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约》雪舞

14、结束

　　夜影低着头缓慢地走着，一步一步，很慢很慢，全身散发着骇人的杀气。
　　
　　“夜影大人。”
　　
　　夜影抬起头，原来已至南门下。
　　
　　看到夜影眼底浓浓的杀意，爱纱的侍卫艾斯心头一寒，咽了咽口水，鼓起勇气说：“这是爱纱小姐给您的
　　剑，她……她说，您手中的剑太脏了。”
　　
　　“你如果要杀我，不要用这把肮脏的东西，沾满肮脏鲜血的东西。”
　　
　　夜影看着眼前的“祈日”，微微一怔，他沉默地把沾满鲜血的“望月”放到艾斯手中，接过“祈日”。
　　
　　艾斯嘘了口气，说：“爱纱小姐在皇宫，我这就去复命。”
　　
　　夜影低下头，继续向前走，一步一步，很慢很慢，骇人的杀气依旧。
　　
　　走了很久很久，直到东方都泛起鱼肚白，晨雾笼罩着大地。
　　
　　夜影蓦的停下，抬起头，看着皇宫门口挥剑指地的人，一袭白袍不染纤尘，金色的长发在晨光中飘舞，像
　　个天使。
　　
　　而他，黑衣上染尽鲜血，眸中是暴戾的杀气。
　　
　　在皇宫前空旷的广场上，两人对视了许久，剑拔弩张。
　　
　　忽然，夜影笑了，十年来第一次，却很苍凉，让人想起无垠的沙漠：“原来，真的没有‘明天’。”
　　
　　爱纱也笑了，惨淡的笑了，重复着他的话：“真的没有‘明天’。”
　　
　　两人就这样风淡云清地说着，像久违的朋友聊天一般。
　　
　　爱纱挽一个剑花，横剑当胸，微笑着看夜影。
　　
　　夜影抬起身侧的剑，划出一个金色的弧……
　　
　　十年前就注定的一战又如何能摆脱命运的纠缠？此刻两人都听到对方心底那声无望的叹息……
　　
　　皇宫前一黑一白两道人影急剧地晃动，剑气四溢，剑光四射，却划不破迷茫的晨雾……
　　
　　一声尖锐的金属撞击声后，爱纱不禁退后几步，金色的长发微乱，她微皱着眉，娇喘吁吁，她看着“望
　　月”，喃喃地说：“‘望月’、‘望月’，月已隐，日已出，还如何望月。”
　　
　　“祈日”划破晨雾，带着黎明第一道晨光，直指爱纱。
　　
　　爱纱微笑着，横剑护胸，水眸中却带着决绝的光芒。
　　
　　“祈日”反射着金色的晨光，剑尖击断了“望月”的剑身，直插入爱纱的胸口，从她背后带血而出，依然
　　反射着太阳的光辉，耀眼而夺目！
　　
　　祈日、望月，祈望日月，祈望明天，而明天又在哪里？
　　
　　爱纱微笑着，向后倒去，轻得似一只白色的蝴蝶。
　　
　　夜影一怔，伸手扶住她的肩。
　　
　　爱纱脸上血色尽褪，但依旧微笑着，她轻声说：“放过我父亲。”
　　
　　夜影一震，木无表情，不出声地看着她。
　　
　　爱纱唇边的笑意加深了，牵动了伤口，她不禁皱皱眉。
　　
　　夜影伸出左手揽住她的腰。
　　
　　晨雾渐渐退去，晨光依然轻泻。
　　
　　“我书桌里……有个暗格……”爱纱断断续续地说，血丝从唇角流下，“去看看……”
　　
　　夜影看着她，低低地说：“你真是个魔鬼……”
　　
　　他怀中的爱纱轻轻地笑着，苍白而虚弱，像一缕轻烟，随时都可能消散。
　　
　　“你把我引入地狱，自己却想上天堂，魔鬼的契约，开始了又如何能停止。我不会离开你，而你，也休想
　　毁约，生生世世……”夜影搂紧怀中的人，看着前方的朝霞，语气淡淡的，像在闲聊。
　　
　　爱纱虚弱地笑着，苍白的脸庞映着淡红的朝霞：“夜影啊……咳咳……”更多的血从口中涌出。“娶玫
　　音，好好待她……”
　　
　　夜影一怔，低下头看着爱纱惨白的脸庞，恨恨地说：“你真是个魔鬼，把人的心挖出来了，还要用力地
　　踩。”
　　
　　爱纱也不分辩，依旧笑着：“夜影啊……记住我，然后……咳咳……”爱纱娇弱的身躯不断颤抖。
　　
　　夜影更紧地抱住她，盯着她，仿佛她会在一眨眼间消逝。
　　
　　“然后……忘掉……彻底忘掉……”爱纱软软地偎在夜影怀中，丝絮般的声音在晨曦中飘荡，渐渐化去，
　　如水之涟漪，不留痕迹。
　　
　　夜影眼底闪过各种神色，张了张口，却没说出一个字，只是抱紧她。
　　
　　爱纱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抬起右手，黑色的光球在掌心中快要熄灭，微弱地跳动着。
　　
　　夜影皱着眉看着那魔鬼的契约，紧紧困住他的契约。
　　
　　爱纱垂下眼，微弱的声音响起：“契约……要碎了……夜影要……消失了……”言语中竟带着丝丝的不
　　舍。
　　
　　夜影怔怔地看着爱纱手中光球，看着它愈来愈弱，静静地破碎，球中自己的血染红爱纱苍白的手，他下意
　　识地想伸手握住爱纱滑落的手，却似被定住一般艰难而缓慢，爱纱带血的手便擦着他的指尖落下……
　　
　　夜影怅然地盯着自己悬在空中的手，又是一次擦肩而过么？这一次却不再有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