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的彼端（原名黑瞳）》画堂西

3、第二章 身份

　　象征着精灵一族色彩的蓝和银，像天空和云朵一样，布满了陧罗利的天空。吉祥的银绒鸽，张开银色的翅膀，在空中欢笑。到处都是银色头发的精灵族，也有的有着一头浅蓝色头发，只有我的头发比较莫名其妙，叫许多人投来目光。

　　我最讨厌像被观赏什么一样看着，更何况他们的眼神虽然不轻蔑，却也不欣喜。我是不是要庆幸自己出生在精灵族呢？精灵虽然对外人排斥，却也不会鄙视，不像魔族的混血儿，是比奴隶还要悲惨的下场。

　　芮娜无意间望了望我：“珐殒，你眼睛的颜色又变了！”
　　“真的？又变蓝了？”她点点头。大概是因为害羞和紧张吧，我的眼睛只要一到人群多的地方，就会自动的变蓝，变成最最普通的颜色。
　　我对着她浅浅地笑。芮娜目光一呆，微微有些失落地问：“珐殒，你笑起来真好看。”

　　“啊？就我这五大粗的？”天啊！你芮娜才是美人啊。

　　“不，是你笑起来，很像风。”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见茶馆的议论声。好久没有出门了，除了手脚痒痒的，耳朵也是痒痒的，我这人虽然不算太讨厌，可是小道消息还是喜欢听的。我向芮娜使了个眼色，硬拉着她在旁边的桌子上坐下。

　　“今天的大典，据说要宣布非常重要的事情呢。”穿着红色精灵衣服的人抿了一口茶说道。

　　“重大的事情，该不是关于兰度殿下的婚事？”穿蓝衣服的精灵呛了一口水，好不容易抚平了胸口，好奇地问。
　　“哎，不是这么回事。不过听你这么一说，兰度殿下也快到年纪了。我是说，是上王殿下要宣布重要的事情。而且，还和王后，美丽的安•芙纳蒂有关呢。”
　　美丽的安•芙纳蒂！我的耳朵竖得更高了，我那心目中最崇拜的女神啊，伟大的精灵。芮娜拉了拉我的手，尴尬地看着我整个人偏向那一桌。
　　“你们还记得耀日大战么？”那是捍卫了精灵族尊严的大战，那一战后，芙纳蒂就结界了精灵族，却因为此而废尽元神，最后在四十年前去世了。
　　我还要再听，芮娜红着脸瞪我，我只好收敛一点。这时候，说话的人全部都站起来。一声轰鸣，绯色、紫色、青色、兰色的光芒照亮了天空，刚刚还蓝得没有一朵云的天空，现在成了彩色的天堂，美得绚目。

　　“仪式终于要开始了！首先是兰度殿下巡视全城呀。”红色精灵服的人兴奋地说。
　　“啊！能见到我们年轻的王的风采了。”
　　此时的芮娜，比我还没有矜持地拼命向外看去，她银色的头发下，灰色的眼眸，闪动着美丽的光彩。我知道，我当然知道，即便是在我们那么偏僻的郊区，只要一到王出猎的时候，我们那一群精灵小孩就会七嘴八舌地奔到阳台上。望着他银色头发里淡淡的蓝色，发出由衷的赞叹。
　　多么英俊的人呀，月亮所有的光辉都集中的人呀。他拥有月之土最珍贵的颜色，他是月之子呀。由我们心中，小小的倾慕，没有一刻中断过。芮娜更是如此。人群越了越拥挤了，我们两个个子小，哪里看得清楚。我灵机一动，拉着芮娜就往楼上跑。
　　直跑到最顶楼的三楼才停下来，现在，可以看个够了。

　　芮娜一副焦急的样子，真是又可爱又惹人笑。
　　我想嘲笑她两句，突然听见一阵震耳欲聋的欢呼。心里微微一跳，那个驾着银色车子的王，我们的王，竟然就在我眼前了。
　　有许多次，望着他飘舞的银色头发，却因为隔得太远，而看不见他的模样。我总在心里想象，他一定比杜格格大哥英俊很多，一定要比林卡来得高。然而现在见到他，才觉得之前的形容都太幼稚了。
　　那不是能够说明的，他像风一样，脸上挂着淡淡的平和的笑容，他像风一样，穿着月白的皇子服，披着蓝色的披风。他的轮廓，总让我想起日月星辰。他真是我们的王，我们年轻的王啊。但我并不太在意他长什么样，无论他多么的英俊，我脑海里浮现的，总是他长长的头发，额头上带着银白色的头环，简单地只用一条绿蓝色宝石固定着，长到肩膀的头发束了起来，两边的头发则微微散开来。银发，好柔软的银发……在梦里，总是交织着这么美丽的头发。为什么，它会出现在我的梦里？
　　我奇怪地想着，身子又忍不住向前倾斜。突然喀啦一声，扶着我的栏杆突然向外裂开！
　　芮娜发出一声尖叫。虽然凄惨，却淹没在众人的欢呼声中，等到大家发现有什么东西掉下来时，已经太迟了。
　　风第一次，那么不温柔啊，刮得我的脸一阵阵地疼。我惊恐地想叫出声来，张开了口，竟什么也说不了。天啊！雷诺奶奶！救救我！救救我！
　　最后一次，我看见了一束银发，很柔很柔的银发，柔得像传说中银河里的流水。我不禁把它握在手中，轻轻地摸着，真的是梦里的感觉，难道这也是梦吗？
　　下一刻，我对上了一双碧蓝的眼睛。眼眸中有惊奇，有疑惑，更多却是善意的回护。即使没有任何的月光，仍然使他的眼眸倒影出了月的影子，碎碎的银，荡漾在湖面上。
　　我奇怪地望着这双眼睛，这双眼睛也奇怪地望着我，我们互相看了很久，直到周围人群的喧哗才将我们打醒。
　　那个人将我轻放在地上，轻轻问：“怎么样？有没有受伤？”我已经知道那个接住我的人是谁，周围的人都安静下来，带着对王的尊敬和崇拜。然而，盯了别人那么久，是多么无礼啊，我尴尬得想找个地洞钻进去，只好盯着他的头发，想着该怎么回答。
　　“珐殒！”芮娜冲了过来。“怎么样了？有没有受伤？”怎么搞的，两个人都问同一句话。我摇摇头，拉着芮娜就要走，突然觉得腹部钻心地痛，像是快要呕出来。
　　“让我看一看。”他对着芮娜笑了笑，芮娜的脸登时红了。哼！重色轻友的家伙。
　　我皱着眉头，刚才痛得我不能呼吸了。
　　“是肋骨断了，找个地方用治疗术吧！”他轻轻呼了一口气，大概还以为是更大的问题吧。
　　“兰度殿下，您还要环城巡视呢！”旁边有士兵提醒着兰度。
　　此时，人群又让出一条路来，有人低低地欢呼：“桑·让德大人来啦！”
　　“桑，你来得正好，有位小姐断了肋骨，需要用治疗术。我对治疗并不很……恩……”
　　那个叫让德的大人笑着说：“伟大的王，您这些年都只学攻击术了吧，身为精灵，连治疗术也不大行，是不可以的！”能和王如此调侃的，相信身份也不一般吧。

　　让德低头看了看我，他脸上是十分柔和的笑，又和兰度殿下不同，而是蕴涵着云的笑容。他的目光移在了我淡茶色的头发上，突然呼吸一窒。下一刻，他抓紧了我的肩膀：“你的头发为什么是茶白色的？你叫什么名字？把你的眼睛给我看看。”我惶恐地抬头看着他，不知道他激动的原因是什么。
　　当看见了我的眼睛，他的眼里流露出了极端的失望。“是蓝色的，蓝色的。”
　　芮娜见他脸色凝重，害怕地问：“大人，珐殒伤得很严重吗？”
　　让德回头瞥了一眼，惊得放开了我的肩膀，立起身来。目光直直地看着芮娜。“你叫什么名字？”他眼眸中闪动着某种不知名的感情。芮娜胆怯地回答：“芮……娜……”
　　“天啊！”他惊叫起来，语气里满是惊喜交集。“近黑的眼眸，相同的名字，整个陧罗利还有谁有这样的样貌！我的公主殿下！”他跪了下来，拉着芮娜的手，激动地吻了下去。
　　这一次，不仅是我，就连我身边的王，也似乎微微傻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