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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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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雪堂的屋舍门口,霍北燕当真是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到今天这一步。
她感觉到寓岳回走到她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颐尘用她柔软的手掌拉过她的手轻柔地扶着。她的眼眶突然就湿了。
她终于了解了什么叫做造化弄人,什么叫做物是人非。半个月前,她还可以无忧无虑地在雪堂练练功,找自小养她长大的师父走走棋;她还可以在大清早端一托盘包子稀饭,一脚踹开寓岳回的房门大喊一声“臭小子给我起来”;她也可以听颐尘给她讲药草。她对药草医学部怎么上心,但却喜欢颐尘身上温暖而安逸的气息。
她体会着完全意义上的幸福和完满。这样的幸福醉人却脆弱。所有的危险都是潜藏在安逸中的,毁灭只消一夜。
“北燕。”颐尘轻拉扯她的衣袖,“我们去看看师父吧。”霍北燕回过神来,感觉到脸上潮湿的液体被风吹干后糙得难受。她抬手揩去,低垂着眼眸道:“走吧。”
师父十天前便已入土,是寓岳回劈的碑。碑上什么也没写,不知道该怎么写。
北燕接过颐尘递过的酒杯,把酒洒在墓前。师父生前最喜饮酒,几乎是酒不离身的。他总是一手拿着酒葫芦,一手拍上桌子,老顽童似地吹胡子瞪眼道:“你们这帮小兔崽子,反了天了!”这样一个终日精力充沛,活灵活现的老人,死亡似乎离他很远。
北燕越想越觉感伤,眼看眼泪就要掉下来,颐尘赶忙倾身跪在她身侧抱住她:“师父不高兴见到你这样的。”她轻轻点了点头算是应了,深吐了口气,回头望着垂手站在一边面色凝重担忧的寓岳回:“岳回,收拾一下东西,我们出庄吧。”
雪堂在溪山深处,溪山是座荒山,但离城镇却并非十足的远,从早晨出发赶路,等到了镇上的时候天色仅有一点见黑。一路上,霍北燕都没说过几句话,眼见到了镇上也只是随意走入一家客栈,付了房钱要了三间房,便沉默着转身往二楼走。寓岳回跟在后边,终是忍不住开口:“北燕。”北燕停住脚步,转身站在楼梯上睨看他。“师父说过人固有一死,你这消沉的样子非把他……”“好啦。”北燕开口,声音轻且疲惫,岳回没再说下去,她接着道:“我没事儿,能有什么事儿啊……我有点累了,先去睡了……”语罢转身上了楼。
沈颐尘拉了拉寓岳回的衣袖,目光却不曾从北燕离开的那道楼梯移开:“师兄,我有些担心,已经半个月了……”寓岳回回头双手按上颐尘的肩膀:“北燕自小是和师父处的,感情自然深厚。别看他们平日里总是吵个不休,恨不得大打出手的模样,要是真的有什么事儿,她可以为了师父拼命地。”“是啊。父亲故去把我送来雪堂那会儿我才五岁,北燕那是也才七岁,就像个大人一样带着我了。师父收养北燕时她尚在襁褓,小时候她还老缠着你让你喊师姐。”像是不忍再提起过去太美好的回忆,颐尘轻叹了口气,重又迎上岳回漆黑的眼:“我们要相信她的。她会没事。”“对!”寓岳回笑道。
因为天色已黑,店里只零星坐着几个人,都是靠在窗边且离他们又远,寓岳回看了看颐尘道:“你也去睡吧。”后又蹙眉盯着她的脸许久:“明天我去给你买个斗笠。”
第二天,当霍北燕一脚踢上寓岳回房间的大门,大大咧咧走进去刚想放开嗓子吼一声臭小子的时候,之见寓岳回猛然睁开眼睛,抄起放在床边的长剑便向来人劈去。北燕只觉凌厉的剑气从四面八方迎面扑来,她神色一敛,一个旋身,单手向眼前拂去,竟化开了那股迫人的压力,手指尖压下剑身,赔笑道:“你别激动。”寓岳回有些清醒了,看了眼打开的房门,又看了眼自己身上的单衣,压了一口气后放开嗓子:“霍北燕,你给我滚出去!”
看着那个落荒而逃的蹦跳的身影,寓岳回心下是松了口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