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黎明》热夏煮云

4、Chapter4 莉莉安

　　莉莉安的家非常温暖，事实上温暖过头了。一间客厅里的两台壁炉都竭力发挥着它们的作用。熊熊火焰映红了整个房间，给白色的墙壁镀上了一层淡淡的玫瑰红。莉莉安颓然的倒在沙发上，酒气还未从她绯红的脸蛋上消退，劣质香水和化妆品的味道充斥着整个房间。
　　她已经不再年轻，卸下夸张的妆容后皱纹已经开始显露痕迹了。有的时候她并不在乎金钱，她只求能够得一夜的狂欢，让她忘记她的伤痛，那些伤痛从未愈合。她把自己裹在毯子里，头发散乱着，像一个受了惊的小妇人蜷缩成一团，夜晚总是这么难熬，没有别人体温的温暖她就难以入眠。她总是觉得冷，因为她体验过可怕的炙热，待炙热平息后，生活总是如此难以忍受。
　　门铃在此时响起，她不做理会。
　　也许是邻居那可悲的老头子又来找他那只掉了毛的老猫，也许是刻薄的房东又来催缴房租。可这一切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呢？让他们去按吧，我不会动。
　　可是门外的人似乎相当有毅力。
　　门铃每隔一分钟就被按一次。
　　上帝作证，这是第几十次了。
　　莉莉安在大脑里亮起白旗投降。这不会是暴躁的老头和刻薄的房东，他们都缺乏耐心。莉莉安一面抱怨一面穿着拖鞋来开门，她已经准备好用一切她能用的词汇将门外的人给骂得狗血淋头。她拉开门，出乎意料的身影映入她的眼帘。
　　两个男人。
　　两个英俊的男人。
　　前者有着蔚蓝色的眼睛，笑容温和友好，有着淡淡的书卷气，嘎，看起来还很是眼熟。她从模糊的记忆里想起来，她在半个小时前才刚刚见过这个男人，这样的男人在酒吧里很是显眼，不注意都难。她很自然地跑过去搭讪过留下了她的地址，但从来没有期翼对方能真的找上她。这突如其来的意外让她很是惊讶。
　　至于后者，要放荡不羁多了。她并未在酒吧里和他见过面，如果她见过她一定会去搭讪。这是一个高大的男人，身材颀长，衣着随意。他棕色的头发不羁地散乱在额前，灰蓝色的眼睛带着无机质的冷光，正在冷冷的打量着她。他的嘴唇微微挑起了一抹笑意，略微有些嘲讽的意思，但算不上恶意，这份高傲让他显得性感迷人。
　　如果她知道门外站着的是这两个人，上帝作证，她至少会收拾收拾屋子，让自己显得不那么消沉颓废和缺乏魅力。
　　仿佛洞悉了她的想法，高大的男人微微向她弯下腰，修长的十指沿着门框缓缓滑下，轻轻握住门把。他的声音大提琴一样低沉：“女士，我想您邀请过我的弟弟，那么我大胆揣测您也不会拒绝我。”他的眼睛透散乱的发丝出摄人的锐利光芒，猎豹般富有攻击性。
　　她从痴迷中醒悟过来，防备性的试图关上门。然而男人已经把门牢牢地抵住了。这让她害怕，她将目光移向那个她邂逅过的看起来好说话的那个道：“先生，我是邀请过您，但不意味着我想来一场三人行。”
　　一阵大笑打断了她的声明。高大清俊的男人明显被娱乐了：“埃德加，一场三人行，我相信你戏剧性的脑袋或许会期待这样的效果？”
　　莉莉安不由得感到自尊被冒犯了。
　　在尴尬中她惊讶的注意到那名名为埃德加的年轻男子和她一样感到尴尬恼火，一丝薄红泛上他的脸颊。他回身怒斥他的同伴：“亚伦，闭上你的嘴！你毫无帮助。”继而转过身来，带着歉意友好的望着她解释：“莉莉安，很抱歉，我们，嘎，不是为了这个目的。”
　　好奇心带走了戒心，这个年轻人彬彬有礼（老实说对一个成年的特殊职业女性而言这实在是没必要但是很讨人喜欢），她不由自主的打开了门，让他们进去再说。
　　“这真是不谨慎的行为。”高个男人无礼地评论道：“也许你迎进门的是开膛手杰克。”
　　“哦，真正的恶棍不会这么自我表白。”她反驳道：“何况这个屋子隔音效果并不好，女人的尖叫足够传到大街上去。”她自卫般的瞪着那个男人：“他叫埃德加，那么你是？”
　　“亚伦.古斯塔夫”他说：“埃德加也是这个姓，我们是兄弟。”
　　“继续”她说，一面将沙发上的杂物给推到地上，挪出位置给两位客人。老实说，
　　既然他们的目的不在于性，她就没什么保持形象的必要了，何况形象已经所剩无几了呢？
　　埃德加踢了踢毫不客气落座的亚伦一下，接过他的话说：“很抱歉，我哥哥的无礼给您带来的麻烦。我们此次来的目的，是需要您的帮助。您向我提起过您前男友的悲剧。方便的话，我们希望能够知道些细节。”
　　这是今天的第二个惊奇。莉莉安审视着对面的两人。埃德加的眼神恳切，叫亚伦的那个看起来也是聚精会神。莉莉安突然觉得疲惫，和兴趣缺缺：“为什么想要知道？我只是把这当成搭讪词而已。你知道，一些诡异的前男友的故事总能引起别人的好奇。但是没有谁会当真。”
　　亚伦.古斯塔夫像鹰一样盯着她，他的声音斩钉截铁地插了进来：“但这是真的，对吗。”这不是一个问句。莉莉安意识到，这个男人很认真。
　　“是的，这是真的。我并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事情发生之初，我总是试图找人交谈，告诉别人这件离奇事。他们都耐着性子听完，然后安慰我说我只不过是悲伤过度。我一直向人重复这件事，祈求别人相信，直到我从他们眼中看见不耐烦和恐惧为止。你知道”她小小地停顿了一会儿：“你知道，人们对于自己的观念是多么自负，而拒绝倾听别人。这件事对于我而言，讲得太多，向过了期的面包一样倒胃口。但是你们感兴趣，我也不会拒绝。能光明正大的谈谈这件事总是好的，我以为只有在我临终忏悔的时候才能和神父谈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