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站永远》子谦Birdwood

25、25.

　　落了是这样的女孩子。一旦爱上了，就全心全力，毫无保留。眼里是他，心里是他，小世界里全都是他。一切恋爱中的小伎俩一概不会，只知道一心一意地对他好。她也能感受到子轩的快乐，同她一样发自内心的快乐。原来爱不是像电影小说里那样刻意营造的情调，两个人在一起就是快乐的。即使是同吃路边摊甚至是各做各的事，只要感觉到对方的存在，心里幸福就是满满的。
　　子轩对她更是无微不至，就差把她当做生活不能自理的小孩子，对她采取大包大揽政策。一切觉得她做起来不方便的事情都统统接过来。比如在食堂排队打饭，一定要落了只管看好座位，他跑来跑去好几趟把饭菜端到眼前，然后逼着落了多吃。
　　“你太瘦了，应该增加营养。以后有家了，我做给你吃，把你养得肥肥的。”子轩边吃边说。
　　“你把我当猪。”落了笑着说。
　　她贪恋与子轩在一起的幸福，贪恋被他宠着的感觉。这感觉如此美好，心里又甜又暖，让人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以后有家了。”她回味着子轩的话。真的会和他有个家么？每天锅碗瓢盆柴米油盐，那是她梦想的生活。不要权势，不要富有，只要平淡，只要有他。
　　她会努力学习家务，别的女人能做的事她一定要做好。她会学做最好吃的菜给他吃，会把他的衬衣洗得干干净净的挂在阳台上，让风和阳光来靠近他。
　　落了有轻微的神经衰弱。子轩给她买来养身补脑的营养品，要她定时吃。周末回家。落了晚上睡不着的时候，就给子轩发信息玩。子轩就会给她打来电话，给她讲小故事，或是给她背诵一些催眠的诗。落了就躲在毯子里听。最喜欢其中的几首，其一便是聂鲁达有名的那首《我喜欢你是寂静的》。
　　“我喜欢你是寂静的，仿佛你消失了一样。
　　你从远处聆听我，我的声音却无法触及你……”
　　还有一首：
　　“小花朵啊。我对你犹如夜晚。
　　我能给你安宁。还有那，隐匿在鲜花丛中，
　　不眠的寂静。
　　待到黎明你睁开眼睛，我就会
　　把你留给一个蜜蜂嗡嗡的世界。
　　还有云雀美妙的歌声。
　　我送给你最后的礼物，
　　是一滴落进你青春深处的泪水。
　　它将使你的微笑更加甜蜜……”
　　落了喜欢在安静的夜里听子轩的声音。缓慢，醇厚而深情。能将心里的一切纷杂清除干净。觉得自己会在他的声音里沉下去，沉下去，宛如一直沉到月光的湖底，看见水面的波纹荡漾在月色里，然后倦意一点点袭来。然后便是一夜的安睡。
　　落了不会谄媚撒娇，也不懂得营造浪漫，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是那种顶无用无趣之人，很好奇优秀的贺子轩同学为什么会喜欢自己。她也开始也担心，子轩和自己在一起时间长了会不会觉得闷，会不会不快乐。
　　她小心翼翼地把这些想法告诉子轩。子轩敲敲她的脑袋，然后深情地看着她说：“小迷糊。我就喜欢这样的你。简单自然。每天看见你的笑容，就是我最大了快乐了。”

　　两人也会一同去看电影。子轩骑车驮着落了在林荫道上飞驰，子轩故意把车把扭来晃去，感觉落了紧紧地抱住自己的腰，然后嘿嘿地笑。
　　落了听见他笑，也会跟着笑。把脸贴在他坚实的背上，用揽在子轩腰间的右手轻轻掐他一下。子轩“哎呦”一声，然后问：“你掐我做什么？”
　　“我证实一下自己不是在做梦。”
　　“你怎么不掐你自己？”子轩哭笑不得。
　　“我不是腾不出手来嘛。”
　　下午的阳光透过树叶间的缝隙在路上洒下无数光点，如同两人此刻的心情跳跃闪亮。
　　昏暗的电影院里两人紧紧依偎在一起。手互相牵着，眼睛看着闪亮的荧幕，手上感觉着对方的存在。会看一些老片，也看一些商业电影。落了喜欢看悬疑片，比如《香草天空》，《禁闭岛》和《迷失三角洲》。但每次都看不懂，于是扯着子轩让他解释给自己听。子轩便会耐心地把剧情一点点说给她，这个过程着实费劲。就拿《迷失三角洲》来说，不管子轩解说多少遍，用各种方式，回来后在纸上画图的办法都使过了，落了还是有点迷迷糊糊的。
　　看了日本的电影，里面都管男生叫这个君那个君的，于是落了也叫他子轩君。子轩也答应着，他依旧叫落了小迷糊。

　　虽然两人比较低调，但他们相恋的消息还是不胫而走，在学校里引发了不小的轰动。
　　可以想象，贺子轩，如此阳光帅气的男生，无数女孩子心中的白马王子，竟然和段落了走到了一起！
　　而大部分人在此之前，更是不知道有段落了这么一个人！即使有人知道，仍旧不外乎是身残志坚，考上重点大学之类。而她凭什么俘获贺子轩？！
　　落了还未及好好享受初恋的甜蜜，便成了众人瞩目的焦点。她感到了压力，来自同学们看她的目光，来自有意无意传进耳朵里的只字片语。好像自己捡到了不义之财，若不老实交出来，就是十恶不赦。
　　落了心地单纯，只知道两人在一起，彼此喜欢，与世无争。她就可以一直在两个人的小世界里甘之如饴。可现实远不是这样。她哪知灰姑娘遇到了王子，还要忍受所有人的白眼，还要承受流言蜚语？
　　她习惯了独处角落的安然，现在却像站在了广场的中央，有无数人在周围指指点点品头论足，全世间并无可以躲藏的地方。
　　她感到了无比的不适应。爱一个人不是最简单的事情么？爱一个人不是应该安心享受幸福的么？怎么还有这么多附加的东西存在？

　　一天子轩被邀请去参加社里的活动，落了与思媛和杜鲁走在学校的路上。无意间听见旁边几个男女的议论。
　　“那个。。那个就是。真看不出来啊。”
　　落了低头向前走，装作没听见，最近这样的事不止一次了。
　　杜鲁却站住了，回头看着那几个人说：“你们说谁呢？”
　　“又没说你，没你的事。”
　　“怎么没我的事！我朋友的事就是我的事！”杜鲁提高了音量。
　　“你横什么啊？多管闲事。”
　　杜鲁大怒，回身就要冲过去，“你说什么？！”
　　落了看情势不妙，那边人多，打起来杜鲁肯定吃亏，急忙拉住杜鲁。哀求道：
　　“算了杜鲁，算了。我们走吧。”说着急得眼泪就开始在眼眶里打转。
　　思媛也拉着杜鲁，然后对那些人大声说：“无聊不无聊，背后议论别人。”
　　那几个人满不在乎的样子。杜鲁气得鼓鼓的。被两位女生拉到一边，还是恨恨地说：“记住这几个家伙了，找机会非收拾他们不可！”
　　“算了杜鲁，没必要跟他们这样。”落了其实心里很是感激。
　　思媛却冲杜鲁竖起了大拇指，“杜鲁。好样的。”
　　杜鲁听见思媛夸赞自己，一腔怒火顿时烟消云散，脸上已是眉开眼笑，比小孩子变得还快。他“砰砰”地拍着自己干瘪的胸脯说：
　　“这算什么？！我杜鲁一向正义与勇敢的化身。敢为朋友两肋插刀。你继续和我接触下去，还能发现我更多的好处。我是真正的璞玉，等待某人的发掘啊！”
　　思媛见他得意忘形，又开始胡言乱语，便懒得理他。回头拉起落了，边走边凑在落了耳边说：“给他点阳光他就灿烂。”说得落了也笑了。

　　外面的人议论还好些，更让落了受不了的是周围人的眼光。
　　这天两人晚上出去看电影，回来的时候有些晚了，寝室楼是十点半关门的。子轩陪着落了狠敲了一阵值班室的窗户，看门的阿姨才老大不情愿地出来开了门。子轩发挥特长，上前一通甜言蜜语，值班阿姨见这小伙子又帅又懂事，满腹牢骚转瞬间化于无形，只淡淡说以后注意就行了。
　　两人道别。落了上到四楼的寝室门前，才发现自己忘带了钥匙。寝室灯都灭了，大家一定都睡了。想再去楼下管阿姨要钥匙，估计她这会又睡下了，更不好意思再打扰她第二次。无奈，只好轻轻敲门。
　　梅梅听见敲门，便要下床去开门，忽听对面杨子粒低声不满地说：“不管她！几点了都不知道回来，影响大家！”
　　落了在门外敲了一会，不见动静，犹豫着该怎么办。
　　梅梅小声说：“子粒。不用这样吧。给她开了吧。”她见杨子粒不再说话，就下了床，给落了打开门。
　　落了轻声对梅梅说抱歉，然后轻手轻脚地进来，关好门。杨子粒又开口了，“以后出门自己记得带钥匙！别只顾自己浪漫，影响别人睡觉！”
　　落了知道自从自己和子轩在一起之后，杨子粒非常受打击。于是也不吭声，默默收拾洗漱用具。也难怪，她一千金大小姐，居然没争过一个段落了，伤心不说，还自觉丢了面子。所以对落了的态度可想而知。
　　“还以为人家真喜欢你。可怜你罢了！”杨子粒翻了个身，嘴里还在低声嘟哝着。
　　“子粒。别说了。”梅梅出来做和事佬。
　　杨子粒满腹怒火突然爆发，她猛地翻身坐起来，叫道：“我偏要说！也不看看自己的条件！人家子轩可怜你，对你好一点，就当别人爱上你了。别做梦了！”
　　“子粒。你这是干嘛啊？大家都一个宿舍的…..”其他几个人也都沉不住气了，一起劝说杨子粒。
　　杨子粒气哼哼地又倒在床上。
　　落了也气得眼泪都要掉下来。自己到底做错什么了？为什么大家都这样对自己？她出去洗漱完回来躺在床上，心里委屈难过。又前后思量杨子粒的话，难道他真的只是可怜自己？子轩心地善良，见到弱小起了怜惜之心也是在情在理。即使后来有一点点喜欢自己，也是由可怜而来的。只这一点建立在可怜基础上的喜欢，能维系多久呢？
　　落了本就不自信，现在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越想越难过，默默流着眼泪，挨过了一个不眠的晚上。