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殇》看尽江河滔滔

17、第 17 章

　　孙羟透过天牢阴暗的窗户默默看着霜儿。
　　她还好，只是瘦得厉害，神态却很安详。
　　他踟蹰了半晌，还是转身走了。
　　牢里的霜儿似乎意识到友人，猛地抬起头，却只看到窗外朦胧的阳光。
　　他在哪里？是不是安全的？

　　权唯贤乐呵呵地抱着一只兔子走进大门，却与急着出门的南宫凌撞在一起。
　　“怎么了？”看她焦急的样子，权唯贤也跟着着急起来。
　　“要打仗了！”
　　“什么？”
　　“我听说巴沙的军队已经打过来了，我哥哥他们一定会去打仗的！我要回去帮忙！”
　　“你？帮忙？”
　　“是啊。”
　　“你回去，是不是就要跟那个人……成亲？”这才是他最在意的事。
　　“成亲？都什么时候了，谁还会在以这个啊？再说……”南宫凌羞涩地笑了。
　　“再说什么？”权唯贤急得青筋都要爆出来了
　　“怎么能嫁给不喜欢的人呢？”
　　“那……我跟你一起回去。”
　　“你？你又不会武功，去了有什么用？”
　　“……我又不是去打仗的！我是去提亲的！”
　　“提亲？”
　　“我要娶你！”这是他这一辈子做的最坚定的决心了，谁也别想阻止！
　　“这个……，那我们现在就走吧！”

　　太后一把掀了桌子，桌子上名贵的瓷器碎了一地。
　　内宫总管战战兢兢地跪在一旁，大气也不敢喘。
　　“那个老东西居然也敢管我的事？！”她五官都移了位。
　　“娘娘息怒，小心伤了身子……”
　　“一定是有人在她面前说了什么！冼海这个老东西……本宫决不会放过你！”
　　“是不是要通知国舅爷知道……”
　　“闭嘴！你还嫌事情不够乱是不是？！”
　　“奴才不敢……”
　　“好了，你去请丞相前来，就说本宫有要事。”
　　“是。”

　　“真的要打仗了吗？”龙晰手里翻着布问。
　　“可能吧。”冼冰熙拿一匹布在身上比了比。
　　“这个很漂亮，多买一点吧。”琼钰温柔地说。
　　“是啊，要当新娘子的人了，嫁妆当然要多一点。”
　　琼钰双颊泛红，眼睛里是掩不住的幸福笑意。
　　“我也想当新娘子。”龙晰语出惊人，自己却浑然不觉。
　　“你……含蓄一点好不好？”真是的，也不看看这里有多少人。
　　“为什么？我喜欢说什么，管他们什么事？”
　　“这里是大街，要打情骂俏去找石玉楼，我们可不想让别人看笑话。”
　　“这不是笑话！”
　　“你要是真得想当新娘子，就去跟他说，他一定不会拒绝的。”
　　“但是这样不太好吧，”琼钰觉得这简直是疯狂，“女子怎么能说这种事呢？”
　　“女子不可以吗？一定要男人说吗？”
　　“那就要看你的本事了，要是你能让他说出来也算。”冼冰熙一副经验老道的样子。
　　“那你是怎么让南穆宣开口的？”
　　“是他自己说的，我只是稍微施加了一点点力。”
　　“能不能教我？”
　　天啊，光天化日之下，这两个女人怎么能……琼钰觉得自己要晕了。

　　龙晰正在想该怎么让石玉楼开口呢，突然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躲在树丛后面。
　　“你过来。”她招招手。
　　“你是新来的姐姐吗？”那个男孩子咬着手指问。
　　“几岁了？”
　　“五岁。”他眼巴巴看着桌子上的糕点。
　　“拿去吧。”她颔首。
　　“强子！”一个年轻的女人跑过来，拉住了孩子。
　　“对不起，小孩子不懂事，你请见谅。”她抱歉地笑笑。
　　“没事的，你是……”
　　“我在这里帮忙，打扰了。”
　　“你是不是……瑛姐姐？”龙晰不禁叫起来。
　　“你是……”
　　“孙羟啊，你不记得了？”
　　“孙羟？那你是……”孙瑛迷惑地看着她。
　　“小时候我们还在一起玩过呢，你还好吗？听说你有一对双胞胎，是不是？”
　　“是啊，你是从龙都来？孙羟好不好？”
　　“他应该很好吧，我也有一阵子没见他了，你呢？好吗？”
　　“我很好啊。”
　　“我还答应孙羟要看看你呢，他知道了一定很高兴。”
　　“要是他也来就好了……对了，你的名字……我实在是想不起来了……”
　　“我叫……孙晰。”
　　“你怎么会来这里？寻亲吗？”
　　“我其实是来找你的啊，顺便来玩。”
　　“我要回去了，那边很忙的，你要是有什么事，可以到隔壁院子里找我。”
　　“你……丈夫让你在这里做工？他对你不好吗？”
　　“不是的，他不让我出来的，怕我受凉，但是这边实在是太忙了，我才会过来。”
　　“你……会不会恨国舅？毕竟他当时是逼着你嫁过来的。”
　　“刚开始还会，现在不会了，因为我还要感谢他给了我现在的幸福。”
　　“你还是那么善良，瑛姐姐。”
　　“那我告辞了。”
　　幸福？真得这么简单吗？她呢？也可以吗？
　　“在想什么呢？”石玉楼从后面敲一下她的头。
　　“没有……”让他说喜欢吗？
　　“怎么没有上街？”这阵子他们几个女人天天去办嫁妆，忙得不见人影。
　　“今天要做衣服。”做新娘子还真是麻烦啊。
　　“是不是闷得慌？”
　　“不是，只是不明白。”
　　“不明白什么？”
　　“他们在一起那么多年了，为什么突然要成亲呢？成亲有那么好吗？有什么区别吗？”
　　“你的问题真多，这不是我能回答的，你还是去问他们自己好了。”
　　“我问了，可是琼钰什么都不说，只说我到时候就明白了。”
　　“你……难怪琼钰要躲着你了。”
　　“我是不是很笨？可是都没有人告诉过我该怎么解决我不知道的问题，很烦啊。”
　　“你可以问我，我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那……”这个要怎么说出口呢？难到直接问他要不要娶她？
　　“对了，你曾经说过，你小的时候被人绑架过，是不是？”
　　“你是说我父皇驾崩的那一年那一次？”
　　“不错，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我也不知道，当时很混乱的，我根本就不知道那些人要做什么，当时孙羟冲了进来，为了保护我他差一点就死了，要不是……”
　　“什么？！”见她突然不说话了，石玉楼不免好奇。
　　“没什么，反正最后我安然无恙，可是孙羟却在床上躺了半年。父皇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重病的，那次，没有人知道我还活着，所有人都以为我已经死在了绑匪的手中。”
　　“也是从那个时候起，你开始以太子的身份活着？”
　　“对，母后对外宣称，我是父皇遗弃在冷宫的孩子，反正我身边的人都不见了，也没有认识我，母后说，龙昭太小了，还不能成事，要我一定保守秘密。”
　　“那些绑匪的样子你还记得吗？”
　　“怎么突然问这个？”
　　“只是好奇而已，你……”
　　“我有种预感，我可能真的要走了。”
　　“什么？”
　　“我太了解母后了，皇帝驾崩是何等重要的事，却没有下诏要地方要员区龙都，这就是说，母后在等我的尸体。她是个何等心细的人，这种太容易被人识穿的把戏她是不会做的，要做就做到万无一失。”
　　“在这里没有人能动得了你。”
　　“谁也不能保证啊，如果万一呢？我可不想留下遗憾。”
　　“什么遗憾？”怎么越说越离谱了？
　　“我想做一回真正的女人，弥补我十年的损失。”
　　“你现在不就是女人？”
　　“我想嫁人！”一定要说得这么直白他才明白吗？
　　“嫁人？！”这个倒是她没有想到的。
　　“冰熙说女人只有嫁了人才是真正的女人。”
　　“她说的不一定都是对的。”早就知道这位二小姐不是个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单纯的大家闺秀，但是怎么会这么大胆呢？以后一定要隔离他们才行。
　　“但是这一点上她说得没错啊。你觉得有什么问题？”
　　“嫁人不是这么简单的事，也不该是一个淑女说的话。”
　　“你是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是我现在什么都没有啊，还有谁会为我说话？再说我现在也不是淑女啊，我连自己是男是女都分不清了。”哎……她趴在石桌上，垂头丧气。
　　“你有那么可怜吗？”真是的，看她在这里都快呼风唤雨，都成了谁都不敢惹的利害角色了，还把自己说得那么委屈。
　　“人家现在怎么说也是寄人篱下的落难之人啊，你就没有一点同情心啊？”
　　“我的同情心都给了一个不知道感恩的家伙了。”
　　“你说过你和南宫烈的妹妹有婚约，是不是真的？”
　　“是真的。”
　　“那你能不能一次娶两个妻子？”
　　“我只要一个就够了。”就知道她不能用常人的思维考虑事情。
　　“那……我就不能嫁你了，要是孙羟在就好了，他一定不会拒绝的。”好可惜啊，把那么好的人让给霜儿了。
　　“你……”石玉楼哭笑不得地看着她，这是什么理论啊。
　　“我就是想穿喜服嘛。琼钰穿上真得很好看呢。可是她说只有新娘子才可以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