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相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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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见温暖同意了去周家，韩冰是脚底抹油——溜的快。立刻就说：“那暖暖我先下去和前台说一声，你今天就退房，不住这儿了。”说完就闪人，不见了踪影。房间里一时只有温暖和周浩宁，气氛竟有些尴尬起来。只听见周浩宁缓缓地说：“暖暖你先收拾一下吧，我在楼下等你。”然后转过轮椅向门口划去。温暖看着他略显吃力地划着轮椅，心里竟有些钝钝的痛，赶紧起身开始收拾东西想要忽略掉刚才那一刹那的心痛。
很快温暖就收拾好了自己的随身物品，下楼已经不见了韩冰，只看见门外的车里周浩宁在向她示意上车。同时还有一位年纪50岁左右的男人也向她走了过来，自我介绍说自己是周律师的司机“老陈”，并接过温暖手中的箱子放入后备箱内。温暖上了车，车里明显开了很足的暖气，只见周浩宁坐在车的左边，已经系好了安全带，下身还多盖了一块黑色的毛毯。汽车平稳的启动了，尽管系了安全带，温暖还是看见周浩宁的身体微微晃动了一下，只见他用双手吃力的撑在身体的两边保持着平衡。温暖的心里再次有了刚才那种痛痛的感觉，赶紧扭过头看车外的风景，周浩宁也没有说话，不一会车子就弯进了一个闹中取静的漂亮小区里。等车一停下就听见周浩宁说：“陈叔，你先带暖暖上楼吧，我一会就来。”可是他坐在那里并没有起身的意思。温暖赶紧下了车，陈叔的下了车先从后备箱里拿出轮椅打开，放在周浩宁坐的那一边的车门旁，然后才拿了温暖的箱子说：“温小姐，我们先上楼吧。”说着就领着温暖进了楼里的电梯。
电梯在5楼停了下来，陈叔轻轻敲了门，很快就有人来开了门，是一位年纪与陈叔相仿的中老妇女，面孔微黑，头发也有些花白，身上还戴着围裙，显然正忙着家务。陈叔向温暖介绍说这是他老婆，在周律师家里做事。陈嫂看见温暖进屋赶紧拿了拖鞋出来，竟是一双崭新的粉红色有小熊头的拖鞋，象是老早就预备着给温暖的似的。温暖换鞋，陈叔把箱子递给自己女人说：“你先带温小姐进去。”然后转身又出了门。
温暖仔细环视了整个房间，是一套三房两厅的居室，装修的简洁但不失格调。“温小姐，你住这间房，就在周律师的对面。”听见陈嫂的话，温暖赶紧跟着她进了房间，房间朝南，大约12、3个平方，墙上贴了淡淡的米黄色墙纸，朝南的床边放了一张单人床，铺了淡粉色的床单，床尾处有一个小小的写字台，靠墙则立着一个大的衣橱。窗台上还摆着一盆水仙花，已是接近春节，早开水仙已经略微开放，使得空气了飘散着似有似无的幽香。
“温小姐，你先休息一下，很快就可以吃晚饭了。”说完陈嫂就轻轻关了门去了厨房。温暖把自己的随身物品一一摆好后，就想出来看有什么好帮着做的，她长这么大可不习惯被人这样伺候着。
可是等温暖走出房间却看见饭菜都已在桌上摆好，门口周浩宁正在挽留老陈夫妇一起吃了饭再走，可是这两人却推说今晚还有事，执意要走。周浩宁一时也是无法挽留了。
老陈夫妇走后房间里又变得异常安静，周浩宁说：“饿了吧，先吃饭吧”说完就向餐厅划去，温暖也赶紧跟了过去，周浩宁乘了米饭递给温暖，两人沉默着开始吃饭，一共是三菜一汤，一条清蒸鲑鱼，清炒西兰花，牛肉丝炒芹菜，还有一碗鸡汤。虽然很是清淡，但是温暖在医院期间就是随便吃饱就好，出院后又忙着收拾被大火破坏的家，有好几天都没好好吃饭了，于是今天的家常小菜吃起来也就格外香甜。于温暖的大快朵颐相比，周浩宁吃的可真是少的可怜，仅仅吃了半碗米饭，每样菜都只是象征性的动了几筷子。温暖想怪不的他现在这么瘦，也许是这陈嫂烧的这些清淡小菜不是很对他的胃口，从前周浩宁可是顿顿要吃肉，并且是红烧肉这类大块的肉而不是今天这样秀气的小肉丝，还有他最爱就是辣，两天不吃辣的就嚷嚷没胃口。
两人安静结束了晚餐，温暖提出去洗碗，周浩宁也没有反对。很快温暖收拾了饭碗和餐桌，只见周浩宁还坐在客厅，一时两人又陷入了沉默。还是周浩宁先打破沉默说：“暖暖，你的卫生间在这边，说完指了指温暖房间的斜对面，你要是累了就洗洗澡点休息，想要看电视也可以，晚上一般我都在自己房间，不太看电视。”
温暖点点头说：“我知道了，那我先休息了。”说完就进了自己的房间。关上门时好似听见周浩宁轻轻的叹气声，然后就听见他的轮椅划过进了对面的房间。温暖赶紧去洗了澡，爬上床，干爽、松软的枕头和被子都散发着太阳的味道，比起学校招待所那些散发着霉味的被子，真是好太多了。温暖很快地就进入梦香。
就在温暖已经进入了甜美的梦乡时，对面房间的周浩宁却是久久不能入眠。先是听着门外暖暖进进出出忙碌了一阵儿后，房间就恢复了往日的安静，想来暖暖一定是已经睡了。周浩宁先写完了这两日刚刚结案的结案总结，明天要给助理小刘看看，让他学习一下。小刘也是祁沛然指定给他的徒弟，是个很聪明又肯学的年轻人，带出小刘来以后，自己还是否会继续留在“浩然”也很难说。当初回国再来“浩然”时，一是自己还是“浩然”的合伙人；二是“浩然”的发展的确需要了解国外法律条款的人。于是答应了沛然的邀请回国，当然心底里还有那个不切实际的想法——想知道暖暖，她还好吗？
忙完了所有的工作之后，周浩宁才觉得真的是累了，想起今天已经一天没有给自己脆弱的脊背减压了，还算争气没有痉挛。赶紧草草擦洗一番就上了床。可是躺在床上却是怎么也睡不着，最近自己越来越失控了，当初只是想知道暖暖生活的好就可以了，可是当知道她在火灾中受了伤就再也做不住了，要去看她，可是真的见到了自己又能怎样呢？今天暖暖和自己的距离是这么近，可是这样做到底应不应该？五年前的车祸以后当知道了自己再也没有站起来可能时，就已经下了决心要放弃这段感情，让暖暖能有更好的生活。
那段日子，母亲在车祸中去世，自己也因为车祸成了残废，姐姐总是认为这一切都因为她驾车不当心才造成的惨剧发生，陷入了深深地自责，甚至有了轻度抑郁倾向。周浩宁只有积极的配合治疗，努力进行康复训练，还要在姐姐面前做出轻松之态，只有自己恢复的越好，越早能够自理，才能更多地减轻姐姐的自责。那时的周浩宁无暇顾及内心里对暖暖的思念，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才能在心里一遍遍的回忆和暖暖在一起的美好时光，在梦里才能又和暖暖在一起拉着手在她校园的林荫下散步。醒来之后却不得不独自面对残酷的现实。
在生活能够自理以后，用了三年的时间取得了美国的法学学位，姐姐的生活也步入了正轨。此时的“浩然”发展的也是越来越好，作为合伙人的周浩宁最终还是选择了归国。
原来以为自己已经足够理智，可是所有的理智都在知道暖暖受伤的那天消失了，这才发展到了今天这一步。现在两人的距离虽然很近，可是心却是那么遥远陌生。
周浩宁的双手抚摸着自己痩细的双腿，手到之处一片冰凉。手能感觉到它们的冰冷，可是它们却完全无法感知手的温度，还有那已经下垂畸形的脚踝和蜷缩的脚趾，以及堆满了赘肉的小腹。若是暖暖看见会是怎样的反应。这样丑陋的身躯，不但对基本的生理活动失去了控制能力，需要象婴儿一样使用纸尿裤。甚至连做为一个男人的权利也丧失了。现在不仅是双腿肌肉不可逆转的萎缩，就连那雄性的象征也在渐渐萎缩。这样的自己那里还能配的上暖暖？
“周浩宁就在这些混乱的想法中迷迷糊糊的睡去，可是2小时候后又自然醒来。原来这已是多年养成的习惯，是该给自己翻身了。先摸了摸□□处，还好是干爽的，于是先用手搬过自己的右腿，把它放在左腿上，然后用左手拉住床边的栏杆，右手在后背用力一撑，终于成功完成了翻身。一番折腾下来已经完全没有了睡意，只好闭上眼睛，慢慢等待天亮。
当一丝阳光透过窗帘照在暖暖的床头时，她才幽幽睁开了眼睛，抓过手机一看已经是8点多了，赶紧起了床。温暖走出房间只看见陈嫂一个人在客厅里正擦着与阳台相通的落地窗门。陈嫂一看见暖暖出来，忙放下手中的活说：“温小姐，你想吃什么？有粥和牛奶，我去给你热热去。周律师说‘你最爱和赤豆粥的’。今儿我一早来得时候，他都已经把粥熬好了。”
“我自己来好了，陈嫂，你忙你的，我洗漱好了自己来热早饭。他呢？”温暖看着周浩宁的房间问。
“周律师上班去了，他说今天还有点事要交待，接下来要放长假了。”温暖想起今天已经是小年夜了，韩冰是今天要回家的。于是匆匆吃了早饭，和陈嫂打了招呼，就赶去了韩冰那里。送走了韩冰，从机场回到市区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温暖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回到周浩宁那里去吗？两人相对无语的气氛实在很是尴尬，还是晚点再回去吧。于是掏出手机给他发了消息：同事邀请我一起逛街，晚饭就不回来吃饭了。
“好的，我知道了”很快就受到了回复。
简单，明确。现在两人的对话也和这短信差不多，只是寥寥数语，非常简单。从前的两人总有讲不完的电话，发不完的短信，可是现在，温暖和周浩宁在一起时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似乎有很多的话想要问他，可是又什么都说不出口。就在温暖胡思乱想的时候，电话又响了，这回真是温暖的同事——余立志。
“喂，温暖吗？你好，我余立志啊。”
“是我，你好，余老师，有事吗？”
“噢，没什么事，你在外面呢？明天就是除夕了，想你是一个人过年，我家也没什么外人，就我和我父母，要不你明天来我家吧。”
“谢谢你，余老师，我在朋友家住呢，明天和他们一起过年，就不去你家打扰了。谢谢你啦。”
“这样啊，那好吧，也没什么其他事，就给你拜个早年，住你新年快乐，那就再见了。”
余立志是温暖学校分子生物系的老师，和温暖同年参加工作。不过他是美国归来的博士，学校引进的人才，现在不仅是系里的学科带头人，也系里是年轻的副教授。在去年的教职工晚会组织年轻教师表演小合唱，象温暖这样的年轻老师都必须参加，就这样和这位余老师认识了。之后他也多次邀请温暖她加吃饭，郊游一类的活动。温暖每次都调查清楚，如果是集团活动就参加，如果单独活动温暖都是拒绝的。火灾后温暖住院期间，他也同温暖系里的老师一起去医院看过她。温暖已经不是几年前的那个动不动就脸红的小姑娘了，他知道余老师的心思。可是自从和周浩宁分手以后，她似乎对一切事务都丧失了热情，尤其是感情方面。唯有在做实验的时候才可以见到以前那个充满活力的温暖。用韩冰的话说就是“温暖已经失了心，丢了魂”。
温暖独自一人吃了晚饭，在商场里漫无目的地逛着，一直到晚上近九点了才回到周浩宁的家。进门看见周浩宁居然坐在餐桌前翻看报纸，见到温暖回来，忙问她：“晚饭吃了吗？”
“吃过了”温暖说着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下午陈嫂的家里来电话说她母亲病危，他们今天就赶回老家去了。”
“现在回去？要买不到火车票了吧？”温暖问道。
“我让陈叔开我的车回去，接下来我也是休息，用不着车了。”
“噢，那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要等到了家，看情况以后再说了吧。明天是大年夜了，明天你想吃什么？我一早可以先电话定定看，实在不行我去买。不过可能要简单一点了，本来是想让陈嫂准备的丰盛一些的，谁知道出了这事，暖暖要委屈你了。”周浩宁望着温暖说。
“什么委屈不委屈，不要紧的，明天我来准备好了，就我们两人，也很方便的，你放心吧。”看着周浩宁没有回答，暖暖又说；“真的没什么的，住在这里，我来烧饭也是应该的，是我应该谢谢你的呀。”
“暖暖，对不起。”周浩宁低声说道，然后就划着轮椅回了自己的房间。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相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