不是表明，我即将要走入的黑暗境地？立在那图腾之前的，黑斗篷下的眼睛，媚惑的绿光闪现在那一双黑瞳里，这才是我的族人吗？这才是我眼睛的由来吗？
“加也，你的母亲央求我前来接你，你在没有被魔皇承认之前，没有皇族的姓氏。”我听到了一个陌生的名字，那或许是要陪伴我一生的名字。我拉下了头上只有精灵才佩带的风之石，除下了月之土特有的绿茵镯，用我的刀，将那头浅浅的茶色的头发齐耳割断。我将头发连同刀抛给让德。
“回去告诉你们的王，珐殒死了，就死在从前的精灵河边。”
让德恭敬地向我鞠躬：“加也公主，原谅我辈的冒犯，如果珐殒活着，王永远不能够振作起来，带领我们冲破阻碍，回到故土。但是公主加也，和我们的王，并没有任何关系。不可能在战场相见，也永远不会再见。”这就是你愿意帮助我的原因吗？想让所有人都忘记我的存在？是的，精灵的珐殒，已经不存在了。
所有精灵的梦想，踏上杜沦河的西岸，如今的我，已经实现了。“加也，上鬼车吧，你的母亲在等着你。”
“给我你的战魂马，我要骑着回仙度瑞。”不等他反应过来，我翻身骑上了其中的一匹，用水仞将鬼车于战魂马之间的束缚割断了。“马是需要奔跑的，人是需要飞翔的。”不同于精灵地界的狂风，吹拂着我的头发。我并不知道在赤红一片的日暮，黑色战马上我的眼眸，焕发着耀眼的光芒。
黑眸的魔族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他冷冰冰的脸上也现出了一丝笑容。“都宾列•冯•艾特，这是我的名字。我允许你叫我艾特。”
他也翻身上马，踏着火红的土地，向西面奔去。精灵的河啊，杜沦河，我那时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还能再来到你身边。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七章 黑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