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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欢迎仪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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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在返回巴黎的途中,我的工作量并没有减少。因为拿破仑在和塔列朗通信,我是唯一的代笔人。亲爱的塔列朗同学好不容易熬出头主要是源于一位著名的女士,那就是德•斯塔埃尔夫人。
这位夫人是塔列朗的密友。她的沙龙名动一时,她本人多才多艺,聪颖过人,著作等身。正是由于她冒着酷暑,三番五次的向巴拉斯恳求,塔列朗才在7月18日成为了督政府的外交部长。
这位奸诈的狐狸很快就把宝压在了拿破仑身上,于是他们开始了频繁的通信。我的工作量由此增加。他们商议着许多阴谋,包括奥热罗的赶赴巴黎都是他们的杰作。说实话,塔列朗为了获得拿破仑的信任,写信写的那叫一个肉麻,我基本上一想起来就是一身鸡皮疙瘩。
但是一想到督政府的那些人,我觉得还是塔列朗可爱点。尽管这些督政曾经收下了拿破仑从他占领地盘掠夺来的金币,也收下了拿破仑从意大利博物馆和油画画廊缴获的世界名画,但他们仍对拿破仑的独断专行感到不安。他们任命拿破仑为对英作战总司令,并请他回国。
对此,拿破仑曾冷笑着跟我说:“我知道,他们嫉妒我,虽然他们当着我的面赞扬我,但他们欺骗不了我。他们急于任命我为远征英国军队的将军,是为了要我离开意大利,因为我在那里,与其说是将军,不如说是统治者。”
“那何不回巴黎?让他们可以安心点。亚平宁那狭长的靴子已经束缚了您的飞翔了。”我当时一边拟写着给塔列朗的回信,一边笑得很灿烂,“而且,巴黎的月季花也该开了吧。”
“你竟然想回巴黎看月季花?卡斯特,我是该说你单纯还是该说你愚蠢?”拿破仑的嘴巴还是一如既往的毒辣。
“生活不就是应该简单一点吗?”我笑着闭起了眼睛,仿佛面前就是一片月季的花海,飞扬的花瓣娇嫩的像情人的嘴唇。
“只有你的脑子里才有这么多奇怪的东西。”这次对话以拿破仑的嘲讽告终。但是后来我们同时发现,生活永远不可能像想象中的那样简单。
而这时,拿破仑的威名已经传遍了巴黎的大街小巷。巴黎的每一位居民都知道是拿破仑打败了强大奥地利帝国,是拿破仑在意大利建立了南阿尔卑斯共和国。拿破仑成了所有巴黎人最崇敬的偶像。
1797 年 12 月 10 日,督政府在卢森堡宫为凯旋的拿破仑准备了奢华的欢迎仪式。我们这些随身的将官也获准出席。。
卢森堡宫内筑起了花台,它是用大朵大朵的红色月季花搭建而成的,娇艳的花朵给冬季带来了一丝清甜。花台上面放置着象征和平与自由的神像,并且饰满了拿破仑从意大利虏获的敌方旗帜。我们分立在花台两旁,我站在马尔蒙边上,我注意到他的眼睛很快就溜到了那些身着彩衣,手捧鲜花的姑娘身上。我每当看到他快流口水时就踩他一脚,免得他给我们丢脸。拉纳站的理我远一些,但他始终没有多看那些美丽的女孩一眼,而是时不时的对我投来火辣辣的眼神,让我忍不住脸红心跳。
直到中午11 点,拿破仑才姗姗来迟。他穿着佩有绿色棕榈勋章的法兰西学院礼服,脸上带着讨人喜欢的沉郁多思。他现在被这所由路易十三的首相黎塞留创立了学院封为了院士。约瑟芬挽着他的胳膊,身穿希腊式的黑色绣边长裙,浑身珠光宝气,笑靥如花。
我终于又看见了多年不见的塔列朗先生。但不得不说他这次的出场很不体面,因为他正倒退着走路,为拿破仑开道。而拿破仑就跟在他后面。
在这一刻,全程鸦雀无声,庄严肃穆。只有一只只致敬的手向他伸来。拿破仑频频挥手向人们致敬。但看得出他激动的不能自持,全靠那顽强的自制力才让他能做到现在这样得体优雅。
当年的一个小小的炮兵少尉,如今却是人民英雄,巴黎的福星。
当音乐奏起时,人们开始跳舞。那一瞬间,我仿佛又回到了大革命前的巴黎,那时的我还无忧无虑的穿梭在舞会中,开心的和父母撒着娇。而现在,我依然站在奢华的舞会中,孑然一身,没有人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似乎是看出了我的忧伤,拉纳不引人注意的轻握住了我的手,暖暖的温度从他的手心一直流到我心里。
我对他笑笑,意思是让他不要担心,尽管去找女孩跳舞。我遥遥的看见了富歇和康巴塞雷斯——这位著名的法官,未来的第二执政、帕尔马公爵,站在一起。我悄悄地走了过去。
在远征意大利的过程中,富歇没有给我来过信。我自然也不会傻到给他写信。我一直很奇怪,我们两个人自大革命起就有一种神奇的默契。这点富歇后来自己也承认过。而无论我们两个之间看似多么疏淡,我们之间的友谊也没有断流过。在我成为拿破仑的宠儿的时候如此,在我一钱不值的时候也如此。
“富歇大人,”我微笑着上前打招呼,我知道他现在出任驻米兰的大使,虽然我在米兰一次也没见过他,“好久不见。”
“卡斯特上尉,见到你真令我高兴。”富歇那大理石般冷漠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尊夫人没有出席这次盛会,真让人感到遗憾。”我没有发现富歇那位相貌欠佳的夫人。
“贱内身体不适,在家中休养,谢谢你的关心。”
我抬眼一看,康巴塞雷斯早就识趣地走到另一边去了。不得不说,我始终觉得这位在以后日子里位高权重的人之所以能一直不受猜忌,最大的原因就是因为他的识趣。
“富歇大人,巴黎的局势还好?”我压低声音试探着问。
“还算可以。但我建议你不要在这里呆的太久。”富歇那冰冷的灰色眼珠始终盯着远处的巴拉斯。
“你的意思是,波拿巴功高盖主了。”我淡淡的应了一声。
富歇终于低头看了我一眼,倒是没追究我为什么没有对拿破仑用敬称:“没错,你的那位上司和巴拉斯之间的蜜月不会持续多久的。与其完全被动,倒不如离这个漩涡远点。”
“那你今后又有什么打算?”我笑了,看来那三年的消沉完全没有打磨掉富歇的睿智。
“我嘛,呵,你忘了吗?风暴的中心往往是最平静的。”
看来我的确是忘了,这个男人比拿破仑更像一条耐心的蛇,只有看准了时机才会出动,而且一击毙命。
“不过,看来你在意大利还不错。”富歇又看了我一眼。
“意大利的美食还是很不错的,能抵消那里发生的血腥。”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我可以对着拉纳撒娇,可以与拿破仑针锋相对,但面对富歇,我永远都是那么淡然。现在是,以后亦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