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辣椒世家的秘密》山而王

1、第 1 章

　　准有人要问：这么会儿功夫，你又成辣椒世家了，你到底是哪头的？朋友，您不知道这关中汉子吃面讲究个油泼辣子捎子面，要的是清汤加红油？种麦的哪有不种辣椒的？

　　陕西关中一带树不多，也没啥花花草草的。但不缺绿，冬春地里是望不到边的绿油油的麦子，秋天是壮壮实实肥头大叶的玉米。可这儿的人就喜欢红。窗花是红，辣椒是红，捎子是红。没了这红就没精神就吃不下饭。

　　这辣椒的品种我一直没搞明白。比商店卖的朝天椒大、长，红的颜色也正。反正一收了麦子，就该在田里种辣椒了。这地不能荒，种子嘛是祖祖辈辈留下的。辣椒这东西比较霸道，挺能抢水抢肥的。一般除了辣椒专业户，各家种几胧就够了。等到
　　该点玉米了就让玉米和辣椒套种。玉米拔个儿的时候辣椒已经快成熟了。收了辣椒，去了那些生虫的半大不大的，就放在院子里房顶上晒干。然后就编起来挂在房檐下。

　　每隔一阵，农家媳妇就要摘几捆辣椒在打来的井水里洗过晾干。然后把娃娃都哄到邻居家去，娃他妈要“炕辣椒”了。说是炕，其实类似城里人干煸。但一不放油，二不放佐料。就是那大铁锅下放了小火，干炕。这可是苦差事，一屋子烟又辣又呛，睁不开眼也喘不上气还要翻动辣椒。但是没有这一步，那辣椒就不香。终于辣椒们一个个脱了生味土气，有点油油发亮了。熄了火散了烟气，把辣椒装口袋去磨坊磨辣椒面。

　　这磨辣椒也有讲究，磨得太细辣椒籽和辣椒就分不出来了，吃着嗓子难受。要磨到辣椒皮够碎而籽还完好的程度。回到家，就该筛辣椒。把那些难吃的辣椒籽筛出来。筛出来是筛出来，可不能扔。干嘛？卖给城里人。

　　您别生气，这些东西包括半大辣椒确实是让辣椒贩子挨家挨户收走了。城里卖的辣椒酱在我们看来基本是蒙人的。您看看那籽儿都快占了一半了，这不是辣椒籽好吃或者工艺问题，就是因为辣椒籽收拾出来费功夫，留着压称占份量。再看那辣椒面，为啥那么细？一种可能搀了不该搀的东西：什么坏辣椒、辣椒籽、砖头面了，反正成沫了，您能分出来？再尝尝那酱，一点都不香，全是佐料味儿。

　　上好的辣椒面有了，在罐子里存着。灶台上与她摇摇相对的是那个人气最高的油泼辣子罐子。不等那罐子里的红油降到“海平面”以下，就得在一个大碗里放上一大勺辣椒面，大铁锅里把菜籽油烧热烧熟再凉一下，到了6分热时浇到大碗里。让红彤彤的辣椒和清亮亮的热油在那儿好好你侬我侬柔情蜜意一番。

　　该吃饭了，就看房檐下每人端着一大碗面，上面红汪汪的浇着油泼辣子，没人说话，全都闷头吃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