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恕之旅》淡紫色的茶杯

36、第三十五章 摊牌

　　“你、你……不可能！”奥菲丽娅此时的表情就像见了幽魂一样，“那个时候你就应该……”
　　“那个时候我就应该死了，对不对？”菲莉雅替她把话说完，“很遗憾呐，奥菲丽娅，让你失望了，凯洛儿的确已经死了，但我还活得好好的。”她转向仍被十字光牢所囚禁的雷纳尔公爵，眼中平静的燃烧着名为仇恨的火焰，“还有您，雷纳尔公爵，那个时候您下手可真不轻。”
　　雷纳尔公爵万年不变表情终于出现了裂痕。
　　“你是凯洛儿？！”他的声音里罕见的有着恐惧。
　　“我不是说了吗？凯洛儿已经死了，在八年前的那个晚上就死了，死在你所赐的杖刑之下。”
　　“很抱歉打断你们的叙旧，”莫夫拉走到菲莉雅面前，“首先我要代表光明教廷感谢你的帮助，但是现在我必须把那个使用了黑暗系禁咒女孩带走，她的存在太危险了。”
　　“老头，”菲莉雅冷笑一声，“你说谁的存在很危险？那边那个半吊子的废物法师？”
　　“你才是废物！”菲莉雅的嘲弄让奥菲丽娅忘记了恐惧，她恨恨地叫起来，“你才是废物！你只不过是一个肮脏的野种！低贱的匠师！”
　　菲莉雅一挑眉，扬手朝着她就是一个风刃术。不同于奥菲丽娅淡青色的单刃，她所释放的风刃足足有八道之多，每一道风刃都泛着深青色的光泽，封锁了奥菲丽娅所有的退路。
　　“不要——”奥菲丽娅尖叫着捂住了脸。然而疼痛并没有如预想中那样到来，她疑惑的从指缝间望去，却发现所有的风刃都已经消失了，而菲莉雅却正居高临下地望着她，眼中充满了戏谑。
　　“你的胆子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小了，奥菲丽娅？”菲莉雅的声音中带着冰冷的笑意，“仅仅是一个低级的幻术也能把你吓成这样？”
　　奥菲丽娅一愣，随即愤怒的喊了起来：“你竟敢耍我！？”
　　“这和你所做的比起来可就太小儿科了不是吗？”菲莉雅蹲下身子，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脸，“想想吧，无论是八年前还是现在，你的手段总是会给我惊喜啊……”
　　莫夫拉不悦的看着菲莉雅，虽然她阻止了噬心傀儡的发动，但对于一个非纯系体质的人，他还没必要看在眼里，更何况这个女人刚才还很不敬的称他为“老头”。“小丫头，请你不要妨碍我执行公务！”
　　菲莉雅回头瞟了他一眼。莫夫拉一愣，他还记得这个女人是一家首饰店的店主，那个时候她是多么的低眉顺眼，然而现在，她的眼神中竟然是满满的挑衅？！
　　“老头，你把这个女人带回去以后教廷会怎么处置她？”
　　冷静，一定要冷静。莫夫拉强忍下心头的怒气，回答道：“这还用问么？她不仅使用了黑暗禁咒，还把大量的死者变成了亡灵，这样的罪过无法赦免！她将被圣光所净化，并在天牢中度过余生！”
　　此话一出，奥菲丽娅和雷纳尔公爵都变了脸色。
　　“真可惜，看来他们不打算要你的命呢，奥菲丽娅，”菲莉雅似乎有些不满，“不过一旦你被带走了，恐怕我们就无法再见面了啊……”她的右手按上了奥菲丽娅的头，“所以，在你离开之前，赶紧把事情的真相说出来吧。”
　　“什么真相？！”奥菲丽娅厌恶的挣扎着，却被菲莉雅一个反手按倒在地，“放开我！可恶的女人！”
　　“看来你还是不太明白呢……”菲莉雅笑得灿烂，但即使是莫夫拉，都感受到了她所散发出的冷意。“也许我应该给你一点教训？”
　　奥菲丽娅正要反驳，忽然全身一震，紧接着她颤抖起来，发出了尖声的惨叫。
　　“我的头——啊啊啊——”
　　“很疼的，对不对，”菲莉雅的右手紧紧按住她的脑袋，“要是你不尽快把你所做的事情说出来，我可不保证你的意识海会受到什么样的伤害哦——这么漂亮的一张脸，要是配在一个白痴身上，多可惜啊……”
　　“我说！我说！”奥菲丽娅从小娇生惯养，哪里承受过被精神利刃直接侵入意识海的痛苦？她立刻就服软了。
　　“嗯，好孩子，告诉我，八年前那个晚上闯入我母亲的灵堂的那伙强盗是怎么回事？”
　　“是、是我……是我找来的……”
　　“哦？他们会听你一个小孩子的话？”
　　“我给了……给了他们很多钱……”奥菲丽娅浑身抽搐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原来是这样……你是怎么做的？”
　　奥菲丽娅看了雷纳尔公爵一眼，显得有些犹豫。菲莉雅见状，毫不犹豫地加强了精神利刃的力度。
　　“不要——我说……我告诉他们……雷纳尔别府的灵堂里有很多……很多陪葬品……我给他们开了别府的大门……”
　　雷纳尔公爵脸色铁青，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如果不是亲耳所闻亲眼所见，他无论如何也不相信自己乖巧的女儿会做出这种事。
　　然而菲莉雅却没有半点惊讶。
　　“不止这些吧？认真的想想哦，奥菲丽娅。”
　　“我、我对他们说……如果被抓住，就、就说是你让他们那样做的……”
　　“啊，差不多了，”菲莉雅满意地收了手，站起身，看着雷纳尔公爵震惊的脸。“然后公爵你就相信了她的话——或者说，你可爱的女儿终于给你创造了一个除去我的机会，所以，你决定赐我五百杖刑，看看，这是多么完美的发展啊。”
　　雷纳尔公爵面对菲莉雅的嘲讽，无法说出一句话来反驳。良久，他看向了仍然倒在地上的女儿。
　　“为什么要这样做？！”
　　奥菲丽娅委屈的看着他，泪水簌簌的从迷人的银紫色眼睛里滚落。
　　“是她不好！如果没有她，成为罗伦斯哥哥的未婚妻的人就是我！如果她没有出现就什么也不会发生了！”
　　罗伦斯倒吸了一口冷气。
　　他想起了那天的情形。八年前的那个黄昏，在听说凯洛儿的母亲过世的消息后，他立刻从傲天城堡赶往雷纳尔别府。当他赶到菲罗城时，夜幕早已降临。在静谧的灵堂里，出现在他眼前的，是那个呆呆的坐在灵棺旁的浑身是血的金发女孩。灵堂里一片狼藉，除了灵棺还是完整的，其余的东西全都被砸得粉碎。他看着面无表情的凯洛儿，第一次感觉到自己是多么的无能为力。他想要安慰，但那个瘦小而无助女孩却毫不犹豫的拍开了他的手。
　　“不要碰我，贵族。”她是这样说的，声音里是毫不掩饰的憎恶。
　　然后她站起身，静静地走出了灵堂。
　　整个过程中她甚至没有看他一眼。他却在她那海蓝色的双眸中，看到了寂灭的光华，那是只有堕入绝望的最深处的人才会有的眼神。
　　后来他垂头丧气的回了希尔顿府，却在第二天早上得知，雷纳尔别府的灵堂被大火烧毁，凯洛儿•雷纳尔因严重触犯家规而被处死。
　　这便是他与凯洛儿交集的终结点。
　　罗伦斯没有想到这其中竟然还有如此残忍的算计与阴谋，更没有想到，正是自己，间接的导致了这场悲剧的发生。
　　明白了这一点，就是知道自己只是作为菲莉雅复仇的一个棋子，他再也无法对那个金发的女子怀有半点恨意，只剩下了愧疚与怜惜。
　　莫夫拉震惊地看着菲莉雅。对于雷纳尔家族八年前的那次事件，光明教廷并不是没有关注，因为那时过世的女人，与教廷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而这个金发少女，如果正是那个人的女儿的话，那么她——他的眼神忽然变得非常凛冽。
　　“没想到你还拥有诚实的美德呢，奥菲丽娅，”菲莉雅微笑着说道，“好了，既然现在已经真相大白，那么留着你也没什么用了。”
　　奥菲丽娅的脸顿时没有了血色。
　　“你要干什么？！你不能杀我！我已经坦白了……”
　　“天啊，难道你以为你把事情坦白了就没事了？我可不认为你会是这种天真的人呢。”
　　“不——”奥菲丽娅尖叫着，“艾伦！艾伦！救救我！”
　　菲莉雅笑吟吟的看着她。
　　“艾伦！你在哪里？！快救救我！”没有得到艾伦的回应，奥菲丽娅越发的惊慌失措。
　　“艾伦。”菲莉雅平静的说出了同样的名字。
　　黑发少年立刻现出了身形。他抬起头，赤红的左眼在阳光下看起来是那样的诡谲。
　　“血族！”莫夫拉脸色巨变，与此同时，他身后所有的圣堂武士都戒备起来。
　　奥菲丽娅顿时高兴起来。“艾伦！快杀了那个女人然后带我离开这里！”
　　然而少年只是冷漠的看了她一眼，然后向着金发女子单膝跪下。
　　“您在召唤我，主人。”
　　奥菲丽娅脸上的喜悦顿时荡然无存。
　　“艾伦……你……！”
　　菲莉雅俯视着他，脸上的表情让人捉摸不透。艾伦感到灵魂契约传来的情绪疯狂而混乱，这让他不安的抬起了头。然而他看到的却是菲莉雅漾着温柔的笑脸。
　　“艾伦，”她清朗声音让他抛弃了所有的困惑，“不要让那些家伙妨碍我，拜托了。”
　　艾伦没有丝毫的犹豫，身影瞬间消失，下一秒，十几个圣堂武士的头颅飞上了天空。
　　奥菲丽娅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她隐约明白了整个事情的经过，却因惊吓而无法再发出任何声音。
　　菲莉雅保持着如春风般和煦温暖的微笑，声音却在瞬间冻住了奥菲丽娅所有的感官。
　　“奥菲丽娅，我从没有想过要因为自己而去恨你，但很可惜，你犯了三个错误。”她俯下身，拎起奥菲丽娅的衣领，“第一，你不应该打扰我母亲死后的安宁；第二，你不该在八年后，面对已经和雷纳尔家族没有任何关系的我，还使用那些低劣把戏；第三，”她的微笑消失了，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悲伤表情，“你不该对克莉丝汀下手。”
　　奥菲丽娅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她看得出菲莉雅在因为失去克莉丝汀而痛苦，却不敢出声嘲笑，因为她觉得接下来还有更可怕的事情在等着自己。
　　“现在，是你付出代价的时候了。”
　　菲莉雅摊开左手，上面趴着一条黑色的小虫，小虫身上漆黑的发亮的花纹繁复而诡异。
　　“你认得这东西，对不对？你曾经还想用它给我下咒来着，现在轮到我了。”她扳开奥菲丽娅的嘴，把那条小虫硬生生地塞了进去。
　　奥菲丽娅挣扎着，银紫色的眼睛里充满了恐惧。忽然，她蜷缩起了身子，剧烈的颤抖着。
　　“我很高兴教廷并不打算要你的命。”菲莉雅放开她，看着她瘫在地上不停地痉挛着，“这是克莉丝汀的灵魂之火被剥离和燃烧时的痛楚，你就用你剩下的生命好好的感受吧。”
　　下一刻，奥菲丽娅的嘴里发出了破碎而凄厉的惨叫。
　　“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