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明光》望川

8、Chapter 7

　　马尔福庄园中，专属于魔药大师的地下实验室里。
　　宽阔的地下室里一如既往的阴暗，长桌上的坩埚正咕噜噜地冒着泡泡。
　　德拉科面色凝重地盯着那行读了不知道多少遍的文字，每一个字母早已深深烙进他心里。
　　这是他十一岁生日之前能够炼制的最后一剂魔药，生日一过，他就要着手做霍格沃茨的入学准备了。由于书中记载的内容隐晦不明，这两年来他已经失败了太多次。不过幸好，在教父的毒液与自己的不懈努力之下，他已经弄清楚了绝大部分配方的剂量。而现在，只差最后一步了。
　　“七滴龙血。”看到坩埚中黑色浓雾般的泡泡越来越多，德拉科终于取过了装着鲜红色液体的小瓶。他向身后看了一眼。
　　魔药大师正沉默地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德拉科深深吸了口气，成败就在此一举。如果魔药如书上所说，“漆黑的夜，笼罩着无暇的明月”——他猜想了很久才认证这诗化的语言指的是魔药的颜色——这意味着他的实力可以成功步上一个新的台阶。反之，他就不得不在霍格沃茨继续他的魔药炼制，而那时伏地魔已经从阿尔巴尼亚森林里回来了！
　　想到这里，他握着瓶子的手有些微微颤抖，但他很快稳住了。
　　鲜红的血液缓缓滴入了黑色的浓雾里。一滴，两滴，三滴……德拉科心里默数着。
　　两种液体一接触就产生了炫目的白光，坩埚里犹同刮起了暴风骤雨，桌子也跟着剧烈颤抖起来，上面的仪器乒乒乓乓地乱响。
　　德拉科无视这一切，继续专心往里滴入龙血。
　　随着红色液体的不断滴入，白光就像是有生命般的，慢慢缩小，变得更加柔和，坩埚终于停止了剧烈的震荡。
　　最后一滴龙血加入，白光化成了一个小球，慢慢溶进了黑色的液体里，就像是映在水中的一轮月。
　　德拉科屏着呼吸等着之后的反应。没有爆炸，也没有变成一堆不相溶的的液体——他成功了吗？
　　魔药大师上前，仔细观察着魔药的颜色，又拿出了魔杖开始分析。
　　“成分没有问题，剂量上没有大的差错，颜色与描述相符。”斯内普轻轻说，收起了魔杖。“也许我可以认为，在你做出决定的四年之后，你成功地炼制出了——纯化魔药。”
　　比他所预期的时间短了一点。看来比起他的父亲，他还是有些上进心的。
　　德拉科的表情难得有一瞬间的呆滞：“教父，你是说……我成功了？”
　　魔药大师不置可否地看了他一眼。
　　德拉科顿时觉得自己好像会飘起来。
　　他终于成功了！从刚开始的举步维艰让他意识到自己知识的严重欠缺，到那一段被毒蛇教父单独辅导的地狱般的痛苦日子，再到自己一点点的研究与探索，他的炼制失败了无数次，幸而马尔福有足够的财力供他如此挥霍。
　　而再后来，打倒黑魔王的信念支撑着他面对失败。他所做的点点滴滴，他的每一次魔药水平的提升，研究的深入让他逐渐意识到，伏地魔是可以打败的，而不是那个高高在上，巫师们连名字都不敢提的“You-know-who”。伏地魔惧怕死亡，而德拉科已经死过一次，死亡不能让他心怀恐惧。
　　现在，他终于可以不再惧怕说出，伏地魔这个名字。
　　已经四年了，德拉科突然感叹了一下。四年了，从他睁开眼睛的那一刻起。当他被告知里十一岁生日只有一个星期的时候，沉浸在研究中的他才发觉，原来时间也可以过得这么快。
　　德拉科正在百感交集中，魔药大师却发话了。
　　“你还未完全成功，德拉科。”他缓慢地说，“你有最重要的一件事还没做。”
　　是什么？铂金小龙的神经刷的一下全部揪紧。难道他忘记加进什么材料了？
　　“喝掉它。”
　　“……”教父，这是你的黑色幽默么？
　　“不要忘了，”魔药大师一字一句，“纯化魔力才是你的根本目的。”
　　德拉科猛然醒悟。是的，他千辛万苦炼制出这瓶东西不是为了拿去浇花，而是为了达成他纯化魔力的目的！当然，喝下这瓶效果未知的魔药是有风险的，而这风险，才是影响他目的达成的最关键，也是最危险的因素。
　　他明白教父的意思了。
　　“为一条龙也是一死，为一个蛋也是一死。”德拉科嘴角一勾，“我在四年前就有迎接风险的准备了，教父。”
　　“既然你有准备，”斯内普仍然是八风不动的表情，“那么，开始吧。”
　　德拉科没有给自己更多的考虑时间。他再次看了眼那瓶小小的魔药，然后一闭眼，仰头喝下了它。
　　液体滑过喉间带来一种奇异的烧灼感，并随着血液迅速蔓延向全身。看来没什么大问题，德拉科想着，不料这种感觉在扩散到全身以后，突然就变成了锥心刺骨的剧痛。
　　这种痛楚仿佛是直接钉入骨髓，德拉科根本来不及抵抗，便呻吟着倒在了地下室冰冷的地板上。痛楚像是有意识地一寸一寸折磨着他的神经，噬咬这他的骨头。梅林啊，他敢保证酷刑咒绝对比这个舒服！剧痛让他全身无力，但更加可怕的是痛入灵魂的感觉。德拉科死死咬着下唇，双眼不由自主地涣散，他感觉快要被这种痛苦淹没了……
　　“Rennerate！”他感到脑子清醒了些，可随之而来的是巨大的痛楚的海洋。
　　“必须保持自主的清醒，而这不能依靠咒语。”他听到了教父的声音。魔药作用中被施加咒语是十分危险的一件事，他知道教父刚刚已经冒了险。
　　看来只能依靠自己了。德拉科的下唇咬出了血，指关节握得发白，冷汗几乎浸透了他的头发和衣服。可他再怎么努力，都无法抑制住那无边无际的痛楚和喉间逸出的破碎的痛苦的呻吟。
　　快点结束吧……这种比死更痛苦的折磨……
　　斯内普沉默地看着在地上蜷成一团却始终不肯发出声音的教子。清醒地承受这样的痛苦……这是他为纯化魔力所必须付出的代价。
　　他四年前便说过，这条变强的路，他要自己走下去。
　　而它注定充满艰难险阻。
　　不知道过了多久，德拉科终于感觉到身上肆虐的剧痛慢慢开始平息，他的身体早已麻木到出了痛没有其他的感觉。
　　魔药大师注意到他的反应。他看了一眼身旁的巨大沙漏，蹲下身，又一次抽出了魔杖。
　　一道柔和的白光包围了他。
　　良久，他终于听到教父的声音：“结束了。”
　　他终于捱过那场折磨了吗？德拉科连眼睛都睁不开，却还是露出了一个真心的微笑：“教父，别让其他人看到我现在的样子……”维持仪态很重要，他还想说，可是魔药大师早已丢了一个安眠咒过去。
　　这种时候了还顾忌自己的形象！魔药大师挂着霜的脸又黑了几分。确认德拉科已经睡着之后，斯内普轻轻地向门口的方向示意：“进来吧。”
　　地下实验室的门吱呀一声开了，顶着更黑的脸走进来的正是马尔福家主卢修斯•马尔福。
　　斯内普看着他慌慌张张地抱起宝贝儿子，还用了鲜少动用的魔杖变出一张床，同时还往他身上扔成打的快干咒和保暖咒。
　　看来让卢修斯在门外等着是对的，不然被他看见刚才的情况不知道会吓成什么样子。
　　安顿好之后，斯内普丢给他一个小瓶子：“让他喝了。”
　　卢修斯又小心翼翼地给儿子灌下去，然后仔细地给他掖好被子。
　　做完一切，两人开始默默无语，最后还是卢修斯打破了沉默。
　　“西弗，我这样做对吗……放任他独自去面对危险……“卢修斯看向自己的老友。
　　“嗯？”这只老孔雀很少有迷茫的时候。
　　卢修斯召来两张椅子，他们挑了个离床稍远的地方坐下。
　　“这是他自己选择的路，卢修斯。”黑发黑袍的教父大人永远那么波澜不惊，“我们不能制止。”
　　这几年德拉科的决心和行动他都看在眼里。
　　“……你说得对，西弗。”马尔福家主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向后靠了靠。同样铂金色的耀眼的长发散落在椅背。“我们也只能……尽可能地提供帮助。”
　　幸好茜茜对这些事仍不知情，不然她一定会尖叫着昏倒的。
　　室内又重新变得寂静。卢修斯沉默了一会儿，又从椅子上站起：“我还有事。德拉科……就拜托你了。”
　　“哦？”他何其有幸能让伟大的马尔福家主拜托。当年他用魔药把他从蛇毒之下抢救出来都没有听他说过一个谢字。
　　“还有更重要的事。”他看着魔药大师黑色的微卷的发尾，苦笑着撩起了左手的袖子，左前臂上黑魔标记若隐若现。“我感觉……他要回来了。”他必须维护整个马尔福家族的名誉和尊严，从那个疯狂的麻瓜种巫师手里。
　　斯内普一言不发地抚上自己的手臂。
　　“我走了。”卢修斯看了眼自己的老友，放下了袖子准备离开这里。
　　“等一下。”教父大人指了指不远处极其华丽的大床，明显的马尔福风格。“他会发现你来过。”他可是跟教子承诺要保密的。
　　马尔福家主的嘴角抽了抽，可还是拿起了魔杖。一阵烟雾过后，大床无声无息地变成了黑色暗沉沉的的木床。完全的斯内普风格。
　　“他醒了再通知我。”卢修斯转身离开，他没有再回头看一眼。
　　斯内普望着桌上巨大的沙漏有些怔然地出神。他听到门的轻微响动后便再无声息。接着，一室俱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