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不是永远》穆色寒衣

4、第四章

　　珞徽躺在床檐边，目光深远的看着窗外：“姐姐啊，你到底在想些什么。”

　　皇上退朝之后就急急忙忙的赶到珞徽这里：“珞徽！你这是在干什么！你是太子，已经过了耍性子的时期！还这么任性。”

　　“珞徽错了。”珞徽面色无光，眼神黯淡，原来，她还是恨我的…

　　“那你告诉父皇，”看到珞徽伤感的神色，皇上不舍再说什么，换上了一般父亲的慈祥神色，“你是为什么要自杀？”

　　珞徽想了很久，还是决定说真话：“是姐姐让我这么做的。姐姐那封信上…”

　　珞尘！

　　幻妃皱了皱眉头，自从珞尘的娘死了，皇上就不曾再立皇后。

　　皇上也是宠着自己真心深爱的娘子留给自己唯一的女儿。珞尘再任性，一国之君的皇上也会当做没有看到，然而对于自己儿子，是一个比一个严。

　　珞徽若是没有从小跟着珞尘，或许也不知道童年是什么。

　　幻妃想象不出来，这样的一对姐弟，确实是自己的错，但是这样的一对姐弟，怎么可能！珞尘怎么会害珞徽！

　　然而最奇怪的是……

　　珞尘失踪了。皇上已经在发现的那一刻，派出所有的御前侍卫进行全城搜查。结果却毫无消息，一个不会武功，身体较弱的女子，五千多个男人找不到一个女子！

　　“怎么可能！”皇上龙颜大怒，“把信给我看！”

　　“父皇，为什么不可能？”珞徽没有忙着拿信，只是轻巧的从枕头下拿出了一个精美的木质小盒子——那天珞尘交给幻妃的盒子！“父皇有没有想过，姐姐她，其实什么都知道？她不怪一直对她母妃钟情的您，但是对我和母妃…应该是恨之入骨的吧？”

　　皇上的身子停住了：“开什么玩笑，什么恨之入骨！”

　　没有人觉得，珞徽像是换了一个人，从那个青涩害羞的小伙子，变成了一个微微有些心机有些阴险的太子爷。

　　“幻妃，朕先走了。你……明天去坟山上看看慧妃。”

　　皇上还是爱着慧妃，爱着当年那个和小时候的珞尘一样什么都不懂，不愿意置身于宫廷之中，只是单纯的爱着皇上，最后到死都不明了的慧妃。

　　“你干什么！？”

　　珞尘看着眼前满眼笑意的青衣公子，不禁想起了往事，却是这个人绑自己来了个没人找得到的偏僻地方：“回答我，不要这样看着我！”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她的平静会完全不见。

　　“故人为了自己的弟弟要嫁到边塞去，难道我应该眼睁睁看着不管么？”男子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反问。

　　“哼。”被他这么一提醒，珞尘心中的空虚感又涌了上来，“又怎么不会呢？当年有个人，不就眼睁睁的看着我被皇上抓走也没有说一句话么？”

　　“不不不，那不一样。你在皇家可是有人照顾的。”

　　“那又如何？我在边塞自然也有丈夫照顾我。”珞尘说的轻巧，完全不顾眼前这个满眼笑意的男子已经从肉笑变成了皮笑。

　　片刻，男子还是忍住了：“哦？那你是想嫁？”

　　“那是自然。17岁，可是个老女人了。一般女子成亲都是在15岁的时候吧。”

　　“你这么说的话，你不怕……”男子蹲下身子，侧了侧，坐到珞尘旁边，勾着眉毛看着她，“你就不怕，我真的把你送去边塞？”

　　“求之不得。”

　　“我舍柔情，“说不过你。”

　　“哼。”

　　一般女人都会非常感动的话，在珞尘看来就是有只虫子飞进耳朵又飞出来了。“不要以为几句花言巧语，我就会忘了一切。”

　　“那我如果告诉你，我一直未娶呢？”

　　珞尘先是一愣，随即笑着说：“你自然是未娶，否则如何到处花天酒地风流潇洒？再者说，你未娶，与我何干呢？”

　　“我没有花天酒地！”

　　珞尘不再理他，说完自己的话，就别过头去。

　　“尘儿——我…”

　　“不要这样叫我。对不起，现在除了珞徽，为谁都不想相信。没有谁为我是真心的。包括你！”珞尘自嘲的笑了，瞪着那个曾经许诺了千生万世给她的男人，“你，对我也仅仅是风流罢了，那只我是如此古板的女人，不肯和你风流？于是就狠狠地把我推开了，不是么？”

　　男子眼神黯淡下去：“不是的…不是的…”

　　珞尘笑不出来了，两年了，珞尘以为自己可以变成一个铁石心肠的女人，以为自己提起往事还可以笑着讽刺。结果，眼泪还是很不争气，很不给面子的流了下来。

　　“哎…尘儿，等你休息休息，我在跟你讲吧。”

　　“不用了，现在就送我去边塞。我不想让将军等太久，珞徽当太子还需要我那位将军的扶持呢。”珞尘眼神飘忽不定，就是不看着深情的男子，“寂公子，可以么？”

　　寂硕一愣，盯着珞尘，终于意识到，她变了太多太多，她的语气、她的眼神、那个当年明明比自己小三岁，却一直叫着“硕妹妹”的女子，已经不存在了。

　　“是，当然。 ”

　　珞尘没有惊讶，她想得到。寂硕这次会找她来无非是想重归于好，他也是个多情种子，一个女人两遍三遍说不通，就不会再费力气了。

　　只是一瞬间有些失落，原来在他眼里，自己还是和别的女人一样。

　　有两遍三遍，却没有第四遍。

　　当年在深山里住着，精通毒术，天文地理，居然还懂朝政的男子，当年看到从宫里跌跌撞撞逃出来15岁的珞尘被毒蛇咬了，立马把自己藏了五年的药拿出来的男子，当年坐在莲花舟内和珞尘吟诗作赋，许下千生万世的男子，当年进了一趟城之后就对珞尘忽冷忽热，耍小计量把珞尘骗回宫的男子。

　　那个青涩的说“我叫寂硕”的男子。

　　那个回宫一年后在花街碰到的男子。

　　那个变成只会笑而没有感情的男子。

　　今生今世，有缘无分了。

　　“我本身是个灰暗的女子，只是很长一段时间，你们都没有看到，我自己也没有发现而已。”珞尘忽然蹦出一句话。

　　寂硕摇了摇头：“不，尘儿，是我害了你。”

　　珞尘还是冷笑，冷笑。寂硕还是继续说了：“当年我听说朝廷正在找一个15岁的公主，我就怀疑那个莫名其妙出现在山里自称没爹没妈但却什么都不懂的你。之后又听说朝廷动荡，为了你惹出了不少是非，我才匆匆回到山里，看到你肩上的蝴蝶印记，慌忙极了！但是又怕你误会，最后才决定一最简单的方式送你回去，但是你看出来我奇怪，死都不肯出山，我走不能把你拍晕了送回宫吧！最后才只能……”

　　“我知道啊。”

　　珞尘还是在微微笑着。

　　这回换寂硕不懂了。

　　“所有事情，回不去的，不是我可以不想回去。而且，16岁那年，我在花街看到了你。”珞尘冷冷的看着寂硕，“这你要怎么解释？”

　　“若不是你这件事情，我可是不准备出山的！我两年没有出国山！你说说看我是怎么去花街的！”

　　珞尘坚持认为他是在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