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光（修真）》蘼芜杜若

84、八十四 今昔天渊，沦落吾心谁解

　　魔都这个繁华的大都市，仿佛丝毫没有受到外界的影响，依然歌舞升平、光怪陆离。

　　正是午夜时分，从上空来看这个城市仿佛是活着的，无数的灯火明明灭灭，无数的星光在地上川流不息，整个魔都仿若一个巨大的怪兽匍匐在地上，而那些明灭不定的灯光就如同它身上的细胞在闪烁。

　　楚天暮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之前，俯视着这个魔都这个巨大的怪物，神色莫名。

　　这座五十多层的大厦乃是他公司的总部，其他城市还有更多的分公司，他的父亲早已将所有事物都交管于他，兀自同母亲去周游世界，享受生活去了。应该说，他是含着金汤勺出生的天之骄子，只要他想要的没有什么得不到，他曾经怀疑自己对瑶光的执念乃是因为他得不到的原因。从小被人环绕着献殷勤的他从未在女人问题上受过挫折，也许正是因为如此，当瑶光对他的青睐表现的冷淡之极时，他才感到不甘心之极，他以为这才是他对瑶光那么执着的原因。

　　然而，后来经过那么多的事情，经过那么多的思虑，他终于发现：不是！那只不过是使自己放弃她而找的理由。他终于还是爱上了她，甚至是可悲的单恋。

　　因为不甘心被她忽视，不甘心只作为一个无力的平凡人。他为了与她并肩而立，牺牲了自己人类的身份，投身入永远只能以鲜血为生的吸血鬼，得到了永生和那超出凡人的能力，失去了像普通人一样享受阳光和美食的机会。他甚至不能在亲人朋友身边待太久，因为他时常会感到饥饿。

　　每一个黑夜，他再也不能像曾经那样安然入睡，黑夜让他的神经分外清醒。于是，在一天又一天的夜晚到来时，他要想出各种办法来消磨这漫漫长夜。

　　他后悔吗？或许有过吧！在亲人朋友环绕着的欢声笑语中，他强颜欢笑之时；在每一次喝完那令人厌恶的红色液体时；在不得已消磨漫漫长夜时。

　　但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让他回归人类，他会愿意吗？

　　不会！当他每每想起，自己现在能够与瑶光站在一起，面对那些未知的危险和超出人类范围的敌人，他都感到兴奋莫名，仿佛有能力与她站在一处就是莫大的荣耀。

　　窗外的世界依然热闹，灯火璀璨，但那早已不属于他。

　　他已经在落地窗前站了许久，窗子大开着，只要他漫出一步就能落下这直耸入云的大厦。窗帘在高空的寒风中猎猎作响，帘角不住的拍打在他身上，他如若未觉。

　　忽然，从那漫天星光之中，一个伸展着的巨大蝙蝠挟着黑夜的阴冷寒风倏然而来，楚天暮心中一惊，想要逃跑时已然迟了。那巨大的蝙蝠煽动者黑色的肉翅漂浮在他面前，罗德里克冷冷的看着他。

　　“艾琳诺呢？她为什么一直没有回去？”他的面目隐藏在夜色中，身上带着一丝若隐若现的新鲜血液味道，想必来时的路上美餐了一顿。

　　虽然早已想到会有这一刻，他已经很多次在脑中模拟出现这种情况时他应该如何应对。但此刻，面对罗德里克身上惊人的威压，他竟然连逃跑的心思都无法生起，只有真正面对他时，才知道任何反抗与逃跑都是大象前面那只可怜的蚂蚁的做戏。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知道自从自己成为吸血鬼那天起，平静安逸的日子就一去不返了，今后那漫长的人生中这样的情形必定不会少，而他未必每次都能逃避。

　　想到此，他心中忽然一动，一个想法在他心中火光电闪般闪现，渐渐成形。

　　他摘下眼镜，无奈又悲伤的看着面前那巨大的阴影，“伯父，你来迟了！”他仿佛极力克制着声音中的激动与伤悲，“艾琳诺她已经失踪很久了，恐怕……”

　　他话还未说完，只感觉一股阴冷刺人的寒风呼啸着来到他的身旁，脖子陡然被一直冰凉的手抓住，脚下已经离开地面被罗德里克一只手提起。

　　罗德里克棕红色的的眼睛瞬间此时已经变成血红色，仿佛一只嗜血的野兽，他像提起一件玩物似的将楚天暮提到眼前，仿佛要看清楚他到底是否在说谎，“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因为血族的计划，这段时间魔都一直都不平静，到处都有人类被吸干血液而死的事件……”楚天暮这时甚至有些庆幸他吸血鬼的身体，他不用因为脖子被紧紧扼住而无法呼吸，唯一让他感觉难受的是喉部骨节被压迫的难受，“政府出动了异能者来调查这件事，当时我劝服艾琳诺回去，但是她执意不……”

　　“说重点！”罗德里克扼住他脖子的手又紧了紧，仿佛要将它捏断。

　　“后来吸血鬼大举进攻修真界，艾琳诺偶然发现了莫顿的手下就在魔都，于是那天晚上她执意要出去……我要跟她一同去，但是她说我实力不够……”他仿佛想起了什么不堪回首的往事般紧紧闭上了双眼，“后来，她就再也没有回来！我联系不到你，想要单独前去报仇，但是他们已经从
　　魔都离开了……”

　　话刚说完，他就像一个破布袋子一般被甩在地，因为巨大的冲击力直至撞碎了厚实的办公桌和两具沙发才因为墙的阻隔而停了下来。

　　“废物！”罗德里克冷哼一声，巨大的黑色肉翅蓦地张开，便从五十多层高的楼上跃了出去。

　　墙边的楚天暮好半天没有动静，仿佛已经死去，暗红色的血液从他身上汩汩流了出来，在地板上冲出一条小小的溪流。

　　血腥味充斥了整个空间，高空上的寒流从窗户灌入室内，厚重的窗帘被剧烈的风撕扯着发出呻吟的声音。

　　好半天，他仿佛痉挛似的动了动，缓缓醒了过来。他慢慢的仰起头，好像连这个微小的动作也费了他很大的力气，凌乱的黑发下，他抬起头望向窗口，眼睛中血也似的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