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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彼岸流年之歌未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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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岸花,开一千年,落一千年,花叶永不相见。情不为因果,缘注定生死。
——题记
『壹』
“人生若只如初见,那该有多好。你还是岑若水,我还是欧阳逸飞。云澜,与你相逢就像一场梦,在梦中我宁愿自己永远不再醒来,可是梦终究是会醒的,醒来时,你已不在我身边,从此你再也听不见这箫声了,上天为何如此捉弄我们?云澜,你还好吗?你看这海棠花又开了,以后的每年我都会来这里,为你奏一曲《明月千里寄相思》,你曾对我说你很喜欢这首曲子,如今你却是再也听不到了……”玉象山上一棵绽放着红色花蕾的海棠树下,一身着青色长袍的男子,手执玉箫,喃喃自语,似一尊雕像,一阵风掠过,红色花瓣簌簌洒落,衣袂飘起,背影萧索孤寂,眉宇间透着一股深沉的伤痛,谁也不会想到他是当今天子,一国之君,欧阳奕。
翡翠谷,紫枫林中,剑声阵阵,一白衣女子,身形矫捷,剑法娴熟,手起剑落,风卷残叶,扬扬洒洒。倏地一声,剑收回鞘中。白衣女子回转身双手一揖:“若水拜见师父。”一脸的谦卑与恭敬。“若水,你的剑法近日又大有长进,为师感到很欣慰。过些时日,为师再传授与你一套新的剑法,以你的悟性,为师相信你一定可以在短时间内掌握那套剑法。十五年之约就快要到了,我相信你一定不负为师所望。”一身着紫色的中年女子,手执拂尘,不施粉黛,依稀可见她年轻时的绰约风姿,许是长年修行的缘故,语气温和,神态自若,波澜不惊。“师父,什么十五年之约,若水不明白,请师父明示。”“等你习完最后一套剑法,也是为师将毕生所学传授于你之时,自然会告诉你。现在,为师让你出谷去买一样希世药材。”“徒儿谨遵师命。”“名义上你是我的徒弟,但为师早已把你当自己的亲生女儿一样看待,以后彼此之间不用这么拘谨,明天为师在谷中宣布收你为义女,从此你便是少谷主,为师百年之后,你就是翡翠谷的主人。”“若水承蒙师父厚爱,定不负所望。”“明天一早,你就出谷吧,记得途中不要多管闲事。”“是。”翌日清晨,若水从翡翠谷出发,途经玉象山,隐隐约约闻得有一阵箫音传来,箫声时而清旷高远,时而迂回宛转,时而低沉深隧,时而……让人莫名地心生一股强烈的相思之情。可是她要去思念谁呢?真是可笑,师父曾说过她是师父在外出游行途中捡回来的,当时她尚在襁褓之中,连后来的“若水”这个名字都是师父取的,从未见过自己的亲生父母,又何来思念之情呢?然而,此刻的她却很想知道那吹箫之人是谁。想起师父昨天的嘱咐,若水打消了心中的念头,继续前行,两天后,若水来到了洛阳城,洛阳城中热闹非凡,熙熙攘攘,车马流动,来往宾客络绎不绝,酒肆客栈帆旗飘扬,座无缺席……一派繁盛开泰之景。按照师父的指示,若水来到了城中最大的一间药房,门口正上方挂了一块牌匾-济世堂,左右两边写了一幅对联:救死扶伤,悬壶济世。依照师父的指示,买下了七星飘苓,师父说此药极为珍贵稀少,整个济世堂,也不过三株,一般人就算有钱也很难买到,只是济世堂的老板师父的好友,若水很容易就拿到了那株药材。出了洛阳城,经过玉象山时却没有再听到那箫音。
『贰』
回到翡翠谷,若水就开始练习师父传授的最后一套剑法。半月后的一天夜里,师父将若水叫到房中,“若水,为师今天有些话想对你说,有关你的身世。”“我的身世?”若水一脸的震惊,突然觉得不知所措。“你本来叫慕容云澜,是师父将你收养后才改名为岑若水,当今朝中安泰王慕容战酆是你的亲生父亲,你母亲是安泰王侧妃萧初尘,朝中传闻你母亲是你父亲从战场中救回来的西域女子。自你父亲娶了正王妃后,你母亲在王府中备受冷落,你出生后,为了让你免受欺压和冷落,远离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王府,秘密托人将你送出王府,希望你在民间快乐地长大,相夫教子,幸福生活。不巧师父在民间碰到了你,觉得你灵慧聪敏,有别于常人,日后一定大有作为,决定收养你。“其实一直以来,为师都觉得自己很自私,为师年轻时,争强好斗,十八年前曾与当时威震武林,誉满江湖的叶崇阗比武,我们打打斗斗了接近一年,依然无法分出胜负,曾经有一次为师与他斗了三天三夜。后来,我们立下誓约,回去后各收一名弟子,所收弟子十八年后于玉象山比试,若是谁的弟子输了,就退隐江湖,永不过问江湖之事。其实为师早有避世之心,宁愿在这青山碧水中,了此一生。可为师当年立下誓约,江湖人人皆知,不能让江湖人耻笑我岑秋晴。”“师父的意思是让若水去赴约,和叶崇阗的弟子比武?”“是的,半月后就是十八年之期,其实输赢于为师而言已不再重要了。”“若水有一个请求,希望师父能答应。”“你说吧。”“若水想去洛阳看看自己的母亲。”“这几天你可以去一趟洛阳,相认之事你自己决定。为师累了,想休息一下。”“若水退下了。”三天后,若水出了翡翠谷,途经玉象山时再一次听到了那久违的熟悉的箫音,箫声销魂蚀骨,让人心里有满满的痛,箫声在山谷间迂回荡漾,回响不绝。这次好像换了一首曲子,但若水可以肯定箫音出自同一个人。箫声似乎自玉象山顶传来,这一次若水决定亲自上山,会一会箫声的主人。不多时,若水就来到了山顶,隐约瞧见一棵海棠树下立着一个紫色身影,正是箫声的主人,正准备提足继续前行,箫身突然停止。她还是往前走了几步,才看清是一个身穿紫色长袍的男子,手执一根玉箫。紫衣男子突然回头,若水突然有点惊慌失措,面前的男子眼带笑意,面若冠玉,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姑娘好像对在下很感兴趣?”紫衣男子邪魅地一笑,似乎带了点玩味。若水倏觉面上一烫,惊慌失措之余后退了两步,又马上恢复了平静,左手下意识地按了一下腰间的佩剑,微低下头说:“我在山下听见箫声,对这首曲子很感兴趣,就上来看一下。公子不要误会!”看着若水,紫衣男子在那一刻有一瞬间的失神,又马上恢复了那看起来有些邪魅的笑容。“此曲名为《明月千里寄相思》”男子低头抚摩了一下手中的玉箫,语气平淡,听不出任何的情绪。“公子一直都吹同一首曲子吗?”若水迫不及待地问。“我从来只吹这一首曲子。”说完,男子静默片刻,转身看向远处的夕阳。若水心想:“原来是同一首曲子啊,怎么这次听得感觉和上次不同呢,可能两次的心境不同吧。”抬头,却发现紫衣男子早已不见踪影。风吹过,海棠花瓣随风飞舞,在空中盘旋,若水伸出手掌,花瓣飘落在掌心,沉默片刻,见天色将暮,转身朝山下走去。
『叁』
三天后,若水来到了洛阳城,向人打听了安泰王府的方位,到了王府前方一段距离,她突然停了下来,映入眼帘的是两扇朱红色大门,正上方是一块金漆牌匾,上面赫然写着“安泰王府”四个大字,旁边挂着两个大红色的灯笼,两名佩带长剑的侍卫守在大门两侧,前面两座石狮子。“慕容云澜,已经失踪十八年了,有谁会相信她岑若水是慕容战酆的亲生女儿呢?”若水在心里想着,又一想到师父曾对她说的话,想来这慕容王爷应该不怎么重视她这个女儿,否则失踪十八年,怎么从来都没派人去找过呢。再一想母亲当年的处境,若水突然不想见自己的亲生父亲了。想到这,若水从前门绕过依着围墙绕到王府的后门,若水遂从前门绕过,循着围墙绕到后门,准备从后门悄悄溜进王府亲自找寻自己的母亲。却意外发现后门也有两名侍卫把守,打扮装束和前门一模一样,“看来这王府戒备森严。”师父曾叮嘱过在玉象山比武之前最好不要让任何人知晓她的真实身份。若水打算趁夜间再潜入王府,在城中一家茶楼坐到天色将暮,又向王府的方向走去,到了王府后门,天色已完全洞黑,趁着夜色,若水施展轻功,越过高高的围墙,七弯八拐来到王府的后院,迎面见一丫环打扮的年轻女子走过来,若水绕到她身后捂住她的嘴巴,示意她不要发出声音,“王府侧妃萧初尘现住在什么地方?”若水小声问,丫环用手指了一下方向,若水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随手点中她的穴道,把她按到旁边的长廊坐下,“得罪了,天亮之前穴道会自行解开。”说完,径直朝着刚才丫环所指的方向走去。来到一座不大不小的院落前,若水走了进去,前方有一排房间,正中的一间灯光黯淡,走到门前,抬头见上方写着“晚秋阁”三个字,此刻若水有点心慌意乱,不知母亲突然间见到自己是是何反应。轻扣房门,里面发出一个极为平淡的声音:“自己进来吧。”若水推门进去,见一女子背坐在一案桌前,“有什么东西放在旁边自己下去吧。”语气依旧平淡,听不出任何情绪,也没有回头。“娘,我是云澜啊!”若水激动地喊了一声,良久,那个看起来有点孤寂的背影慢慢转过身来,站起身走向她,伸出手抚向她的脸,“澜儿,你真的是我的澜儿吗?”看着面前这个女子,岁月在她脸上并没有留下什么痕迹,比她想像中的要年轻许多,粉黛未施,发髻松挽,随意插了一支玉簪,衣衫朴素颜色黯淡。这就是自己的亲生母亲吗?若水激动地抱住了母亲,任泪水肆意,“娘,澜儿好想你啊。”澜儿,娘也好想你啊,想了你十八年,不要怪娘把你送走,日后你会明白娘的一番苦心。”萧初尘幽幽道,突然一把松开了若水,你怎么找到娘这里来的,你父王知晓吗?”“娘莫要担心,父王并不知晓,澜儿是从后门偷偷溜进来的。”若水擦干眼角的泪水,继续说到:“娘,这些年来,你过得好吗?父王对你怎么样?”“自从你被偷偷送出王府,娘这些年住在这晚秋阁,每日抄经诵佛,日子过得到也清闲,你父王虽不常来这里,但每月都会过来探望一两次,知道你被抱走,却对于你的事指字不提,并严令王府诸干人等不得走漏消息,违着仗毙,对外宣称王府云澜郡主染疾夭折。这些年来,娘一直不明白这其中的缘由,原先还以为你父王不待见你这个女儿,后来却越发不明白了。”说完,萧初尘叹了一口气。“云澜,告诉娘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你又是怎么知道你的真实身世的?萧初尘突然急切地问到。“是师父告诉澜儿的,师父把一切都告诉了我。”若水望着母亲,坚定地说道。“师父?娘当年送走你,并未曾听说你有个什么师父啊?”萧初尘疑惑地问到,情绪变得激动起来。
“你当然不知道她有个师父。”门突然被推开,一道浑厚坚定的声音传进来,若水猛地回头,面前这个魁梧高大的男人有一种浑然天成的霸气和不露自威的气质。“云澜,我是你爹,你既是王府的郡主,现在该称呼我一声父王了。”想到母亲刚才对她说的话,眼前这个人让她感觉很陌生。之前根本没想到慕容战酆-她的亲生父亲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原先想一切等到玉象山比武之后再作打算,但不知道玉象山之后,自己是生是死,就先看一下自己的母亲。若水一时愣怔在那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一切于她而言来得太突然。又想到自己来这里之前并未惊动任何人,慕容战酆却又在此时出现在她们面前,让她更加疑惑不解。“你现在一定在想我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云澜,父王在这十八年来一直觉得有愧于你们母子,但我知道你是安全的,也知道在这十八年里你的一切行踪……”听完这句话,若水突然情绪失控,打断了慕容战酆接下来要说的话,“不可能,你从来都没有真正关心过我,师父曾说过我被抱出王府后,你不闻不问,又怎么会关心我的成长?你自己做了什么你自己清楚。”“我知道你师父是岑秋晴,她对我们王府之事了解得应该不少吧,难道你就从来没有怀疑过她与我们王府之间的关系吗?一个与我们毫不相干的人又怎会这么关注王府的事。”云澜更加疑惑地看着慕容战酆,“你师父岑秋晴,准确地说应该是萧秋晴,是你的亲姨母。父王从一开始就知道你为她所收养,没有让你待在你母亲身边,父王这么做也有自己的苦衷。翡翠谷是一个反朝庭的江湖势力,父王作为朝庭中人,有些事情也是身不由己,你暂时也不会明白。父王今天告诉你你想知道的真相,父王有意让你秋晴阿姨带走你,也是为了让她传授你武艺,助父王一臂之力。父王这么多年来-征战沙场,保家卫国,立下无数战功。虽被封为安泰王,为百姓所爱戴,但当今天子无时无刻不想铲除我们慕容一族,以稳固他的江山。但你父王从未想过背叛朝廷,他对我们仁慈,父王又岂会对他不义。为了我们慕容一族,安泰王府和其他族人上上下下几百口,就算为了他们,父王也无法做到愚忠。玉象山比武之事江湖皆知,那欧阳逸飞就是当今太子欧阳奕。当今天子在太子很小时就命人秘密栽培,其目的就是想借助太子,二人连手将我们慕容一族铲除,。”“父王怎么知道皇上将太子秘密栽培?难道父王在朝中安插了眼线?”云澜突然很惊奇,疑惑地问道。“这个你不用管,慕容一族能够在这二十多年来安然无恙,父王自然培养了自己的人散布在王府周围。先皇去世,父王还年轻,皇帝还刚刚登基,周边国家联合起来骚扰我国边界,经常来犯,蠢蠢欲动。父王为他常年征战在外,抵御来兵,风餐路宿,戎马一生,现在年龄大了,国家也安定了,却成为他的心腹大患。云澜,作为慕容一族的人,你现在是我安泰王府的云澜郡主,保护慕容一族是你义不容辞的责任,也是你无法推卸的责任。所以玉象山比武之日,你要尽可能杀掉欧阳奕。你放心,当今天子并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不知道你是安泰王府的人,也不知道你秋晴阿姨与我们王府的关系。如果你杀不了他,以后就回王府吧。父王有新的任务安排你。”慕容战酆严肃地说。这一切对云澜来说来得好突然,一时之间无法全然接受,突然间觉得自己如负千斤重担,她需要时间来好好理一下心头杂乱的思绪。有很多问题她都不明白。-按理说皇上将太子交给江湖中的人培养,而且叶崇阗在江湖中颇负盛名,这应该算是皇家密闻,父王怎会了解地这么清楚。秋晴阿姨,自己的师父好像对王府的一切事情了如指掌,那么也应该知道父王与皇上之间如履薄冰的关系,安泰王的处境可想而知。那么自己被师父收养应该是父王与师父之间早就有过的约定。父王想保住安泰王府所有人,保住整个慕容氏族,应该早就准备好了一朝反击的筹码,父王手上究竟有多少筹码?父王曾说过翡翠谷是反朝廷的江湖势力。自己在王府长大的这十几年来,从来都未经历过与朝廷的对抗之战,朝廷最忌讳这种江湖势力。却不见任何斗争的迹象。父王都知道,皇上没有理由不知道。可是师父曾对自己说过她早有避世之心,百年之后让自己接任翡翠谷的谷主之位,既然知道自己总有一天会回到洛阳城,回到王府,何不解散了翡翠谷。还是师父与父王早有约定,翡翠谷就是保护安泰王府的江湖势力,翡翠谷的真正主人是自己的父王,一切听命于安泰王府,等到皇上一朝对王府狠下杀手,就成为父王的得力助手。
那自己的命运自出生那刻起早就被安排好了,她慕容云澜只是一颗棋子,但是自己的出身决定她必须甘心做一颗棋子,生在慕容氏族这是她难逃的宿命。
以后会怎样,谁也无法预料......
『肆』
十五日后,玉象山决战。山脚下江湖武林各派人士前来观战。这场武林盛宴吸引了江湖中几乎所有人的注意力,大家都想知道江湖中的两大高手岑秋晴和叶崇阗谁会从此退隐。而这是由他们的弟子决战的结果所决定的。大家翘首以待。山下人声鼎沸,大家议论纷纷。云澜来到山顶上时,那颗绽放着红色花蕾的海棠树下一个青色背影,那花她突然觉得如血般鲜艳,刺眼夺目。当那个青色背影转过身来时,有那么一刻,她有些精神恍惚。为什么会是他,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现自己对那箫音久久不忘,那个清逸孤寂的背影已深深刻在自己的脑海中,还有那双深邃的眼眸里不易察觉的忧伤......
她不想杀他,真的不想,以她的功力就算杀的了他,她也不会,她下不了手。况且师父曾说过她早有退隐避世之心,输,抑或是赢于她而言已经不再重要了。既然如此,这场决战又有什么意义。况且师父曾说过她早有退隐避世之心,输,抑或是赢于她而言已经不再重要了。既然如此,这场决战又有什么意义。整个江湖瞩目的这场决战最终结果是,岑若水败给欧阳逸飞,岑秋晴从此退出江湖。其实,这场决战从来没有真正开始过。
风乍起,夺目的海棠花漫天飞舞,落人间心肠乱,残阳如血。
醉看红尘三千丈,天涯海角何方是潇潇归处?
回到翡翠谷,云澜向师父禀明一切,提出要回王府,“回去吧,切记不要意气用事。师父在翡翠谷等你回来。”依旧是那平平淡淡的语气。那一刻,云澜突觉一阵心酸,多想从此留在师父身边,不问江湖,不问世事,在青山碧水之间了此一生,翡翠谷有她童年的记忆,有她与同门师姐妹们的欢声笑语,有她与师父在一起的点点滴滴,还有她所钟爱的那片竹林……她一刻也不想也不想离开这里。可是她不能,这是她难逃的宿命。也许从师父将她带回谷中的那刻起,就注定了她终究会离开这里。
此一别,前事未卜,不知道下次回到这里是何时?
也许,再也没有机会回到这里了。
『伍』
再次来到洛阳城,一切仿佛变得很陌生。回到王府的当天,父王就在府中宣布她的郡主身份。一天夜里,慕容战酆命人将云澜带到书房后的一间密室,“你现在已是王府的云澜郡主,明日皇上会在朝中为你和太子赐婚。等你和太子大婚之日时,我会暗中安排我们的人进宫,到时我会慢慢告诉你我们的行动计划。这些人一切听从你的安排,方便你在宫中行事。”慕容战酆背对着云澜,看向密室墙上挂着的一张布局图。从声音中并不能听出他此刻的心情。翌日,皇上果然在朝中为太子赐婚,群臣朝贺。诏书一贴,天下皆知。“不知道师父此刻会怎么想,也许师父不再过问这些事,正在静坐修行。”云澜想。那天,欧阳奕来到安泰王府,在见到她的那一刹那,一阵惊喜,不过一瞬间眼中流泻出写不尽的伤痛。她,站在他对面,一袭白衣,浅笑盈盈。-他们自始至终未说过一句话。后来,欧阳奕独自默默离开。过了几日,宫中传来皇上在朝中提及太子择日完婚的消息。一月后,太子大婚。慕容云澜被册封为太子妃,入主东宫。二人相处甚笃,但云澜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十日后,云澜收到父王的飞鸽传书。信中慕容战酆大致跟她分析了朝中的局势以及皇上最近推行的政策。信中谈到目前朝中大致分为三派,一派很明显一切听从皇上的安排,已成为皇上的心腹大臣,一派倒向安泰王,一派只为明哲保身,人云亦云抑或是不发一言。一月后,云澜再次收到父王的飞鸽传书。信中提及皇上有意安排心腹大臣在朝中弹劾安泰王,有大臣当面陈辞安泰王结党营私,手握重兵,意图谋反。这一罪名,足以令安泰王府满门抄斩,珠连九族,遭灭顶之灾。父王命她借机杀掉皇上,等到太子登基,朝政根基尚浅,再将兵力调到洛阳城附近,伺机而动,与宫中死士里应外合一举击溃,另立明君。如果杀不了皇上,就杀了太子。二者必须有一个人死。每每面对太子的温存,云澜心中就会一种强烈的愧疚和自责感。她不想杀他的父皇,真的那样做了,日后要如何面对他。要她杀了太子,杀了他,她下不了手,她宁愿自己死,也不想杀他。
连日来的内心煎熬,她终于下定决心,只有自己的命才能换来安泰王府的平安,才能保住慕容一族。
舍不得离去又怎样,贪恋这世间的美好又如何,一旦走上这条不归路,她会因此而付出惨重的代价。
代价就是整个慕容一族,所以,她,别无选择。
『陆』
那一世,转山转水转佛塔,不为修来世,只为途中与你相遇。
此一生,宁愿不相遇,也可免了相知。安得与君相诀绝,免教生死作相思。
情,不为因果。缘,注定生死。
那天夜里,殿外风雨大作,欧阳奕处理完政事,从书房中回到寝殿,见云澜倒在地上,面色苍白,嘴角血丝残留,旁边放了一封书信。他像发了疯一样冲过去紧紧地抱住了她,一只柔弱无骨的手抚上他的脸庞,耳边云澜微弱的气息:“奕,我走之后,将我葬在那棵海棠树下吧。云澜很自私,要先走了,今生对不起你,若有来世,云澜还是选择和你在一起。放过慕容一族吧,这是澜儿在这尘世里对你唯一的请求……”“云澜,我答应你。你好傻啊,为什么要做这样的傻事,你走了,我怎么办?这世上可还有温暖……”欧阳奕抱着云澜,眼睛失神地望向殿外。
那夜,殿外的雨一直没有停过,欧阳奕抱着云澜坐了整整一夜,一个人喃喃自语。
翌日,宫中传来太子妃病殁的消息。
一月后,太子登基,下诏书追封太子妃慕容云澜为静娴皇后,收回安泰王慕容战酆的兵权,安泰王府迁出洛阳城,子孙世袭安泰王的爵位,永世不得入洛阳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