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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我的母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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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您怎么这么不开心呢?拉纳先生不是明天就回来了吗?”索菲看着一脸烦闷的表情,不解的问。
“拉纳回来我很高兴,就是前几天的事让我很不开心。”我愤愤的想到拿破仑的那张脸,虽然很清秀,却很欠扁。
“听朱莉夫人说,德茜蕾小姐一连几天都不吃东西,哭得可伤心呢。”索菲连忙转换了话题。
“失恋了嘛。”我懒洋洋的翻了个身,不太想接话。
就在我们两个有一句没一句地说话时,楼下传来砰砰的砸门声,非常急促,像是有什么急事。我听见房东老太太嗵嗵的脚步声和开门的声音,我猜可能是喝醉了的邮差。
“葛林若夫人,有人找您。”房东老太太特有的大嗓门让我和索菲面面相觑,谁会找我们?我们两个几乎是同时跳了起来,披上件外套就往外跑。
奥德莉亚女士也听见了,她穿着黑色的丧服慢慢走下了楼。门口站着十几个穿着警察制服的人,甚至还带着枪。其中一个斜瞥了房东老太太一眼:“这里没你的事,你回屋里呆着吧。”
房东老太太瑟缩着缩回了屋子里,剩下我们三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怔怔地看着十多个壮硕的警察。
“夫人,我们收到密报说您与保王党有勾结,我很遗憾,您必须接受逮捕。”为首的警察走近奥德莉亚女士,用自认为很婉转的语气对奥德莉亚女士说出了一句宛如晴天霹雳的话。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先生,我想知道这种不实的指控是谁作出的,我可以与他当众对质。”奥德莉亚女士裹紧了身上的披巾,声音很镇定。
“抱歉,夫人,我们无权向您透露线人的名字,但您必须被逮捕。”那位警察用一种爱莫能助的口吻说。
“是谁下的命令?”我苍白的看着奥德莉亚女士,天知道这是逮捕还是一次不动声色的谋杀?
“是波拿巴将军。我想这下您该放心了,将军是不会诬陷您的。”警察用一种崇敬的语气说着。
波拿巴?!拿破仑•波拿巴!我顿时像当头挨了一棒一样,想到他那充满征服感的眼神,是他在挟私报复!我头上的冷汗一下子就渗了出来。
“兰斯,你认识这位波拿巴将军吗?”奥德莉亚女士的声音还是那么平静。
“在塔利昂夫人的沙龙上,一面之缘而已。”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我只能简单地说了一句。
“一面之缘吗?我明白了。”奥德莉亚女士露出一种了然的表情。可是您明白了,我没明白,您这是什么意思?
“夫人,请您快一点。”那些警察明显有些不耐烦了。
“就请您宽限一点时间吧,我请求能换一件衣服,收拾一点换洗衣物。”奥德莉亚女士绽开了一个绝美的笑容,从这一笑中我立刻明白了她年轻时是怎样的一个美人儿。
那些警察似乎也有些被这个笑感染了,同意了奥德莉亚女士的请求。于是奥德莉亚女士一个人走上了楼。我和索菲想跟上去,她却没有允许。
我只好和索菲呆在楼下,和那些警察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我希望能从他们口中弄清楚一些情况。可是弄来弄去只搞清楚了一条,那就是是波拿巴将军下令逮捕奥德莉亚女士的,想救她的唯一途径就是去求巴拉斯。
求巴拉斯?开玩笑!那我这个可爱又温顺的懒羊羊就彻底掉进灰太狼的嘴里了。我暗暗打定主意,先等拉纳回来,如果到时候还没办法我宁可去求拿破仑。
大概过了一个多小时,警察开始不耐烦了,开始叨叨女人就是麻烦这一类的话。又过了半个小时,那帮人终于不想等了,开始上楼。我和索菲对视了一眼,不知为什么,我的心里又升起了一丝不祥。我俩连忙奋力往楼上挤。
当我们费劲的爬上窄小的楼梯时,奥德莉亚女士卧室的大门已经被打开了。可奇怪的是所有的警察都站在门外。看见我过来了,他们都默默的低着头给我让开了一条路,那个领头的还向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我疑惑地走了进去。一股扑鼻的血腥味迎面而来。我本能的捂住了鼻子。奥德莉亚女士安静的睡在破旧但干净的床上,穿着她最心爱的银灰色丝绸裙子,脸上画着淡淡的妆容,那双红唇描画得格外细致。像是等待王子的睡美人。如果没有手腕上蜿蜒而下的鲜血,我还以为她是睡熟了。
那个警察递给我一张纸条,上面简单的写着:“我和保王党没有任何瓜葛。又,我是一个贵族,我有我的尊严。”正是奥德莉亚女士的笔迹。
我一时竟不明白他为什么要给我一个这么莫名其妙的东西。而且我觉得这张纸白的刺眼。
“小姐,请节哀。”那个警察神情悲哀的向我鞠躬。
真奇怪,他在说什么啊?我微笑着看向他:“先生,您在说什么?母亲只是睡着了而已,她最近太累了。”
那个警察用一种看疯子的眼神看着我,然后迅速带着那些人消失了,快的我都没看清他们离开的动作。
“小姐,“索菲这个泪包,又哭的稀里哗啦的,”夫人,夫人••••••“
“嘘,”我连忙捂住这丫头的嘴,“你吵到母亲睡觉了。”
然后这丫头就用和那个警察一样的眼神看着我,接着哇哇大哭起来。真是吵死了。待会把奥德莉亚女士吵醒了可怎么办?我赶紧把她轰出去。
“母亲,您可真是,换个衣服都能睡着。”我嘟着嘴走过去,“睡觉还不盖被子,您以为您是奥特曼啊?”我拿起一条破毛毯给她盖上。
“真是的,怎么把手刮破了?还流了这么多血,让父亲看到该骂我了。您就不能让我少操点心吗?”我有些生气的瞪着她,可惜她很无视我的继续睡着。我转身去取毛巾,一点一点帮她擦手。毛巾很快红了,我扔掉它,又找了一块继续擦。可是怎么擦不干净呢?
“受不了您,父亲不在您就可着我欺负吧,等我回头告诉父亲去,您这是以大欺小。”我把毛巾一扔,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不知是哪里滴水了,滴答,滴答••••••
“您怎么还睡啊?天都黑了,再不起来没您的晚饭了。”我摇她,她不理我。真是的,就是欺负我。
“您的手好冷,您冷吗?”我又找出一床被子给她盖上,一个劲儿的揉着她的手,想把它弄热点。
“您陪我说说话嘛,我一个人说的嘴都干了。”她还是睡着,格外的安静。
巴黎的夜里很冷,我一个人蜷缩在床头,固执的握着奥德莉亚女士的手,她的手那么冷,那么僵硬。我小心的握着,一面想着明天早上得再给房东老太太点钱,让她给弄两个暖炉,奥德莉亚女士太怕冷了。
阳光慢慢的穿过窗户,爬进了屋里。我揉着自己发疼的太阳穴,昨晚竟然在地上睡着了,丢人啊。奥德莉亚女士还在睡觉。真服了她了,比号称懒羊羊的我还能睡。阳光漫不经心的跳到床头,为她那苍白的脸镀上了一层金色,为双颊上平添了一层红晕,看上去倒比平时健康了不少。我缓缓的抚摸着那冰冷的面颊,喃喃的问:“母亲,您也不要我了?”
砰!就在我呆呆的看着奥德莉亚女士的时候,紧锁的大门被猛的撞开了。讨厌的索菲!我转过头刚要开骂,就被一个人一把拥入了怀中。他的力气大的差点能把我勒死。我傻呆呆的抬起头,那熟悉的脸庞消瘦多了,浓密的眉毛垂头丧气的耷拉了下来,长而微卷的睫毛遮住了灰色的眼睛,那里面似乎有某种闪光的液体。带着不羁笑意的嘴唇垂了下来。
我笑了:“拉纳,你回来了,正好,母亲睡着了,我怎么都叫不醒她,你嗓门大,你帮我叫。”
结果这小子就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把我搂得更紧了:“兰斯,夫人她••••••死了。”
“一回来就骗我,你真讨厌。”我揪揪他的脸,这人,越来越不可爱了。
“是真的,醒醒吧,我可怜的宝贝。”拉纳这次好像是真哭了,热热的液体滴进了我的脖子里。
“你说,母亲死了••••••”我没再揪他的脸,心里其实是信他的。
“嗯,宝贝。”
我顿时觉得眼前一黑,身子一下子就软了下去,彻底晕在了拉纳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