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Mr.Right》浅水涛

45、滞销or热销？

　　曹睿一大早就给家里的吴妈打电话，嘱咐她买黑鱼和冬瓜。

　　吴妈是他家的钟点工，确切的说是沈秋平请的钟点工，她每周一到周五去家里给他们做两顿饭，收拾收拾家务。

　　黑鱼冬瓜汤，这是他昨天跟他们家的沈医生打听来的，这汤有利尿消肿的功效，适合水肿的病人食用。

　　是的，他就是夏妈妈口里那个细心又蛮俊的男人。

　　昨天早上被夏亚菲一阵不知好歹的抢白后，他本来很恼火，甚至发誓不再管她的事，后来林潘潘一个电话打来，他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想起夏亚菲当时那种焦急无助的心情，他居然一阵心痛，还有点后悔当时没有问个清楚明白，至少，也许，他比那个叫着汪海洋的前男友更适合在这个时候陪在她身边。

　　不过现在他没时间追悔，也没时间羡慕嫉妒恨，眼前最重要的是帮夏亚菲解决燃眉之急。

　　他当即就开车去了医院，直接找到沈秋平的办公室，她那时还刚来上班，正往身上套白大褂。

　　一听他要找病房，沈秋平瞪了儿了一眼，道：“挂号去啊！”

　　“您又不是不知道下面挂号那阵势，那不得挂到猴年马月去了。”

　　沈秋平坐到办公桌前，翻着一沓病历，不紧不慢的说：“要是个个都像你这样的，什么手续也不办就入院，那些在外面通宵排队的病人谁负责？”

　　曹睿急了，“人家不是特殊情况吗？他现在病情很危急，当地医院建议转到你们这儿来，你们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死说活说，沈秋平才算答应下来。

　　沈秋平医生在这所医院工作了二十三年，是院里招牌的儿科主任，她厚着一张老脸到处疏通才总算安排了一个床位，当然这一切夏亚菲都不知道，她还以为是林潘潘那些神通广大的朋友帮忙安排的。

　　十点多的时候，吴妈给曹睿打来电话，问汤往哪儿送，曹睿报了病房号，吴妈记下后，又问：“我去了怎么说啊？”

　　这一问倒难住了曹睿，他愣了半天神，说：“就说是他女儿送的。”

　　“你这孩子真会说笑话，女儿炖的汤还得弄个外人送去？”

　　“你就说是外卖？”

　　“外卖？”吴妈听着一头雾水。

　　“哎呀，你就说是他女儿在饭店叫的，你就给送过去。”

　　吴妈按着记在纸上的地址找到十二楼的病房，又照着曹睿的话说了一遍，还挺好使，对方高兴的接下了，还一个劲道谢。

　　吴妈到曹家也有四年多了，这些年沈医生为了曹睿的终身大事，母子俩的敌我矛盾已经到了不可调解的地步，前段时间为了他失而复得的前女友，俩人更是吵翻了天，她从来没看到优雅自律的沈医生那么失控。

　　今天曹睿神神秘秘的要她熬汤送给某个女儿的父母，她留了个心眼，送完汤没立刻走，而是跟她们聊起了家常。

　　这对夫妻看上去五十多岁，衣着扑素，虽然她说这是他们的女儿让送来的，他们仍然不迭的道谢，一看就是实诚人。

　　吴妈早已经是做婆婆的人了，打探家史还有点经验，她装着随意的说：“您女儿多孝顺啊，现在没什么孩子这么细心了。”

　　“哎，”说起这个，夏妈妈长叹一口气，“他爸爸这么一病，她一个人又要上班，又要照顾我们，可辛苦了她。”

　　“一个人？她还没男朋友啊。”

　　“可不是，我这女儿从上大学在武汉来，读书，工作，都是靠自己，咱们家无权无势也不能给她提供更好的条件，这么多年她别的事都没让我们操心，可就是这找朋友的事……”

　　“现在的孩子都这样，还说响应国家号召晚婚晚育。”

　　“哎，家里她那些同学孩子都上幼儿园了，她连个着落了没有，三十的人了，你说让人着急不着急。”夏妈妈说起这事，又愁眉不展。

　　吴妈一看墙上的钟都十一点多了，赶紧起身告辞，还要赶着回去做午饭呢，这刺探工作还是留着沈秋平自己来做吧。

　　十二点半的时候，曹正川和沈秋平一前一后的回到家。

　　“饭还没做好？”沈秋平见吴妈还在择菜，问道。

　　“哦，今天弄迟了。”吴妈回过头一笑，“给你们家曹睿办事去了。”

　　“给曹睿办事？”沈秋平奇怪的看着她，“给他办什么事？”

　　“曹睿一早就让我去市场买黑鱼，让我给熬了罐汤给人送去，还要说是她女儿订的那什么——”吴妈闭着眼想了想，才记起那词：“哦，外卖。”

　　沈秋平皱皱眉，问道：“他让你给谁送去？”

　　“哦，就这个，还是你们医院。”吴妈从兜里拿出纸条递给她。

　　十二楼，39床，夏。

　　十二楼，沈秋平知道那是心脏科，这才想起昨天曹睿打电话来问，心脏病人水肿应该吃什么，她本来也没放在心上，但今天听吴妈这么一说，她是非常好奇，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病人让这个没心没肺儿子如此劳神费力。

　　她知道儿子的脾气，所以也没打算从他的嘴里套到什么，她想要搞清楚这一切并不难，下午上班她就去十二楼，在护士站查了一下39床的资料，登记的病人名字叫夏浦生，五十九岁，肺源性心脏病入院，墙上的小白板上标示着病危。

　　沈秋平搜肠刮肚也没想起这个人与儿子有什么关系，她抬头看了一眼离护士站很近的那间病房，走了过去。

　　病房的门关着，她透过门上的玻璃向里面看去，床上躺着那个登记为夏浦生的男人，一个年龄看上去与自己相仿的女人正坐着看报纸，还时不时跟身边一个短发的年轻女孩说话，那个女孩微低着头，她看不清模样，索性推了门进去。

　　屋里的人闻声都向她看过了，那个女孩也抬起头看着她，沈秋平这回看清楚了，这不就是夏亚菲？！她不明白儿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又不是不认识，干嘛搞得那么神秘兮兮，而且做什么汤孟一凡不会安排吗，要他操什么心！

　　夏亚菲显然也很惊讶，站起身来叫道：“沈阿姨。”

　　“你怎么在这儿？”沈秋平问道。

　　“哦，我爸在这住院，”夏亚菲指指爸爸，又转身拉过老妈，介绍道：“这是我妈，妈，这是沈阿姨，哦，沈医生。”

　　“沈医生你好。”夏妈妈讨好的笑，自从老伴生病这段时间，她见着穿白大褂的都恭恭敬敬。

　　“你好。”沈秋平淡淡的答道，她一时还没从这种混乱而复杂的关系中平息情绪，也不知道该以什么态度面对这个夏亚菲和她的父母。

　　夏亚菲在她面前有些手足无措，总莫名生出些心虚。

　　沈秋平看看夏爸爸，问道：“怎么，心脏不太好？”

　　“嗯，老毛病了。”

　　“到了这儿就安心治疗，唐主任是个不错的医生。”

　　“哦，我知道。”夏亚菲小心翼翼的答道。

　　沈秋平点点头，转身走到门口又回头对她说：“有什么事可以去找我，我在六楼。”

　　“啊——谢谢。”夏亚菲受宠若惊。

　　目送她离开后，老妈问，“你怎么认识这个……医生的？”

　　“沈医生，是我一个朋友的妈妈。”

　　“是吗，那以后有什么事可以找找你那个朋友。”

　　“哎呀，能有什么事啊，不是有唐医生吗，你当这是参加超女呢，还搞个亲友团？”

　　“这孩子怎么说话的，不是熟人多好办事吗，你爸这病我心里一点底也没有，我还不是想要是医生多可以多出点主意吗。”老妈最近特脆弱，这一说，声音又有点颤抖。

　　夏亚菲赶快扯开话题，“中午吃了什么？”

　　为了下午能过来陪爸爸，她中午留在所里加班，把手头上的事都处理完了才到医院。

　　“就在医院里叫了两份饭，再加上你送的黑鱼汤，呃，这汤挺贵的吧，熬得真好，那个汤啊奶白奶白的，你爸喝了一大碗呢……”

　　“等等，什么我送的黑鱼汤？”

　　“就是这个啊，”老妈拎过来还剩一半的保温瓶，“晚上在微波炉里热热还可以吃一顿，还有挺多的。”

　　“我没叫人送啊！”夏亚菲莫名其妙。

　　“那——这是谁送的？”老妈也愣了，“难道送错了？”

　　母女俩面面相觑。

　　夏亚菲只请了一天假，所里业务虽然不算忙，但人手紧张，再说唐琛告诉她，爸爸的病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好，要做好打长期战的准备，总请假也不是个事。

　　她白天上班，送饭，晚上陪床，像打仗一样。爸爸这段时间瘦了不少，都有点脱形，医院那些饭菜也没有营养，夏亚菲恨不得顿顿都让爸爸喝汤，多吸收一点营养，可是爸爸的食欲还是很差，吃的饭粒她数都数得出来，汤也只是喝几口就说没胃口，可这急也急不来，只能慢慢调整理。

　　晚上医院只提供一个陪所的折叠床，她就趴在病床上睡。本来老妈一直让她回家睡，可她不放心。依目前爸爸的情况来看，整夜都得人守着，老妈身体一向也不太好，夏亚菲是怕她也累倒了。

　　只是老妈还没累倒，她倒先挂了。

　　有天半夜去卫生间，一出病房就眼前一黑，她开始还以为是停电了，接着一阵天旋地转，才明白是低血糖的老毛病犯了。她闭上眼扶着墙根蹲下，不敢叫人，怕吓着父母，只能祷告这晕劲快点过去。

　　“怎么了？”一个声音在耳边问道。

　　“头晕。”她低着头回答。

　　接着她就被一双有些冰凉的手扶起来。

　　“呃，到哪儿去。”她有气无力的问。

　　“放心，我们医院没有劫道儿的。”

　　夏亚菲这才听出是唐琛的声音，手软脚软的被他拖着走。

　　唐琛将夏亚菲扶到值班室的床上，她没一会儿就昏昏的睡着了。

　　她确实太累了，这几天就这么趴在病床上睡，这种中学时期午睡姿势，唐琛用了三年，每次不是睡到手抽筋就是头拧不过来，亏她整晚就这样睡，怎么能休息好。

　　这个安静清秀的女孩他第一眼见到就很喜欢，就认定是心中想要找的那个女孩，本来他还庆幸相亲还能拾到这样一颗遗珠，可惜阴差阳错的失之交臂。

　　现在上天又将她送到自己面前，而且是在她最脆弱无助的时候，这让唐琛产生了一种强烈的保护欲，他轻轻的撩开她额前的头发，告诉自己，要好好照顾这个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